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房殿里,正有人等着他。
公主盛装丽服,眉梢眼角间依旧一抹淡淡的化不开的忧郁。
“公主,在这里可还习惯?”
“回陛下,妾身在这里安好无恙。只是,往年在故乡的时候早已大雪纷飞,千里冰封。皇宫里不下雪,日日小阳春,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一句没有思乡,句句都是相思。
椒房殿里有虎皮,熊罴,上等的鹿肉麂子,已经慢慢渗透了大檀国的一种浓烈的奔放的风情。
陛下坐下去,慢慢啜饮一口茶,不经意地看去,公主身姿娴雅,多半时候沉默。你不主动开口,她极少有什么讨好行为,但是,也不让人觉得不愉快,因为她的嘴角时时刻刻挂着恬淡的笑容。
甚至于,封后的大典久久不举行,她也不急于催促,有一种逆来顺受的楚楚的容忍气度。
这样的女子,果真是天下男人梦寐以求的佳偶吗?
只是,她眉梢眼角的愁苦,谁又能看得见?
——————————哈哈哈,加更来了。今天上班忙,不停有人找我,打断我的思路,晚上才顾得写几个字
☆、一见萝莉误终身14
从驿馆到椒房殿,她呆在北国的时间已经不算短了。就算行礼需要一个盛大的仪式过程,但是,筹备这么久,什么样的仪式也该准备好了吧?可至今,她依旧在椒房殿,默默无声。
外人只知陛下如何的宠她迷恋她,厚厚的赏赐,无边的风月,可谁知道她在这里其实度日如年?
虚掷光阴的同时,父兄在干什么?故国安好?一个女人的身子是否真的能换来长久的家国平安??
终于还是没能忍住,盈盈一福:“妾身久居宫中,不知大檀国消息,父王已经老迈,母妃更是重病在身,可是,妾身迟迟没能给他们带回好消息”
陛下凝视着她充满了水珠的目光——盈盈一水间,美人让人如此的怜惜和心酸,他暗忖,这是恋爱的感觉么???
“公主,有两件事情朕必须告诉你。第一件,朕曾宣召天下,替皇后斋戒一年;第二件,我国使节团尚未达到大檀国边境”
原来如此。
公主眉宇间稍稍放缓,声音也变得更加温柔:“妾身并非催促陛下,只是不知陛下有斋戒在先。既是如此,妾身再等等也无妨”
明明她是那么贤淑大度,可是,他却暗地里叹一口气——说来说去,她们终究还是谈到了政治。
政治,政治,爱情的第一天敌。
敌国的皇帝,和亲的公主——难道他还指望她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天真可爱,生命里除了爱情再也没有任何别的世俗东西了吗?
不不不。
和任何别的女人一样,她成了皇后,日后生的儿子又要争取王位,再然后,还是会无止尽的争斗,夺宠
这和他想象中的爱情其实不一样,也或许,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爱一个人。
就像他每每路过落花殿的时候,看到宫灯早已熄灭,夜阑人静,不知里面的主人是辗转反侧,还是酣然入睡一样。
这一日,天色尚早,落花殿的大门依旧紧紧闭着。
里面的人,是否终日都在睡觉?
张公公低声问:“陛下,要不进去看看?”
☆、玫瑰玫瑰我爱你1
这一日,天色尚早,宫门依旧紧紧闭着。
里面的人,是否终日都在睡觉?
张公公低声问:“陛下,要不要进去看看?”
他没有回答,张公公便不敢再揣摩圣上心思,只见陛下独自走了几步,一摆手,示意他们都退下。
众人识趣,这意味着陛下到了独自沉思的时候,谁也不要去打扰为好。
他一个人顺着清幽静谧的腊梅林行走。整个暖冬,温暖如小阳春,没有大雪压境的盛景,腊梅过早开放,一片金黄,芬芳袭人,主宰了整个皇宫的色调。
越往前走越是荒凉。
最后的一抹晚霞也已经落下了天空,梅林的尽头,杂草丛生,逐渐地荒芜起来,露出冷宫的一角。
他再往前走了几步,遥遥地看到暗黑的小木屋,孤寂地伫立,也许,早已结满了蜘蛛网罢。
他停下了脚步,没有继续往前。
因为每次靠近这里,他都觉得燥热,浑身有一种莫可名状的悸动和兴奋他骇然不知原因。也不想知道
深夜漫漫,孤寂无聊,这深宫有两类人,一是断子绝孙的太监,一是混吃等死的老寡妇,她们深夜睡不着的时候,便会长夜孤灯,帘卷西风。
可是,作为这皇宫里唯一健全的男人,他居然也失眠——躁动得浑身难忍。
就像是一个随时随地准备偷情出轨的男人。
身边早已有了如花美眷,无数可以选择的恋爱对象——但为什么念念不忘那种偷情的快感呢?
鼻端一阵奇异的芬芳。
他蓦然转头,杂草丛生的深处竟然一丛老大的野蔷薇,枝繁叶茂,顶端开出一片红色的花朵,迎风摇曳。
整个冬天,他只见到腊梅,哪里见过如此盛放的红色花朵?
