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宗平说,这就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完全没有理由,她根本不可能在这件事上说谎的,根本不可能。
舒彦说,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那么肯定根本不可能?
王宗平说,像这种货,她图的是什么?无非就是图钱和图权嘛。她还能图什么?
舒彦说,这么说,是不是老板承诺过她什么?
第一部分 第069章
她见王宗平不回应,便又说,会不会有另一种可能?比如说,有人承诺的更多?
王宗平说,这怎么可能?
舒彦问,为什么不可能?
王宗平说,你也不想想,在雍州,谁最大?
舒彦说,在雍州最大不一定在江南省最大。何况,马上要召开党代会了,结果还难以预料呢。
王宗平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盯着舒彦看了好半天,才说,你的意思是不,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陆敏和郑砚华原本已经约好,今天下午一起打球,然后一起吃饭,当然,也包括共度一个美好的晚上。她事先已经将房间订好了,左等右等,不见郑砚华到来,打他的手机,他将信号掐断了。陆敏知道,当领导的人,身不由己,许多时候,要处理一些重要事务,比如和什么重要人物见面之类,一时不方便接听电话时,便可能掐断电话。当然,领导还有另一个不方便,那就是电话得二十四小时开机。
既然他不方便,她便决定等他。她想,过一会儿,他可能找个机会给自己发个短信说明情况。左等右等,等了一个多小时,既没有他的电话,也没有他的短信。一个多小时不是个短时间,就算是重要领导接见,对方总会有上厕所的时候吧?总会有抽烟的时候吧?趁着这个时间给自己发个短信,总还是可以的。再说了,现在可是吃饭时候,就算是再重要的领导,也一定要吃饭吧。
会不会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这似乎是惟一的解释。
闲着也是闲着。陆敏不断地打电话。她的关系很多,若想打听什么重大消息,在很短时间内,便可以得到结果。但是,她打了无数个电话之后,感到有些奇怪,所有的反馈都似乎表明,在雍州甚至江南省,此时并没有任何极其特殊的事件发生。
她再一次拨打郑砚华的电话,又是被掐断了。不过,这次很快有一条信息发过来。他在短信中说,一切都结束了,请不要再找我。
那一瞬间,她简直就要疯狂,立即回了一条短信,为什么?你应该给我一个理由。
他说,我当然有充分的理由。我不希望彼此伤害,这样道一声再见,应该是最好的结局。
她丝毫不肯相让,说,你知道,我从来都不会在乎什么再见。只要你的理由充分,我保证此后再不纠缠你。
郑砚华回了一句极富意味的话,曾经沧海,何必巫山?他显然是将那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诗句改了一下。意思是叫陆敏不要再纠缠了。
陆敏的想法不同,她正处于一个巨大的危机之中。或者说,她的婚姻,一直都处于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之中,多少年来,她就在这个黑洞里挣扎,眼看就要挣扎出来重出生天了,可这一切难道是镜花水月,梦中玫瑰?
第一部分 第070章
陆敏从小就是美人坯子,对自己的美貌有着足够的认识。中学时代,大家都忙着学习,她也想好好学习考上大学,可是,她太美丽出众,身边总是被一些男生围着,每天总会发生这样那样的事,使得她心烦意乱。追求她的,并不仅仅是同班同学,还包括了同校其他高年级和低年级的同学,包括外校的以及本校的男教师。她从未统计过追求者的数目,但她确实是每天处于被追求的困扰之中。这种困扰极大地影响了她的情绪,也直接导致了她高考失利。
高中毕业后,她有过一段待业的日子。在一种极其压抑和反叛的心理支持下,她很随意地将自己的第一次给了一个认识只有几天的男人。新婚之夜不是处女这件事,可能成了黎兆平心中最深重的阴影。
从那以后,陆敏再没有恋爱过,直到认识了黎兆平。
黎兆平回到雍州是为了舒彦,在相当一段时间里,陆敏并不知道这件事。当时的陆敏,在市电视台办的一间打字社当打字员,临时工。有一次,黎兆平到市电视台送稿子,需要将原稿复印一份留底,走进了陆敏所在的打字社。当年的黎兆平十分害羞,虽然惊叹陆敏的美貌,却不敢和她搭言。从那之后,黎兆平经常出现在那家打字社,却从来不敢和陆敏说话。
那家打字社因为有了陆敏,生意出奇的好。陆敏知道,这些男人都是冲着她的外貌来的,她对他们视而不见。
