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手一巴掌抽在寒婧脸上,寒非之吼道:“还用别人嚼舌根,青天白日的,你们在干什么!你还要脸不要!”
胡姨娘进来,惋惜的说:“寒江,你这孩子也真是的,等你家里派人提亲,非赶在这时候来坏大小姐的声誉。”
不顾脸肿得像馒头,寒婧冷然看向胡姨娘:“就知道是你这狐狸精挑唆的。害死了我娘,住进了我娘的房间,可你也做不了寒家当家主母。哪怕爹庇护你,总有一天,我会找出证据,证明你是害死我娘的凶手!”
在亡妻死去三年后,寒家长辈有劝寒非之娶填房,寒非之倒是有意把胡姨娘扶正,寒婧大哭大闹,死命不肯,三个儿子都劝爹顾惜妹妹年幼丧母,先娶妾,等妹妹大些再娶妻或者把胡姨娘扶正。寒非之本来也心念亡妻,也就答应了,直到现在,也没再提填房的话。
旧恨涌上心头,胡姨娘并不搭寒婧的话茬,只管扯着寒非之的袖子,佯作惊惶的叫:“老爷子,不得了,大小姐是得了疯魔症了吧。”
“阿婧没有疯!”夜孤云厉声喝道。杀气透体而出,他看着就是一柄寒光闪闪的刀。搁平常,寒非之会为之赞赏,此际,视为挑衅,反手一记掌风,就将他扫出门外,连寒江也受波及,被一块儿扫地出门,让门外的寒进给拎走了。
“婧儿,你疯,要有个限度!”寒非之痛心的叫道。他当然不认为女儿得了疯魔症,只是认为这个顽劣不肖的女儿胡说八道来激怒他,她一直都以激怒他为乐。
脸上的血色全,寒婧脸白得跟鬼一样,声音也幽幽的冒着鬼气:“娘下葬的时候,我听表姐说过,娘死得可疑,舅母打了她,还不准她再说。她们以为我睡着了,可是我没有。我听得很清楚。”
云家这些年跟寒家的关系疏远了很多,寒非之也听到了风声,可是没当回事。女儿提出来,他倒气乐了:“听到这种鬼话,你也憋得住?”
盯着父亲看了好大一会儿,寒婧轻轻的摇头说:“我不敢问你,也不敢跟哥哥们讲,因为我怕,万一是真的,怎么办?”
寒非之怒极反笑,旋又厉声喝问:“那你现在问了,是有了答案,还是需要爹杀了胡姨娘以证明清白。”
“你舍得么?”寒婧讥诮问道。
“放肆!”寒非之忍无可忍,扬掌又要打。
也不闪躲,寒婧平静的说:“这一巴掌下来,寒婧自此无父。”
寒非之明知道女儿决绝的个性,本来有些犹豫,胡姨娘软声叫道:“老爷子,就算大小姐误会了什么,您跟好好解释嘛,到底她还是个孩子,干嘛要跟她硬碰硬呢。”这话一听,他哪里还忍得住,一掌抽得寒婧倒飞出去,撞在桌子上,又砸在地上。
胡姨娘抱着寒非之的胳膊叫:“老爷子,您怎么真打呀!”
没有吭声,寒婧一跃而起,闷头冲出门去。
冲到石榴树下,寒婧身子软软的歪倒,她张臂抱住树干,这才一口血喷出来,洒落在地上,如同风吹落的榴花,鲜艳如许。
冲到门口的寒非之没有看到女儿吐血,只看到梅兰竹菊四个丫头来扶,被她推开,他怒吼:“让她走,都不准扶!”
第十七章、父女决裂
“老爷呀,跟孩子赌什么气啊!唉唷,大小姐,你就服个软吧,是自个儿亲爹,打一巴掌,还真记恨啊。”胡姨娘一迭声的叫唤着,谁也没有留意到她眼中的得意。
长了后眼睛似的,寒婧冷幽幽的说:“狐狸精,你别意太早了,很快你就会遭报应的。”
寒妍也不晓得打哪儿冒出来,泪流满面的喊道:“大姐,求求你不要诅咒胡姨娘,她是身份低贱,可她是我娘啊。”
寒非之吼道:“妍儿,不用求她,你娘,从今天起,就是我寒非之的正室夫人。”
胡姨娘假意惊呼:“这可使不得啊,爷!”
“娘,爹说话,还有什么不行的嘛!”寒妍又刻意提高音量,欣喜笑道:“爹说了,您就从今天起就是正室夫人了嘛!”
“你爹是气头上的话,作不得数的!”胡姨娘又挤兑道。
心机不下乃母的寒妍马上接了一句:“爹哪有过说话不算数的时候嘛!”
怒火攻心,寒非之也留意不到胡姨娘跟寒妍这对母女耍心眼儿,暴吼:“寒非之一言九鼎!说你是正室夫人,你就是!”
不等寒妍跟母亲得意,寒婧蓦的转身,迎着狂怒的父亲,冰线般的声音迸射:“好,这是你逼我的,你最好给这狐狸精多派些护卫吧,不杀她,我寒婧誓不为人!”
