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当县委书记的时候,事务性工作非常之多,他也没有打破自己的生活规律。这次,竟然在凌晨召集会议,可见他心中的重视程度。林志国是从岳衡市驾车赶回来的,他接到邓初华的电话后,便一直在努力联系各方面的人,更主要的是联系龙晓鹏以及龙晓鹏身边的人,奇怪的是,这些人的电话,一个都不通。卢新华显得十分疲倦而杜崇光却精神抖擞,这两个人是两种类型,杜崇光的乐趣在打牌,卢新华的乐趣在女人。
见大家都到齐了,齐天胜以召集人的身份开始讲话。
他说,估计就在这几天,省委将会最后决定政府班子。对于在座的各位,这将是一次极其重要的会议,决定大家的前途命运。除了林志国比较年轻,还可以熬一两届,其他人,年龄就快要踩线了,很可能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就算是林志国,这次如果能够上一级台阶,未来的发展空间,可能极为广阔。相反,如果上不去呢?岁月磋砣,一届没有赶上,下一届是否能赶上,很难说了。有一个词总结得很好,进入官场,叫进入仕途。什么叫途?就是道加上车嘛。所以当官的人,其实就是在官这条道上乘车,车是一趟一趟的,每隔一两个小时发一趟。这就像那些上班族早晨去赶公共汽车,这一趟车来了,你拼命去挤,可因为某种意外,你没能挤上去。你想,算了,等下一趟吧。可是,下一趟,很可能人更多,拼抢力更强,结果,你可能还是没能上去。就算下一趟你好不容易挤上去了,可到了下一站呢?你得换车。同样的麻烦,又会出现在你的面前。能不能赶上第一趟?赶不上的话,下一趟,能不能赶上?大家如果认真观察一下自己的周围,肯定会发现一个现象,即输在起跑线上或者输在奔跑过程现象。前段时间,看到某个人写的一篇文章,说的是一九七九年参加高考的五个好朋友。当年五个人都是班里尖子中的尖子,成绩不相上下。但是,高考的时候,却分出了高低。成绩最好的两个,上了重点大学。第三个上最好的省中专,第四个,刚刚够省中专线,第五个,只差一分,上的是市中专。结果呢?前面两个,读完大学考研究生,读完研究生出国,三十年后,两人都成了本领域的专家,偶尔回国,一个是国家领导人出面接待,一个是省委省政府主要领导出面接待。第三个,用三十年时间追赶当年落下的功课,利用业余时间读大学读研究生读博士,总算是当了处长。第四个,中专毕业后当教师,自知要成为教研组长、教导主任、副校长、校长比登天还难。何况,即使一名小学校长,大概也只相当于正股级,中学校长才相当于正科级。这样一级一级往上爬,肯定爬到猴年马月了。学校有一位美术老师,国画画得很好,他便跟着这位老师学国画,用了二十多年时间,终于在国内绘画界,有了一定的名气。第五位就差得远了,市中专毕业后,分到工厂当技术工人,非常努力地工作,终于当上了市劳模,也因此当上了车间主任。可两个月后,工厂转制,下岗了。
第二部分 第140章
齐天胜说,我为什么说这些?还是一句话。bz我们在赶考。但是,参加考试的不是我们,而是我们的老板。老板说话的分量重,我们的考试,就可以得高分。我要说的是,现在老板面临的形势,不是太乐观。搞得不好,即将到来的省委常委会上,他说不上话。今天把大家叫到这里来,只有一个议题,就是怎样让老板说话的时候,硬起来。
杜崇光不太了解情况,问道,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这样说?
林志国说,确实出了事,龙晓鹏做了一件蠢事。他擅作主张,把陆敏等几个人逮捕了。
卢新华说,逮捕也就逮捕了,有什么大不了?
