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缥缈录 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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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缥缈录 iii-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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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退后!等我上去!”那名紫衣的武士放声大喝。

  吕归尘此时和他相距不过十丈之遥,听见他呼喊,心里一惊,猛地一拉马缰,兜转了骊龙驹。对方的声音清亮震耳,更带着一股自然而然的将帅威严。瞬间,白马甩下吕归尘直冲到了那名中箭军士的身边,紫衣的武士跃下战马,麻利的将那名军士托起扔在自己的马背上,狠狠的加上一鞭,白马长嘶着奔回本阵,他却留在了原地,面对着疾风般扑进的雷骑,仅仅提着一柄黑鞘的狭长腰刀。

  “将军!”吕归尘大喝。

  他看见那柄黑鞘腰刀上的金花装饰,明白紫衣武士绝非一个小卒,相反,却是军阶高得惊人的将官。

  紫衣武士面对狂吼着扑近的雷骑百人队,却没有一丝退后的意思。他用力将长刀带着刀鞘插入土中,双手按住刀柄,面对着滚滚烟尘,背影有如山岳般巍然不动。强烈的气势凝聚起来,令逼近的雷骑不敢掉以轻心,当先的骑兵冲到他面前忽然分为左右两支,雷骑们一弯腰,马刀从左右交击而下。

  紫衣武士脚下一扫刀鞘,长刀已经在手。他整个人由静而动,快得不可思议,身影因为极快的突进而模糊起来,左右两道雪亮刀光扬起,仿佛蝴蝶的双翼。两道鲜红飘飞出去,最先的两名雷骑已经栽下了战马!

  紫衣武士随即旋身,刀势尽情展开,凌厉可怖。他自己在刀光中,鬼魅一样进退自如。他以步战应对骑兵,却凭借身形的闪动完全压住了雷骑的快马快刀,刀光中连续几骑落马,都是当胸一刀,快得无与伦比。人们甚至看不清他的动作,只看见他和雷骑擦过,雷骑胸口的皮甲就忽然裂开,鲜血横流。

  随后的雷骑不敢再随意出击,带着战马避开他的锋芒,十几骑聚在一起,调整马步准备再次发起冲锋。短暂的空隙中,紫衣武士转身疾步奔向本阵。但是他退得再快,却无法和雷骑的战马相比,他身后十几骑汇成一列,高举马刀直扑上去。

  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狂奔中的紫衣武士忽然举刀高呼:“玄!”

  他猛地站住:“盈!”

  转身:“破!”

  停留在那里的数十骑白马一起抽出角弓,随着玄、盈、破的号令,不慌不乱的举弓、推弓、放箭。箭如飞蝗,将雷骑纷纷射落在马下,竟没有一枝误伤到那名紫衣武士,也没有一枝落空。奔驰的健马身上插满羽箭,翻滚着栽倒,顿时压死了马背上的骑兵。最后只剩下正对着紫衣武士的雷骑,大吼着举刀挥下,已经完全不顾身上的空门,是两败俱伤的攻势。

  紫衣武士忽地跃起,在空中旋身,一道刀光平展。飞血溅出一丈,雷骑的战马狂奔出去,马背上武士的头颅却忽然落下,血泉冲起数尺高!此时那个紫衣武士才落地,冷冷地回望一眼。

  紫衣轻振,翩然如雁。

  静了片刻,六国联军中爆发了潮水般的喝彩,一时间金鼓齐鸣,震耳欲聋。此时紫衣武士已经接近本阵,剩下的雷骑知道无利可图,只能扔下尸体,掉头退回了殇阳关中。紫衣武士并无喜色,从怀中抽出一块方巾,擦去了长刀上的血迹,缓步走近了立马在一旁的吕归尘。

  “想不到下唐还有蛮族的武士,”紫衣武士笑意淡淡,“晋北,古月衣。”

  “青阳,吕归尘,”吕归尘跃下战马,“多谢古将军。”

  名叫古月衣的武士点了点头:“幸会。”

  他不再多说,转身走向了那数十骑白马。一名骑兵下马将坐骑让给他,他翻身上马举刀一呼,全队退向了晋北国的大阵。等到息辕纵马赶到的时候,紫衣武士已经融进了晋北出云骑兵的大队中,再也看不见身影。

  “这是什么人?”息辕赞叹不已。

  吕归尘摇了摇头:“只知道是晋北国,名叫古月衣。”

  “古月衣!”息辕瞪大了眼睛。

  “怎么?”

  “古月衣是此次会战,晋北军的主帅!”