与其他男人不同的是,黎兆平对陆敏进行了一番调查,查到陆敏的中学班主任的女儿是黎兆平一个朋友的手下。黎兆平很快和这位老师交上了朋友,三天两头往他家跑,以至于一段时间内产生了误会,以为他是在追求人家女儿,弄得那个女孩好一段时间心猿意马。后来,由这位老师出面,替陆敏和黎兆平作了介绍。
如果仅仅只是看到黎兆平,陆敏或许不会动心。当年的黎兆平外表虽然俊秀,毕竟有些寒酸,还未完全脱了乡土之气。围在陆敏身边的男人太多了,哪一个都比他出色。经过老师的介绍之后,陆敏感觉不一样了。当年参加高考的时候,黎兆平是他那个地区的文科状元,他的名字在当地被传诵过一段时间。那时,陆敏还在读初三,她记得学校曾将黎兆平的高考试卷复制本贴出来。而现在,黎兆平是省电视台的记者,陆敏却连正式工作都没有。那是一个等级森严的时代,城市人口,基本被分成三大等级,第一级是干部,第二级是工人,第三级是没有正式工作的,俗称待业青年。陆敏明明在打字社工作,但因为不是国家正式工作,因此也称为待业。而在这三个等级中,尤其第一级又分了很多等级。记者就是最高等级之一。以黎兆平的身份,肯和陆敏谈恋爱,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正式见第二次面的时候,陆敏对黎兆平说,你以后别来找我了,我们之间不可能。
黎兆平问,为什么不可能?你得给我一个理由。
陆敏说,不般配,总有一天,你会嫌我。
第一部分 第071章
她为什么这样说?太容易理解了,她是临时工嘛,黎兆平却是天之娇子,人中凤凰。更何况,她心里还有一个结呀,由于自己一时糊涂,将第一次丢了,那可是一个处女膜大过天的年代。女人结婚前没有了处女膜,就等于宣判了婚姻死刑。黎兆平指天发誓,说是要一辈子对她好,永不变心。陆敏虽然很心动,却牢牢地守着最后一道防线,无论如何不肯答应。
黎兆平像没头苍蝇一般,在陆敏身边乱转,想尽一切办法取悦她讨好她。陆敏却异常坚决,别说是和他说句话,就是看都不肯多看他一眼。黎兆平大受打击,情绪极为低落。也正是这时候,他随省里一位领导下去检查防旱抗旱,那位领导非常喜欢黎兆平,闲暇时,喜欢和黎兆平下下棋,打打牌,或者开点无伤大雅的玩笑。这次很特别,黎兆平整天无精打采,神情萎糜。
省领导和他开玩笑,问他,小黎呀,怎么啦?失恋了?
黎兆平说,是。
省领导也愣了一下,认真地开导他,说,恋爱嘛,失了就失了,失去一棵树,前面还有一片森林呢,哪一天,我帮你介绍个好的。
黎兆平说,我不需要你介绍个好的,只要你给她安排个工作。
万万没料到,领导点着他的鼻子说,你小子古灵精怪,谁告诉你我手里有招工指标?
谁都没告诉他,只是他觉得,自己和陆敏的事不能进展,关键在于两人地位的悬殊,如果自己能够替她安排个工作,此事定会有转机。可他只是小记者一名,怎么可能替她安排工作?惟一的办法,就是找自己采访过的领导。真想找的时候,他又迈不开这一步,自己是什么人?人家领导会卖你这个账吗?这次之所以开口,纯属巧合,被问到了,顺口说了出来。也是陆敏运气好,省委招待所扩建为迎宾馆,需要招一批服务员,归属省委接待处,指标恰好在这位领导手里。
日后,黎兆平无数次说,男女关系是一场战争,谁先动情,谁就棋输一着。在黎兆平和陆敏的关系中,先动情的正是黎兆平,所以,他永远处于输的被动地位。
陆敏长得漂亮,人又机灵,在迎宾馆很招人喜欢。住进这里的,全都是各级领导干部,陆敏很快就和一些领导成了朋友。如此一来,黎兆平开始吃醋了,心里的酸味,一天都没有淡过。陆敏虽然和很多领导保持着很好的关系,但彼此从没有任何轻浮行为,这一点,既因为她把握得好,也因为那个时代的干部非常清廉,很少有花花事。黎兆平不一定相信呀,为了当初将她送进迎宾馆,他后悔了一辈子,肠子大概一直都是青的,从来没有恢复过本来的颜色。尤其是新婚之夜,他发现陆敏竟然不是处女,便怀疑她的第一次给了某个领导人。这也太容易联想了,陆敏说她此前从未恋爱过,既然没有恋爱,又怎么可能失去了处女之身?
第一部分 第072章
这件事,他们从未吵闹过,甚至没有公开提起过。但陆敏知道,黎兆平遭到了巨大打击,从那以后,他开始变了,变得狂放不羁,不受约束,在单位和领导的关系越来越紧张。尤其不久之后,凭借自己的努力,陆敏调进省委接待处成了正式干部,然后又升为正科级,黎兆平心里的平衡,被彻底打破了。
一般人以为,他做生意是因为被张承明压制,只好曲线救国。那固然是原因,但更重要的原因,还在于来自陆敏的压力。另一方面,他做生意又离不开陆敏,毕竟,陆敏是省委接待处的科长,和很多领导干部关系好。许多黎兆平搞不掂的事,只要陆敏出面,肯定就迎刃而解。
陆敏苦就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