一上午无事,倒是小雀来道管家宋康带了几个人将整个宋家的所有房间搜查了一通,当然也去了她那里。
宋姿自是知道宋康找的是什么,小雀却是不知的,神神密密地告诉她说是宋家的库房里少了什么又大又亮的夜明珠。
宋姿当时就笑翻了,她一直以为小雀的嘴是添油加醋型的,到了今儿才知道是无风也起浪型的,这也叫人才,可比她娘可爱多了。
宋姿吃完了中午饭,顺着院子的阴凉地儿溜达着消食,这就看见了匆匆走过的余妈,瞧她行走的方向正是柳二姨太的院子。
要是往常,就是再大老远,宋姿也肯定得过去和她打个招呼,可今天她顿了脚步,低了头只当未见。并不是因着不待见她,而是瞧见了她一脸的绿光,绿不拉叽的就像是抹了一脸的菠菜汁。
宋姿的心里奇怪坏了,想着上回是红光,就像预警一样,这回的绿光又是怎么回事呢?
正出神着,义五来了,悄悄地跟她嘀咕了一件从碎嘴的老婆子那里听来的八卦事。
“姿小姐,我跟你说件事,这事儿也不知道少爷知道不知道,我也不敢保证真假。”
义五是义三的表弟,多半是从义三那儿得了口风,知道宋潮起对宋姿的不同,他跟宋姿说话的时候格外的尊敬,宋姿托他办的事情,也不敢含糊。
只听义五又谨慎地道︰“柳二姨太那儿可能是有了身子,老爷已经知道,偷偷地嘱咐了二姨太院子里的几个有经验的婆子好生地伺候她,还给了封口钱,害怕太太知道想先瞒着太太呢!”
宋姿听了,着实是惊讶。一来,上一世二姨太并无子嗣,怎么这一世变了?二来,她知道太太肯定已经知晓,想起余妈方才的行径,并且知道太太已经有所行动。
宋姿面上未动声色,只叫义五哪儿也别去,随时等着她寻他办事。义五利落地答了“好”。
他可不像义三那么好命,一进宋家就成了少爷的跟班,谁都不敢欺负,就是管家宋康和义三说话也得客气几分。他想这回若是能办好了姿小姐吩咐的事情,说不定离扬眉吐气的日子就不远了。
义五满心欢喜地走了,宋姿大概已经想通了整件事情,她觉得这多半是个局,柳二姨太专门为太太设下的局。
试想柳二姨太来宋家也有好几年的光景了,一向得宠,院子里用的皆是她们自己的心腹之人,若有心瞒着太太,肯定会密不透风。
上一世,宋姿很少参与赵美真她们的明争暗斗,不参与并不代表不懂不会,她不过是不想趟混水。
这一世,她想要的不止是简单的夹缝求生,她想要的很多,想要一个完完整整由她独霸的宋潮起,这就意味着有些混水她必须得趟,不得不。
宋姿慢悠悠地也往柳二姨太的院子走去,一路上绿树成荫,遮拦了多半的烈日,大老远就瞧见二姨太所居的院落大门大大地敝开着,大有请君入瓮的架势。
门房并无人看守,院落里也静极了,瞧着现在的光景,宋姿猜测柳二姨太正在午睡。
她想了一下,转身去了院子东面的小厨房。
厨房里也没有人,最里头的小炉子上正咕噜咕噜炖着东西,闻着香味挺像血燕。宋姿转了一圈,找着了下水口,将炖盅里的血燕倒了下去,又寻了一圈也没在厨房里寻到其他的血燕,心道着反正这血燕炖来也不是为着吃的,干脆抓了块泡发的银耳,扔在了炖盅里。
这就回了宋潮起的书房。
左等右等也不见他回来,想支使着义五出门寻他,又不知柳二姨太那边什么时候“出事”,便只能作罢。
宋姿又想,会不会是自己多虑了,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宋姿出了书房的门,抓了一个丫头寻问什么事。
丫头说︰“柳二姨太那儿不知出了什么事,老爷跑到太太的院子同她大吵了一架,现在嚷嚷着要一把火烧死太太。”
宋姿的心顿时沉了沉,上一世她跟随太太许多年,太太对她有几分真心,她对太太亦有真心几分,为此便对宋老爷心存着几分不满。
宋姿在心里想着,男人是这世上最无情最狠心最傻缺的。
腿上也未敢耽误,慌忙去找义五,叫他去洋人开的圣彼得医院请一名叫做朱庆的大夫。
义五虽然疑惑这个档口不赶紧请少爷回来,请什么洋大夫。
但也不敢迟疑,撒丫子就去了。
宋姿拢了拢自己的一头短发,往太太的木蓉院走去。
去会一会这一世的宋老爷。
第20章 先发制人
宋姿到了太太的木蓉院,才将进门,就看见春枝和几个小丫头垂泪跪在院中。
从太太的屋里传出来的是老爷近似于狮吼一般的咆哮声,却听不到太太的半点儿声响。
宋姿知道太太一向要强,这个时候无声无息,还不如她歇斯底里地与老爷硬对硬。不说话,不争吵,不辩解,只能是哀大莫过于心死。这心烧成灰了的女人,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
宋姿长呼出心底的一口闷气,就往屋里进,路过春枝身边时,春枝伸手拽住了她的腿,冲她摇了摇头。
宋姿感激地冲她笑了笑,也摇了摇头。若放在上一世,她一定不会进去承受宋老爷的怒火,只因她本就是个卑微的下人,别人是石头,她就是灰渣儿,害怕一进去连渣儿都不会剩下。这一世,现在的宋姿仍然是个渣儿,依然很卑微,却因为死过一次多了很多的大无畏。她得让宋太太肯定她,还得让宋潮起离不开她,不止在床上。
宋姿到底还是进去了,大眼一瞧,太太竟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余妈跪在她的后面瑟瑟发抖。太太早就没了往日的端庄不说,狼狈和伤心无以言表。
宋老爷见这时还有人敢进来,大声地冲着宋姿道了声︰“滚。”
宋姿没有理他,径直走到太太的跟前,将她扶了起来。
这才转过脸对宋老爷道︰“老爷,为何生这么大的气?”
