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会的首脑人物陆续来到。没料到一日之内竟来了这许多宾客,多名弟子分别接待,却哪里忙得过来?
武林中贵宾云集。到得后来,大厅中连给客人坐的椅子也不够了。欧阳伯仲只得派人去捧些圆石,密密的放在厅上。各派掌门、各帮的帮主等尚有座位,门人徒众只好坐在石上。斟茶的茶碗分派完了,只得用饭碗、菜碗奉茶。欧阳伯仲一拉刘晓菲,走到厢房。欧阳伯仲道:“晓菲,你瞧出甚么来没有?”
刘晓菲道:“他们相互约好了的,大家见面之时,显是成竹在胸。虽然有些人假作惊异,实则是欲盖弥彰。”
欧阳伯仲道:“不错,他们来这恐怕是受到了祖神的指示。”
刘晓菲道:“祝贺为名,问罪是实。”
欧阳伯仲道:“不是兴师问罪。雪谷中的事情,祖神决计不感张扬,也绝对请不动如此多的人出马。”
刘晓菲道:“嗯,这些人全是为了冰凤剑前来。”
欧阳伯仲冷笑道:“他们可把奕剑门门人瞧得太也小了。纵使他们倚多为胜,难道奕剑门门下弟子竟会出卖门主?晓菲,冰凤剑是你的,你决计不能交出来。”
刘晓菲道:“欧阳叔说的是。咱们怎么办?”
欧阳伯仲微一沉吟,道:“大家小心些便是。奕剑门大风大浪见得惯了,岂能怕得了他们?不过现在倒有一方案能够化解眼下的危机。”
“什么方法?”
欧阳伯仲一字一字地说道:“只——要——你——脱——离——弈——剑——门!”
大厅之上,谢云、司马香和上官凤三人陪着宾客说些客套闲话。她三人也早瞧出这些客人来势不对,心中各自嘀咕。正说话间,女弟子又进来报道:“水龙帮帮主杜霸,率同十大堂主前来向师祖贺喜。”
各路宾客络绎而至,转眼已是正午。刘晓菲告之欧阳伯仲不想见大殿上的那些人,呆在了自己的房间中未出。因此欧阳伯仲独自一人来到大厅,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大厅中人山人海,奕剑门中虽有预备食物,但人数实在太多,火工女弟子只能每人送一大碗白米饭,饭上铺些青菜豆腐。奕剑门四长老连声道歉。但见众人一面扒饭,一面不停的向厅门外张望,似乎在等甚么人。
欧阳伯仲等细看各人,见各派掌门、各帮帮主大都自重,身上未带兵刃,但门人部属有很多腰间胀鼓鼓地,显是暗藏兵器,只水龙帮、五岳剑派、神鹰门、铁剑门四派的弟子才全部空手。欧阳伯仲等都心下不忿:“你们既说来跟师父祝贺,却又为何暗藏兵刃?”
又看各人所送的贺礼,大都是从山下镇上临时买的一些贺礼,仓卒间随便置办,不但跟刘采林这位奕剑大宗师的身分不合,也不符各派宗主、各派首脑的气势。只有水龙帮送的才是真正重礼,十六色珍贵玉器之外,另有一件大红锦缎道袍,用金线绣着一百个各不相同的“贺”字,花的功夫甚是不小。
杜霸向刘采林言道:“这是水龙帮十个女弟子合力绣成的。”
刘采林心下甚喜,笑道:“杜兄言重了,今日能来给老尼绣这件贺袍,那真是贵重之极了。”
杜霸瞧了眼在座各人的神气,寻思:“不知他们还在等甚么强援?偏生刘采林师姐不喜热闹,奕剑门的至交好友事先一位也没邀请,否则也不致落得这般众寡悬殊、孤立无援。”他想,奕剑门名满于天下,又多行侠仗义、广结善缘,若是事先有备,自可邀得数十位高手前来同庆寿诞。
大厅上众宾客用罢便饭,火工女弟子收拾了碗筷。欧阳伯仲朗声说道:“诸位朋友,今日师姐破关而出,承众位光降,敝门上下尽感荣宠,只是招待简慢之极,还请原谅。敝门新任门主晓菲此时以归,他这月余来的遭遇经历,还未及详行禀明师长。再说今日是师姐大贺的日子,倘若谈论武林中的恩怨斗杀,未免不详,各位远道前来祝贺的一番好意,也变成存心来寻事生非了。各位难得前来奕剑门,便由在下陪同,赏玩风景如何?”
他这番话先将众人的口堵住了,声明在先,今日乃祝贺吉期,倘若有人提起冰凤剑和雪谷之事,便是存心和奕剑门为敌。这些人连袂上山,除了水龙、五岳、神鹰、铁剑四派之外,原是不惜一战,以求得冰凤宝剑,但奕剑门威名赫赫,无人敢单独与其结下梁子。倘若数百人一涌而上,那自是无所顾忌,可是要谁挺身而出,先行发难,却是谁都不想作这冤大头。众人面面相觑,僵持了片刻。
金沙门门主沙万宝站起身来,大声道:“欧阳前辈,你不用把话说在头里。我们明人不作暗事,打开天窗说亮话,此番前来,一来是跟刘老门主祝贺,二来正是为了冰凤剑,如此神兵,怎能由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得到。”
欧阳伯仲早已经憋了半天气,这时见沙万宝出来说话,再也难忍,冷笑道:“好啊,原来如此,怪不得!”