林志国说,你说得轻巧,有什么大不了。你想过没有?纪委有逮捕权吗?纪委是执行党的纪律的机构,而不是执法机构。既然如此,龙晓鹏哪来的逮捕证?问题就在这里,根本不拥有逮捕权的龙晓鹏,却签发了几张逮捕证。据现在已知的消息,这几张逮捕证,根本没有得到检察院的批准。这种事,如果没有人追究,也就不算个事。可是,那些人会不追究?他们肯定早就巴不得我们出错,一旦出错,他们就可以抓住把柄。如果是我,我肯定抓住这个错误,将整件案子撤销,那样一来,我们就不得不释放黎兆平。只要黎兆平出来,我们手中所有的牌,全都出完了,剩下只有被动挨打,根本没有回手之力。
齐天胜说,志国说的基本是事实。为此,老板有两点指示,第一,设法找到龙晓鹏。
他刚说到这里,林志国打断了他,说,去哪里找?我打了几个小时电话,不光龙晓鹏关机,他那个小组的所有成员,全都关机。我敢说,龙晓鹏是故意的,他就是要躲着我们,争取这个时间差。
齐天胜说,虽然龙晓鹏有意躲着我们的可能性非常大,但是,我们还是要朝这个方向努力。我已经作了一些布置,安排了一些人去找龙晓鹏和他的专案组。找不找得到,现在还不能确定,我们只能作这样的努力,希望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下面,我说一说老板的第二点指示。老板要求我们,尽管拿出一个预案。要求把各种可能都想到,针对每一种可能,要有具体应对的办法。不是我危言耸听,如果没有办法解决这次危机,结果可能很惨。
林志国说,千算万算,没有算到龙晓鹏在关键时刻会来这一手。现在,我们完全陷入了被动。如果想变被动为主动,只有一个办法,释放黎兆平。
卢新华说,那不行。黎兆平这个人,活动能量非常大。就现在这种局面,我们都穷于应付,黎兆平一旦出来,肯定像疯狗一样四处乱咬。那时,我们就更被动了。
杜崇光也说,是的,你们可能不太了解黎兆平这个人。他有钱有势,无所顾忌。如果死缠烂打,谁都说不清他会闹出什么事来。
林志国说,就算他能量再大,能闹出什么事?所有一切,都是龙晓鹏闹出来的。龙晓鹏既然任意胡为,就必须为此付出代价。有一句话怎么说的?股市有风险,入市需谨慎。我觉得完全可以改一改,官场有风险,入仕需谨慎。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应该有充分的思想准备,为自己的选择承担风险。龙晓鹏为什么自作主张干出这种蠢事?只有一个原因,他不想承担任何风险。
杜崇光说,你明知道他不想承担风险,还想把他推出去?他如果将一切都抖出来,怎么办?
齐天胜说,那恐怕也由不得他。
杜志国说,所以,第一预案,尽快找到他。如果在事情彻底恶化之前找到他,将他逮捕的四个人放掉。能够达到这一步,黎兆平放不放,可以缓一步,看形势的发展,再作决定。但案子必须换人,龙晓鹏这个人,我们不能再信任了。
齐天胜说,这是预案之一,你们两位的意见呢?
这是最好的结果,杜崇光和卢新华,都没有意见。
杜志国接着说,第二预案,如果他们采取了某种行动,比如说,他们成立了调查组,对这件案子进行全面调查。那时我们找到了龙晓鹏,就动员他将所有的责任全部承担。必要的情况下,可以答应他一些条件。同时,将所有人释放。
卢新华问,如果龙晓鹏不同意,怎么办?
林志国说,那就比较麻烦了。网络中有个防火墙概念,龙晓鹏就是我们的第一道防火墙。就目前的形势来看,这道防火墙显然是出了问题。虽说并非完全失去了防范功能,却也可以肯定,由于结构性错误或者程序性错误,防火功能已经大大减弱。这道防火墙,能用不能用,我们现在都无法估计。万一这道防火墙出了问题,我们大概需要另一道防火墙。bz也就是说,我们之中,肯定得有人做出牺牲。我估计,老板之所以要我们做预案,真正要预的,很可能就是这个案。
所有人都愣住了。人们之所以努力地做一件事,是希望从中得到好处,绝对不会想到牺牲自己。尽管他们都知道,林志国的话是对的,无论如何,都得丢卒保帅。在明显处于败局的时候,丢卒保帅,是各方利益最大化的惟一途径。问题在于,帅只有一个,卒却有一大堆,到底应该丢哪个卒?没有人愿意自己是那个被舍弃的卒,更希望这件事由别人来干,自己仍然有机会坐享利益,甚至还梦想着利益最大化。一旦得知自己将会被牺牲,立即就会想到逃走。
林志国见大家都不说话,便又说,你们知道什么叫防火墙吗?防火墙,是消防上的一个概念。大火烧起来的时候,由于火势太强太猛,一般的手段,根本无法阻止火势的蔓延。这时候,人们便会在火势必经而未经的某一处,开辟一条隔离带,将那里所有的可燃物,全部清除,使得大火烧到那里时,由于没有可燃物,自动熄灭。这个隔离带,被称为防火墙。要建这样一道防火墙,就必须开辟一条隔离带。开辟这条隔离带,肯定需要舍弃一些东西。
卢新华说,你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你去牺牲怎么样?
林志国说,如果需要,我必须牺牲。这就是我当初选择这条路所应该承担的代价。不过,就算我想成为这道防火墙,大概也不起作用。就算龙晓鹏最终要找替死鬼,大概也不会找我。
齐天胜说,好了,你们别争了。真的到了那一天,我会站出来的。
杜崇光说,齐秘书长,那你的牺牲实在太大了。
齐天胜说,那你们告诉我,如果我不牺牲,能有什么好办法?你们放心,这件事,我仔细想过了。无论如何,我们不能把老板推出来。可这件事,不是一般的小事,除了我,你们哪一个站出来,都不能令人信服。我的身份毕竟不同,我是政府秘书长。我可以说,所有一切,都是我自己拿的主意。不过,我要把丑话说在前头。真到了那一天,我其实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