紧走几步过去,看得仔细了,没错,是冬日里盛开的野蔷薇,也许是暖冬气候,将它们早早催放,也许是它们藏在这里经年累月的开着,只是他从未注意过罢了。
伸手摘下最近的一朵红花,放到鼻端一阵清香。
花者,以红色最美,但是红色花朵,无论牡丹芍药还是红梅皆是没有任何香味的。
☆、玫瑰玫瑰我爱你2
花者,以红色最美,但是浓香扑鼻者,往往是白色黄色反而是红色花朵里,无论牡丹芍药还是红梅皆是没有任何香味的。
浓香扑鼻者,唯有玫瑰。
世人独爱玫瑰,不是没有原因的。
只是,玫瑰是刺手的。
就像有一个人。
胆大包天的宫女子,她的攻击目标甚至已经超越了宫斗的范畴——直接跑去斗大臣了。
如果不是遇上他,她怎么死的,估计都不知道。以至于他根本不敢相信,她是在太后身边呆了那么久之人——或者说,随时有豁出去不要性命的勇气??
他摇头。
匹夫之勇,真的是匹夫之勇。
这种性子,日后不知会惹出多少的祸事来。
他站了许久,直到月色渐渐地深浓,他才慢慢地踱回去,外面一干等候的宫人,他们谁也不知道陛下为何在阴森的杂草丛里停留了那么久,回来的时候,手里为何还有一朵即将枯萎的蔷薇。
落花殿的高处,空荡荡的,没有徘徊的人影,也没有眺望的少女。他不经意地看去,只见楼台清幽,宫门紧闭,空无一人,唯有风吹来片片腊梅花瓣,薄薄地铺了一地。
他驻足许久许久,然后,天色慢慢地亮了。
落花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陪伴的小宫女,散步的少女。这是她们在老太后在世的时候就养成的习惯,每天黎明即起,早早地去散步一圈,舒缓舒缓筋骨,放松放松心情,呼吸到第一口新鲜的空气,这便是精力长盛不衰的第一保障。
她一个人禁锢在落花殿的时候,并没有整天躺着睡大觉——一个女人每天有事没事情思昏昏地睡着,不出三五个月,真要成为吐血的林黛玉。她还年轻,精力旺盛,她还不想成为林黛玉。
远远地,她停下脚步。
对面的人也停下脚步。
从方向上看,他仿佛刚从椒房殿回来,甚至于他的身上还有那么浓郁的异族熏香沾染之后的味道那是大檀国来的藏秘之地的熏香,有驱逐蚊虫,提神醒脑之功效。但是,她不习惯。
☆、玫瑰玫瑰我爱你3
这是她不熟悉的味道——不是青草味,不是男人味——而是一种复杂的宫廷味。
陛下想谈一场恋爱——但是,他可供选择的恋爱对象太多,他选花了眼睛,不知道谁更好。
她隔着很远的距离恭恭敬敬地向他行礼,但是没有说话。
他也没有说话。
想起一句话:但愿天家千岁好,平生何敢恨长门。
这落花殿,仿佛成了咫尺长门。
最奇特的是,她居然没有枯萎下去,有强大的生命力,还保持着锻炼身体的习惯。
真是太不容易了。
他的嘴角,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诡秘的笑意。
但是,她看不见,她只是依照了规矩,等他走后,继续自己的散步,锻炼。
但是,他站了许久,一动不动。
她便也规规矩矩地等着,一点也没有不耐烦。
第一缕朝阳洒满了她的脸,让她在晨光里看起来面目有些模糊,他顿了顿,也没开口,转身走了。
当日,皇宫再一次沸腾。
临近年末,按照惯例,陛下在分封赏赐的时候,给予各宫室许多各路地方大员送来的土特产。皇宫里天天鸡鸭鱼肉山珍海味,诸人口味都腻烦了,如今,获得许多各地珍罕的土特产,无不喜笑颜开。
八卦消息称,获利最丰厚的是椒房殿,陛下除差人送去许多大檀国特有的土特产,还赏赐了地方官们献上来的古董字画,千年灵芝之类的。
唯一例外的是落花殿。
落花殿的水莲姑娘没有得到任何赏赐。
这和之前对她的厚赏不同,人们说,以前陛下是看在皇太后的份上,但现在她们家族已经派人去和亲了,利用价值不大了,所以,用不着再笼络她了。当然,杀了也不太好,所以,送出去便是最好的安排。
大家纷纷在揣测,是按照北国的惯例让这个女子出家为尼,终身做皇太后的礼佛替身呢?还是将她打发出去嫁人,从此眼不见心不烦?
一个重重地抬举,一个使劲地踩下去
爱之让其上九霄;恨之让其如地下淤泥。
所以,再也无人敢到落花殿——就连路过也是匆匆忙忙或者干脆绕道而行。
☆、玫瑰玫瑰我爱你4
所以,再也无人敢到落花殿——就连路过也是匆匆忙忙或者干脆绕道而行。
水莲自己也在揣测,到底自己是不是会被送去做一辈子的礼佛替身,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