宋老爷没有心情和她细说,正想在吼着让她滚,宋姿又道了︰“可是因为柳二姨太说她肚里的孩子没了?可是因为柳二姨太说什么都没吃,就吃了一点小厨房炖的血燕?可是因为柳二姨太说今天她那儿没去什么人,就是听丫头说好像只余妈去过?”
宋老爷愣怔了片刻,心道着事情竟传的这般的快?还真是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家丑外扬啊!
宋姿却又笑道︰“那老爷有没有听柳二姨太说过,其实今天宋姿也去过她那里呢?”
宋老爷不知其意,不悦地瞪着她。
宋太太也不知其意,悄悄地握了握她的手。
却见宋姿收起了笑容,虎着脸道︰“宋姿说句不该说的,老爷今年五十,每月房事几何?柳二姨太和柳三姨太没进门,到三小姐出生以后这之间的这许多年,为何你和太太不曾再也其他的孩子?老爷可别说不是牛不行,而是地坏了。老爷该听说过只有累死的牛,可没有耕坏的地。”
宋姿这番话说的,莫说是宋老爷,就是宋太太都吓了一大跳,累死的牛宋姿这是不想活了?
宋老爷气急败坏,掂起手边的一个花瓶就朝宋姿砸了过去,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打死宋姿,哦,不,卖了宋姿,卖到花柳巷去,到时看看这世上到底有没有被耕坏的地!
宋姿没有躲,那花瓶便应声砸在了她的额头,血顺着额角便流了下来。
她冷笑了一声,面孔因着鲜红的血而显得有些狰狞,她直直地盯着宋老爷,继续道︰“老爷,宋姿今天把话放在这儿,我说其实柳二姨太根本就没有身孕。当然我这是空口说白话,不过我已经叫义五去请了圣彼得医院的朱大夫。宋姿和老爷赌一把,若然宋姿冤枉了柳二姨太,不用老爷处置,自己将自己沉入城西的明塘里去。若然宋姿没有冤枉柳二姨太,这就是老爷的家事了,但宋姿斗胆请老爷还太太的清白,也请老爷谅解宋姿情急之下说出的做出的大不敬。”
这时的宋老爷已经平静了不少,细细思量起宋姿的话来,她将他架在了虎上,如今他就是骑虎难下,不赌不行。宋老爷凝视着宋姿,他虽对后院的丫头没什么深刻的印象,但她以前是跟在宋太太身边的,自然不陌生,但如今他像是第一次看见她似的,重新审视着。
那厢的宋太太不傻,听完了宋姿的话,大抵也琢磨出了自个儿这回是真的上了当,想要翻盘,光靠宋姿故意激怒老爷并不保本,遂咬了牙道︰“我也同老爷打个赌,若然宋姿冤枉了你的心肝宝贝,我只求老爷的一纸休书。”
宋老爷面上未作表示,心里还真就泛起了嘀咕,难道孩子真有假?要不这一个主子一个丫头,一个敢要休书一个敢不要命!
嘴上却依旧硬道︰“好,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接我这张休书!”
宋太太当下就气红了眼眶,宋姿淡笑道︰“那还请老爷先移驾一步,算着时间那朱大夫应当已经到了柳二姨太那里,宋姿给太太梳梳头,随后就到。”
宋老爷冷哼了一声,抬脚出门。
义五还算机灵,自个儿出门请朱大夫的时候,便叫与他和义三同好的宋海去了码头找宋潮起。
宋海觉得自己从来没跑的这么快过,整整四条街的路程,他几乎只用了半柱香的时间。
宋海气喘吁吁地同宋潮起说了家里的事情,宋潮起扔下正在议事的码头掌事人,便要回转宋家。
可出了门,宋潮起又问宋海︰“你说姿小姐叫义五请了谁?”
“圣什么得医院的朱大夫。”
义三已经叫来了黄包车,宋潮起却又转回了掌事人的办公地点,义三不解地叫了声“少爷”。
宋潮起摆了摆手,淡定地道︰“没事儿,叫她们跟我爹闹去吧!”
使劲的闹闹,他爹才能瞧清楚某些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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