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向早已进入马车的夏佐微微鞠躬行礼，这才从怀中掏出一个尺许的黄铜喇叭，放在嘴里吹出几个简短的音阶，远处的堡垒也同样的响起几声喇叭响。
“走！”一声令下，小队整齐的转身，五十多条马腿虽然有些杂乱，但至少保持平行，很有些仪仗马队的风范。
“哟”紧张的布曼，脸色这才终于回转，带着一些不可思议的甩动马缰，驱使马车前行。
不一刻在小队骑士的护送下，夏佐的马车到达堡垒前，骑兵首领满含讨好的轻声问道“大人，您是否在此休息一晚，明天再继续上路！”
那恭敬谦逊的话语和不由自主压低的身子，显然是已经把夏佐当成了某个不得已出外游离，积攒经验的大家族子弟。
“该死的！你想冻死我吗？这该死的边关，我一刻也不想多呆！”车里传来夏佐满含愤恨的怒骂，那骑兵不见气愤，反而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在马背上微微鞠躬行礼道“遵从您的旨意，曼斯特愿意为您效劳！”
略带痕迹的留下自己的名字，曼斯特心里带着淡淡的期盼，在这该死的边关，一两年也难得碰见一个大人物，今天总算是遇到一个，自己从这该死的地方调走的希望，就放在车上的纨绔子弟身上了。
夏佐显然没有体会曼斯特的诚意，甚至连回答一声都欠奉。
“兄弟们，护送大人过关！”曼斯特一身高呼，骑兵们立时簇拥着马车，自缓缓落下的吊桥上穿过边关哨所。
刻意讨好夏佐的曼斯特足足带领着骑兵护送了几十里，到达身为边防军的他们所能到达的极限，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呼！那些人总算是走了！”直到曼斯特他们消失不见，布曼这才终于松了口气，天知道在那些骑士的护送下，他的心里有多紧张。
“这就是人性！布曼，你要学着习惯！”车里传来夏佐淡淡的轻蔑声音，如果他们真的只是普通的人类商人，那曼斯特这些边防军的态度，绝对和现在完全转变。
身为布曼的人类，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深究，只是看着骑士们消失的地方不由得叹了口气，这才有对车里道“领主大人，过了这座哨所，再有四天我们就能达到萨尔尼亚了！”
“嗯！”夏佐微微点点头，看向窗外眼里不由得对即将到达的人类大城有些期待。
过了哨所之后，周围的环境明显与碎石荒原不同，虽然寒冷但已经在能够忍受的范围，周围的积雪也浅薄不少，路边更是不时出现树林。
虽然是寒冬腊月，但不难从上面上去春夏时的繁茂，碎石荒原上树木少的可怜，这种成片的树林，夏佐自来这个世界还是第一次见到。
“布曼，这里地势宽阔平整，为什么没有人居住呢？”走了一会夏佐忽然奇怪的问道，从那些树木的涨势，这里并不像碎石荒原那么贫瘠，但走了这一路却没有看到一座村庄，甚至连一个人类的痕迹都没有。
“大人您有所不知！”布曼看着周围的荒地微微苦笑“这里靠近边关，时常有半兽人出没，那些贪婪的盗贼会带走所看到的一切，萨尔尼亚的领主并不想平白的浪费开支，所以并没有往这里驻扎军队，而像我们这样的平民，又没有实力保护自己，久而久之这也就荒废了！”
布曼难得语气平滑的与夏佐说完一整段话。
“原来是这样！”夏佐微微点点头，普通人类的个体实力远远不如坎帕斯兽人，小群落的人类在这里生存，确实难以保护自己。
“听说那些该死的强盗，每两三天就会在附近的村庄洗劫一次，有时候甚是会深入帝国内部，在萨尔尼亚附近抢劫商队和旅人！”难得有个话题，布曼的话也不由的多起来，主动的为夏佐讲解。
“深入内部？”夏佐惊愕反问，那些高耸的哨所难道都是摆设？
即便是半兽人最猖獗的碎石荒原，也从来没有听说过会有半兽人深入到坎帕斯帝国，兽人部落的战士们会撕碎所有敢于接近他们部落的半兽人。
“那些该死的东西，总能找到漏洞，只要随便一个山洞他么就能藏起来，滑溜的就像是屋子里的老鼠！”提起半兽人，向来怯懦的布曼第一次愤恨的怒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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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惨状
看着荒凉的平原，夏佐明悟的点点头，他是大致明白在面对半兽人时人类和坎帕斯兽人的不同。
坎帕斯兽人个体实力强大，几乎每一个人拿起武器都是战士，且天性的勇猛让他们绝对不缺乏战斗的勇气，每一个村寨，部落都可以轻易的自己组建卫队，巡逻守护自己的家园，一个个散落的部落互相联系依存，形成一条无形的坚固守护线。
