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这老者一说,阿轩暗叫惭愧,抹了抹额头汗水,收杆退回。洪柳心中虽然不甘,可也不敢于对面那老者过招。此时只听石绿叶道:“雷老爷子,是小老儿不对,小老儿在这给您赔罪了。”
弓春冒听石绿叶叫那老者为雷,再细看那老者时,见他是个须发俱白的老翁,手中拿着一根绿竹棒,身上衣衫破烂,似乎是个化子。弓春冒灵光一闪,恭敬地说道:“前辈可是丐帮帮主雷暴雷老爷子?”
那老者哈哈一笑,说道:“没想到在这还有人认识老夫,不错,老夫正是雷暴。”他话刚说完,便指向阿轩道:“这是小老儿孙女雷轩,给各位添麻烦之处,还望见量。”
“见量不感当,最后这一箱,便由不知前辈是否争取?”弓春冒问道。他知道,若雷暴来争这最后一箱,此间无人能够打得赢他,势必又要落入对方的口袋之中。
雷暴回答道:“小老儿来次只是凑凑热闹,你们争你们的好了,小老儿绝不干预。”
弓春冒得到了自己要的回答,当下不再理雷暴,对石绿叶说道:“咱俩来决胜负吧。”说完便向石绿叶攻去。
两人刚才交手十余招,未分高下,二次交锋,各不容情,齐下杀手。石绿叶竹杆极长,招术精奇,弓春冒一柄铁扇始终欺不近身。这时红日西斜,归鸦声喧,一阵阵在空中飞过。再战数十招,弓春冒渐落下风,脚步已见虚浮。洪柳叫道:“双方势均力敌,难分胜败。这一箱平分了吧。”
石绿叶一声长笑,竹杆着地横扫。弓春冒忙跃起闪避。石绿叶双手急收急发,连戳数杆。弓春冒身子凌空,难以闪避,左腿窝里六杆早着,落下来站立不稳,扑地倒了。石绿叶拱手道:“承让!”收杆回头。
弓春冒一咬牙,一按扇上机括,向石绿叶背后扇去,五枚钢钉疾射而出。石绿叶待得听到风声,已然不及避让,五枚钢钉一齐打在背心,只觉一阵酸麻,知道不妙,迸住气一言不发,纵身跃近,两杆疾出,点中了弓春冒小腹。
这两下含愤而发,使足了劲力,弓春冒登时晕了过去。此间群盗各挺兵刃扑上相救,尚未奔近,石绿叶也已支持不住,仰天一交摔倒,五枚钢钉在地下一碰,又刺进了一截。阿轩急忙从雷暴身旁奔出,将石绿叶扶回。
绿叶帮帮众见帮主生死不明,无不大愤,四队人马一齐扑上,与山东群盗混战起来。这时已非比武,片刻间各有死伤,鲜血四溅。洪柳抓住谭二寨主的手臂,叫道:“快命弟兄们停手。”谭二寨主拿出号角,嘟嘟嘟的一吹,群盗退了下来。那边竹哨声响,绿叶帮人众也各后退。
原来阿轩见石绿叶醒转,知道混战不是了局,见对方收队,也就乘机约束帮众。洪柳站在双方之间,高声叫道:“大家别伤了和气,咱们把铁箱分了,这层过节慢慢再算。”
谭二寨主道:“最后一箱是我们的。”
绿叶帮的人叫道:“要不要脸哪?输了施暗算,还逞甚么好汉?”双方汹汹叫骂,又要动手。
洪柳道:“这箱打开来平分吧。”双方均见首领身受重伤,不敢拂逆洪柳之意,反正已得到不少珍宝,也已心满意足,当下便派人来搬。
群盗正要动手去搬铁箱,韩一龙忽道:“各位刚才是练武功吗?倒也热闹好看,胜过了江湖上卖艺的。现下又要干什么了?”
阿轩噗哧一笑,道:“你不知道么?我们要搬箱子。”
韩一龙说道:“这个可不敢当,我已雇了大车。各位如此客气,萍水相逢,怎好劳驾?”
阿轩笑着说道:“我们不是代你搬,是自己搬啊。”
韩一虎突然说道:“咦,这倒奇了,这些箱子好像是我的啊。难道各位认错了箱子?”
盗帮中一人骂道:“这种公子哥儿就会吃饭拉屎,跟他多说干么?这次留下了他的小命,算他祖上积德。”俯身就去抬箱。
韩一龙叫道:“啊哟,动不得的。”爬到箱上,一抬腿间,那大汉直跌了出去。韩一龙爬在箱上,手足乱舞,连叫:“啊哟,救人哪!”阿轩还道他真的摔跌,纵上去拉住他手臂提了起来,半嗔半笑,骂道:“你这人真是的!”群盗见他如此狼狈,以为他这一脚不过踢得凑巧,又要去搬箱子。
韩一龙双手连摇,叫道:“慢来,慢来,各位要把我箱子搬到哪里去?”
阿轩道:“咱们各回各的家呀。”
韩一龙道:“那么我们呢?”