沙万宝睁大双目,问道:“甚么怪不得?”
欧阳伯仲道:“在下先前听说各位来到奕剑门,是来给师姐祝贺神功处成,但见各位身上暗藏兵刃,心下好生奇怪,难道大家带了宝刀宝剑,来送给师姐作贺礼么?这时候方才明白,送的竟是这样一份贺礼。”
沙万宝一拍身子,跟着解开外衣,大声道:“欧阳前辈瞧清楚些,莫要含血喷人。我们身上谁暗藏兵刃来着。”
欧阳伯仲冷笑道:“很好,果然没有。”突然伸出两指,轻轻在身旁的两人腰带上一扯。他出手快极,这么一扯,已将两人的衣带拉断,但听得呛啷、呛啷接连两声响过,两柄短刀掉在地下,青光闪闪,耀眼生花。
这一来,众人脸色均是大变。欧阳伯仲出手实在太快,群雄根本就未看清他出手,就直接将身旁两人的衣带拉断,这一手功夫让在座的群雄均想起他是刘采林的师弟,再也不感小看于他。
沙万宝大声道:“不错,刘姑娘若不交出冰凤剑,那么抡刀动剑,也说不得了。”刚刚这一手使沙万宝大吃了一惊,言语上自然对奕剑门门主刘晓菲恭敬了许多。
欧阳伯仲正要大呼“啊哟”为号,先发制人,忽然门外传来一声:“欧阳兄,且慢动手!”这声响清清楚楚的传进众人耳鼓,又清又亮,似是从远处传来,但听来又像发自身旁。
刘采林笑道:“原来是全真教掌教剑神王通天王真人到了,快快迎接。”
门外那声音接口道:“全真教掌教王通天,率同门下弟子卢千峰,恭祝刘师妹练成神功。”
全真教掌教王通天的到来,将祖神与刘采林二人的全盘心思完全打乱,二人此时各自再次盘算着。欧阳伯仲一惊之下,那一声“啊哟”便叫不出声,知道王通天王道长既来到奕剑门,奕剑门门人便是制住了金沙门、鲸鱼帮等派中的人物,还是无用。金沙门门主沙万宝说道:“久仰王道长天下第一美名,今日有幸得见,也算不虚此行了。”
门外另一个较为低沉的声音说道:“这一位想是金沙门门主沙万宝了。幸会,幸会!刘师妹,老道等拜贺来迟,实是不恭。”
刘采林道:“今日奕剑门嘉宾云集,老尼只不过虚活了几十岁,敢劳王道长驾临?”
他二人隔着数道门户,各运内力互相对答,便如对面晤谈一般。金沙门门主沙万宝、三雄帮帮主石元方、鲸鱼帮帮主史火斐、五岳剑派掌门岳少秋、神鹰门门主赵磊、铁剑门门主董晴等功力不逮,插不下口去。其余各帮各派的人物更是心下骇然,自愧不如。
刘采林率领弟子迎出,只见王通天率领着一名道人,缓步走到奕剑门前。只见王通天王真人身躯雄伟,貌相威武。
刘采林和王通天均是武林中的大师,当下各以平辈之礼相见。刘采林迎着王通天二人进入大殿。沙万宝、赵磊、董晴等上前相见,互道仰慕,又是一番客套。偏生王通天真人极是谦抑,对每一派每一帮的后辈弟子都要合十为礼,招呼几句,乱了好一阵,数百人才一一引见完毕。
王通天坐定,喝了一杯清茶,说道:“刘师妹,贫道今日除了贺喜,原是不该另提别事。但贫道身为全真教掌教,有几句话要向师妹坦率相陈,还请师妹勿予见怪。”
“王真人,可是为了我这弟子刘晓菲而来么?”刘晓菲听得师父提到自己名字,便站了起来。
王通天说道:“正是,我有一件事情。敝教弟子卢千峰也曾见过这冰凤剑,所谓神兵为能者居之,还请晓菲师侄交出冰凤剑。”
刘晓菲突然朗声说道:“王师伯,冰凤剑是归我所有,任何人都别想从我这拿走。晓菲一生受恩师训诲,虽然愚庸,却也能够驾御冰凤剑。”她这番话侃侃而言,满脸正气之中,略微得带着些高傲。
王通天向刘采林道:“刘师妹,今日之事如何了断,还请师妹示下。”
刘采林道:“我这小徒虽无他长,却还不敢欺师,且以她的身手,驾御那冰凤剑绰绰有余。”
王通天冷笑道:“若她并不能驾御那冰凤剑呢?”这一句说的刘采林哑然无话。
上官凤一直默不作声,此时眼见僵局已成,朗声道:“倘若那冰凤宝剑不在晓菲门主手中,王真人还是这般说么?”她说话不多,但这两句话却极是厉害,竟是直斥王通天觊觎宝物,心怀贪念。
王通天大怒,拍的一掌,击在身前的木桌之上,喀喇一响,那桌子四腿齐断,桌面木片纷飞,登时粉碎,这一掌实是威力惊人。
他大声喝道:“听闻刘师妹武功进步了不少。武林中言道,‘九玄神功’第八重境界可得那天下第一的名头,却不知此说是否言过其实。今日我们便在天下英雄之前,斗上一斗,看看到底是‘九玄功’厉害,还是‘先天功’厉害。”
他此言一出,大厅中群相耸动。能够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