而人类则只能依靠军事哨所防御，即便防守的再完善也总有漏洞缺陷，而普通的个体却又缺乏勇气和技能，即便拿起武器在面对半兽人时只怕没有第一时间转身逃走，都已经需要足够的勇气了！
所以他们只能退避，群居在高墙后，每年以大量的金币花费供养这些守护他们的边关兵马，任由半兽人在他们的土地上肆虐。
而相对于半兽人来说，弱小，怯懦且细嫩美味的人类，显然是更好的目标，在荒原上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或者有足够的数量，半兽人绝对不敢招惹兽人部落。
坎帕斯人悍勇好战的性格和残暴血腥的手段，几乎是半兽人最畏惧的对象。
夏佐轻轻揉着额头，作为坎帕斯边关的领主，与罗德曼接壤的领地，让他必须时时刻刻估计自己领地额安全。
按照现在自己所看到的，如果是这么说的话，那一旦有一天与人类发生战争，只要消灭了他们的精锐力量，应该就能打消人类的抵抗，以人性来说，在他们没有胜利希望的时刻，只要给予他们一些好处，大多数人都不会介意被坎帕斯人所统治。
一个刚成为坎帕斯荒芜边关小领主的人，就在这走向人类城市的马车里，思考着如何才能打败统治人类，要是有第二个人知道，只怕是笑的牙齿都会掉下来。
布曼不敢打扰夏佐的丝毫，只是静静的赶着马车。
接下来的行程，随着越加深入罗德曼帝国，夏佐这才更加清晰的体验到人类与坎帕斯人的不同。
在碎石荒原上，芒克部落只会围起矮矮的土石栅栏，就如同夏佐最早见到的比古他们部落的小围墙一般，那简陋及膝的围墙所能起到的防御作用，也仅限于抵挡一下馋嘴的野兽跑进部落偷食，或者淘气的孩子跑出去。
坎帕斯人的本性，使他们很少躲在城墙后面，与之相比他们更愿意主动出击，用最血腥的手段把危险消除在远离家园的地方。
如同赛亚部落那般的围墙，在碎石荒原上也只怕是唯一一座，而它起到的作用也更多的是抵御野兽和凛冽的寒风。
而在人类的世界，稍微大一些的村寨都会用高大额土木围墙环绕起来，只有少有的建筑如风车磨坊，水车等留在外面的农田里。
这些生活在边关的人类时时刻刻都谨慎的像是荒原上的小兔子，一旦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一丝丝不似人类的痕迹，都会让他们以极快的速度扔下器具，冲回安全的围墙里面，且对任何人都会报以敌意。
哪怕是瘦弱无害的布曼，也能引起他们谨慎的目光。
坎帕斯人是好客的民族，虽然对待敌人手段残忍血腥，但只要是他们认同的客人，不论是从哪里来，不论任何种族，他们都会最热情的拿出所有的好东西款待，而与之相比人类的敌意则是满满。
少有的进入村子中休息，还是夏佐不惜花费重金之后，才得来的回报，甚至有的村庄完全抵御外人的进入，即便是夏佐掏出了合适的价格，换来的也只是门缝里漠然的眼神和高强上的满弦的弓箭。
“真难想象，这样的人类竟然能够在几千年前，打败坎帕斯兽人！”一路的经历让夏佐不由得感叹，之前种种的期盼更是破灭。
根据沃尔登所说的历史，几千年前的战争，人类在坎帕斯人最骄傲的战场上用十倍于坎帕斯人的牺牲和钢铁般的意志，打败了为战斗而生的坎帕斯帝国。
从此一举夺下了大陆的统治权，并且急速的发展壮大，成为大陆上真正的霸主。
虽然坎帕斯人嘴上看不起人类，但是流传下的传说，在战场上以铁血和意志打败了坎帕斯人的人类大军，还是获得了崇尚强者的坎帕斯人的尊敬。
可是在看看现在的人类，怯懦，自私，甚至连面对那些卑微半兽人的勇气都没有。
“真没想到会是这样！”让夏佐不由得深深的感叹人性的可悲，所谓居安思危，这些人类安逸的太久了，以至于让他们早已经失去了先辈们钢铁的意志和勇武。
真正强大自信的种族反而是宽容的对待于己不同的个体，那是从心底血脉散发出来的自信，而看现在的人类，自私，麻木，残杀，怯懦，各自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存在，夏佐丝毫无法与历史中的人类比较，反而是与前世的世界比较相似。
直让夏佐暗叹，果然人性这东西在哪里都一样。
而与人类的腐朽颓败不同，在高原上坎帕斯人则在残酷的环境中默默的打磨着自己的爪牙。
如果战事重开，如果人类都如同眼前这般，即便坎帕斯帝国人口远远低于人类，也根本没有任何力量能够抵制坎帕斯人重掌大陆的霸权。
夏佐低着头默默的思量着，鼻头忽然的微微一耸，凉风中一股怪异的臭味混着血腥味飘入鼻腔。
“布曼，停下来！”一把掀开门帘，夏佐夺步而出，在碎石荒原生活久了，对于这种气味及其的敏感。
“领主大人，怎么了？”布曼急忙拉住马车，疑惑的看着夏佐。
“有问题！”夏佐的眼睛向气味飘来的地方看去，平坦的雪原上矗立着干枯的丛林，不时有觅食的雀鸟在林中欢快鸣叫，一切看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