阿轩笑道:“你们呆头呆脑的,还是乖乖的也赶快回家吧,别把小性命也在道上送了。”
韩一龙点头说道:“姑娘此言有理,我这就带了箱子回家。”
刚才被踢了一交的那大汉心下恼怒,伸手向他肩头猛力推去,喝道:“滚你妈的!”一声未毕,后心已被韩一虎抓住,一扬手处,那大汉当真是高飞远走,在空中划了个弧形,落在七八丈外一株大树顶上,拚死命抱住树干,大叫大嚷。一群乌鸦从树上惊飞起来,聒噪不已,在他头顶乱兜圈子。
这一来,群盗方知眼前的少年身怀绝艺,那一副公子哥儿般的酸相,全是装出来开玩笑的,然而自恃人多势众,也没将他放在心上。这时石绿叶背上所中五枚钢钉已由雷轩的爷爷雷暴拔出,他自知受伤不轻,运气护住伤口,只待分到赃物后立即退走。
雷暴忽见韩一虎露了这一手,不由得大惊,忙招手叫阿轩过来,低声道:“此人不可轻敌,若要珠宝,务须小心。”
阿轩心里也是吃了一惊,料不到这样一个秀才竟会是武学高手,点头答应,便时刻注意着韩一虎等人。
只听韩一虎高声说道:“你们打了半天,又在我的箱上写什么一二三四,现下玩够了吧?哈哈,我可要擦去啦!”他话刚说完,便随手抓起身旁一条大汉,打横提在手中,绕着铁箱奔跑一周,便把他当抹布使,把箱上“一二三四”等字擦得干干净净,双手一送,那大汉又飞到了树顶之上。
盗帮中十余人大声呐喊,手执兵刃扑上。韩一虎右手食指和左手小指连环点出,‘商阳剑’和‘少泽剑’两股无形剑气横空乱飞,十余人躲避不及,都重伤在这‘六脉神剑’下。
片刻之间,十余名大汉先后被韩一虎以‘商阳剑’和‘少泽剑’两剑气点趴下,群盗和绿叶帮都是一阵大乱,到这时方始心惊。石绿叶和弓春冒各受重伤,而雷暴并非道上之人,在场众人齐望着洪柳,待他作主。
洪柳哼了一声,朗声说道:“阁下原来也是武林一脉,而且还是大理段氏门下,失敬失敬!”
韩一虎说道:“哦,那也没什么,我们今日一见,那可是有了见面之情啊!各位生意不成仁义在,虽然没赚到,却也没蚀了本。天色不早啦,请请,在下要走啦。”
杀沟寨寨主提起泼风九环刀,一招“风扫败叶”,向韩一虎肩头横砍过去。韩一虎进身的功夫并不高,眼见九环刀要削入腹中,韩一龙当下再按捺不住,‘逍遥望月步’步法连续施展,在众多的敌人身旁以难以相信的速度来到了韩一虎的身旁,手中的火龙剑出鞘。
但觉红光一闪,杀沟寨寨主但见韩一虎和韩一龙两人的身子同时稍侧,从他身旁削过。杀沟寨寨主这一招用力极猛,大刀余势不衰,直砍洪柳前胸。
众人惊呼声中,洪柳伸出左手,食中两指钳住刀背,向后一拉,那刀才停住了。杀沟寨寨主只臊得满脸通红,低声道:“洪庄主,对对不住!”
洪柳微微一笑,放开手指,大吼道:“众兄弟住手。”大叫完后对韩一虎说道:“凭刚刚那手夺刀的功夫,得你一箱财物,还不算不配吧?”
韩一虎问道:“那手什么功夫?”
洪柳得意洋洋的说道:“我这门武功乃是‘灵犀一指’,专门阻挡天下间的暗器,如何?”
韩一虎说道:“什么‘灵犀一指’?我没瞧见。”
洪柳大怒,喝道:“我用两根手指夹住了他大刀,难道你瞎了眼?”
韩一虎听了,笑了笑,说道:“啊,原来是这个,那是你们两个串通的,有什么稀奇?采儿,来,咱们也来练一招。”
李采儿笑嘻嘻的从地下捡起一柄单刀,作势向韩一虎砍来,砍到临近,放慢了势头,轻轻推将过去。韩一虎双手毛手毛脚抓住刀背。李采儿假意用力挣扎,乱跳一阵,始终没能挣开,大叫道:“啊哟,好厉害的‘灵犀一指’!”
雷轩见两人作弄洪柳,不禁格格娇笑。群盗也忍不住放声轰笑。洪柳纵横黑道,一向纵横惯了的,哪容得两个后生小辈戏侮于他?挟手夺过九环刀,横托在手,对韩一虎说道:“你来劈我一刀试试。那总不是串通了吧!”他见韩一虎施展的‘六脉神剑’威力无比,若和他就这样动手,未必能胜,但自己这门“灵犀一指”练了数十年,极有把握,这少年不识货,正可凭此猛下毒手。
此时李采儿却说道:“你说你的‘灵犀一指’专门阻挡天下间的暗器,是否?”
洪柳说道:“正是。”
李采儿又道:“你若能够接住我一刀,我就承认你这‘灵犀一指’名不虚传,便奉上一箱子,你看如何?”
洪柳看了看李采儿,心道:“就算你娘胎里就开始练习,也不过二十年左右,刀法也不会高到哪里。”想了此处,便答应了李采儿的要求,接她一刀。
李采儿说道:“小心,刀来了。”话刚说完,袖子中的飞刀急速刺了出去。
洪柳吃了一惊,身体一个回旋,‘灵犀一指’急忙施展而出,夹中了正面飞来的那把飞刀。但飞刀的速度实在太快,‘灵犀一指’夹之不住,飞刀刺入了洪柳的胸口,出了一大滩血。
一直在观战的雷暴惊叫道:“小——李——飞——刀。”
李采儿说道:“不错,正是小李飞刀!”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