寒妍跟胡姨娘真的害怕了,不由自主的缩身后退。
这算威胁吗?寒非之脑子转不过弯来。
多少年了,寒非之没有被人这么当面威胁过。这还是他的女儿呢!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就那么呆呆的看着女儿的身影消失。
半晌,寒非之才暴吼:“气煞我也!”然后,他下严令,不准寒家任何人给予寒婧帮助,并派影卫去把三个儿子都看起来,派去保护寒婧的影卫也被他下令撤回。
寒家庄东头的路口,树影婆娑,洒落满地的光斑。
站在路口,脸色漠然的寒婧,回头来,想最后再看一眼,却发现,寒江跟夜孤云各背了个大包袱飞掠而来。
“你们不要跟来了。”黛眉微皱,寒婧的语气也少了平时的亲和,冷漠如斯。
“我自绝家门了。”耸耸肩,寒江指着包袱说:“这里就是我全部家当,都带着了。”
“我娘说,我长大了,不该躲在别人的羽翼之下,是时候出去闯了。”夜孤云难得露出灿烂的笑容,比阳光还让寒婧觉得温暖。
笑了,寒婧的心情变得轻松了:“好吧,介个素乃们自愿,可不是姐拐带翘家的哦,虽然姐立志拥美天下,乃们也勉强够得上标准。”
“那个拥美天下,是当真,不是气话?”寒江说话时,一阵大风吹来,让他吃了满口的沙,又忙不迭的吐沙子,乐得寒婧哈哈大笑。
看到寒婧笑了,夜孤云却觉得鼻子酸酸的,忙扯开话题:“我们去哪里?”
“帝都吧。”寒婧又特别申明:“不过,我没带钱,需要走着去啊。”
“跟我们也见外?”寒江不高兴的问。
能理解寒婧的敏感跟高傲,夜孤云笑道:“正合我意,顺便打猎,玄兽皮毛跟晶核都能卖钱,肉可以吃。”
“这么说来,貌似也不错哦。”寒江挠着头,还准备说点啥,旁边两人就飞掠出去,风一般的掠远。
风里丢下银铃般的笑声,随风荡远。
寒江奋起直追,却被前面两人越拉越远,哇哇叫道:“喂喂,你们想甩下我,没门!”
直到再也看不到寒家庄了,夜孤云加速追上去,一把扯住寒婧,说:“好了,看不到了,歇会儿吧。”
回头去,寒婧已是泪眼模糊。望着家的方向,她哽咽道:“我没有家了,娘走的时候,我就没有家了。我一直假装有的。”
“傻话,寒家庄一直是你的家啊。像我这样,才算是没有家的孤儿呢。”夜孤云笨拙的劝道。
“你不懂的。”收回目光,寒婧擦去泪水,朝着此刻才追到的寒江夸张的笑道:“哇哦,蜗牛爬来了。”
看出那张俏脸上还有残留的泪痕,寒江佯作不知,假作委屈的嚷:“你们都欺负我!”
“恶不恶心啦你!多大的人还卖萌。”夜孤云一脚踹过去,寒江利落的闪身避开,然后两人打打闹闹的往前走,寒婧也笑着追跑。
很快,三人就把寒家庄甩得远远的了。
同一时间,寒家庄被寒婧闻讯赶回来的三个哥哥闹翻了天。
寒家的厅上,父子四人像斗鸡一样怒目而视,赶来劝架的族里长辈们,分头劝说着父子双方都冷静点。
最器重寒婧的九长老说当务之急是先把寒婧那丫头追回来。
寒非之先前被女儿当面威胁的气还没有消,这会子再被儿子们一闹,那口恶气着实咽不下去,拍案道:“不许追!就让那死丫头死在外头去!”
寒文韬怒道:“爹,婧妹是你亲生女儿啊,你就这么盼着她死!”
寒文策怒指着胡姨娘斥道:“必是你调唆的!”
胡姨娘悻悻作态的假意哭泣,并不辩解。
张臂护住亲娘,寒妍泪眼花花好不委屈的说:“姨娘有说过爹是气头上的话,作不得数的,大姐还不依不饶,把爹坏了爹,爹才教训大姐的。大姐自己离家出走,你们怎么可以把罪名强栽到姨娘头上!”
寒非之吼道:“妍儿,不用解释!还反了这几个混帐东西了!”
胡姨娘这时才佯作惶急的叫道:“少爷他们也是心急大小姐,还是先把大小姐追回来吧。不然,大小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贱妾可就百死莫赎了!”
在寒文略听来,胡姨娘这就是在咒骂宝贝妹妹,气愤之下,抬脚就踹。一脚把她给踹得倒飞出去,撞上墙壁后弹落在地,喷了口血箭。
“反了,还真是反了你们!”寒非之这个气啊,扬掌就要打,被几位族中老人拦住。他又下令把这哥仨全给关押起来。
闹到这程度,族里的长辈们觉得把这哥仨关起来,让他们冷静下也行。尤其是寒文略当众殴打爹的姨娘,这事干得太出格了。尤其是,寒非之端出了家主的身份,大家也不能再劝,就连派人追寒婧回来的事情,也不能再提了。
得知事情的始末后,周江潮跟齐柏迅速离开寒家庄,朝着寒婧等人离开的方向追来,打算替好友寒文韬把寒婧追回去。
按习惯判断三小应该是去最近的枫城,周、齐二人却没有想到寒婧会决定步行到帝都,而且为了赚路费,会选择远离城镇的路线,这会子已经进了落日山脉,因而错过了。
寒江跟夜孤云的准备都挺充足,野外生存的必备品都挺齐全的,各带了一张大陆地图,而且上面都有标注,显然都是他们父辈以前游历时用过的地图。
这倒是省了很多事儿,特别是寒江那张,他们只需要找到帝都跟目前所在位置,就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