  联军中军大帐。

  “休国天策军大都督,冈无畏冈将军。”

  年过五旬的宿将起身向着周围行礼,须发皆白,依旧目光如刀。

  “淳国风虎骑军都统领,程奎程将军。”

  浑身铁铠的魁梧将军站了起来,他仿佛一座黑塔,强壮的胸肌似乎能撑破胸甲一般。

  “陈国护国上将军领锦潭城城尹,费安费将军。”

  陈国名将费安一身鱼鳞细甲,墨绿色的华贵大氅直拖到脚面,缓缓起身

  “这位是御殿羽将军,下唐国武殿都指挥,息衍息将军。”

  次座的将军站了起来,他黑色宽袍、白色阔带,像是个闲散的读书人,只在腰带上扣了一柄森严的古剑。

  “在下楚卫国,白毅。”一领白衫的白毅介绍完诸国名将之后,轻描淡写地提到了自己。

  此次会战之前,在座不少名将都只听过白毅的名字,却从来没有亲眼见过这位名震东陆的“舞阳侯”、“御殿月将军”、“龙将”和“东陆第一名将”。如此多的名号之下,白毅本人却一贯是深居简出。虽然拿着皇室“御殿月将军”的巨额俸禄,可他连新春都不入朝拜见皇帝,一般人想要见他一面,更是难比登天。不过长达十年以来,非但皇室从无收回封号的打算,整个东陆军界,也并无人出言置疑白毅“东陆第一名将”的地位。

  白毅平生参战不多,可是每一战的结果都逆转了东陆时局。

  现在看着面前清秀白皙的中年人,诸国名将都很难将面前的人和传说中的白毅联系在一起。白毅给人的感觉是绝对的安静,安静得有些苍老。

  “各位除了息将军晚来,都已经到了五日不止。既然已经熟悉,也不必再多客套。国家安危,是武士的职责,能否击溃逆贼克定叛乱,有赖诸位将军一同努力!”白毅起身掀开军帐壁上的葛布,露出巨大的殇阳关总图。城墙的长宽厚薄,垛堞多少,机关配置如何,小处一直精确到寸,大可涵盖整个殇阳关的地势高低。

  “诸位将军有什么打算?”

  帐中立刻安静下来。在息衍抵达殇阳关之前。最初赶到的诸侯军就开始和嬴无翳对峙,到如今不下二十日,但是屡次接战都是徒劳无功,不必说攻城,连野战都没有占到任何便宜。离国的强兵悍将,已经杀寒了联军的胆。

  程奎行伍出身,靠的是战场上的蛮勇。他看着周围的人都不说话,忍不住,狠狠地拍了拍座椅扶手:“不用什么打算!我们如今七万对三万五千人,兵力上大占优势,以三对一,硬攻也拿下来了!白大将军定下方略,程奎愿意带三千步卒充作敢死队,捉到嬴无翳,车裂枭首,平我们淳国的一口恶气!”

  淳国风虎铁骑是少有的速攻铁骑,攻守俱强,可是速度上终究慢了离国雷骑一筹。嬴无翳似乎是看准了淳国这个破绽,所以前日带着雷骑突围的时候,选中程奎把守的防线,趁着黎明前的黑夜闪电般突破。风虎骑兵有一半不曾上马,离军已经烧杀一个回合如飞般突围去了。偏偏半途被息衍封锁后,嬴无翳撤回殇阳关,老马识途一般又选择了淳国的防线。垂头丧气的程奎正下令军士修补防线,雷骑军已经从阵后浩浩荡荡杀了回来,又是狂风暴雨马不停蹄一阵烧杀。雷骑军把马屁股对着风虎骑兵,施施然回城了。一出一入,仿佛在自家猎场里打兔子一样,程奎辗转难眠,恨不得一口咬死嬴无翳这个目中无人的逆贼。

  各国名将都有愁容,听见这番豪气倾世的话,面面相觑,哭笑不得。静了一会儿,倒是息衍轻轻笑出声来。

  “息将军有什么话说么?”程奎有了怒色。

  “没有,”息衍摇头,神色严肃,“在下只是觉得敢死队程将军万万不可亲自领队,九州豪气,都归在程将军一人的身上,若是万一有什么闪失,帝朝男儿的志气,就无以为继了。”

  息衍这些吹捧不着边际,不过是逗他,不过程奎粗鲁,听不出来,心里倒是觉得窘迫。他在风虎骑军中,地位远不及“丑虎”华烨,名声更无法和白毅息衍相比。起初听见息衍笑,以为息衍自负声望而蔑视他,此时又一时飘上了青天,急忙拱着手谦让:“息将军过奖,息将军过奖,只是程某的一点浅见,请诸位将军斧正。”

  “殇阳关城墙,高九丈六尺,厚一丈四尺,里外双层。瓮城里备有火眼和灌水的机关。所有城门都暴露在弓箭下,根本没有死角,”白毅淡淡的道,“三千人没有冲到城门口,已经成了箭垛子。”

  “就算损失三千人,我再加五千步卒,只要拿下一座城门,我不信嬴无翳还撑得住!”

  “程将军准备怎么登城?”白毅瞟了程奎一眼。

  “云梯啊。”程奎茫然不解。登城的器械,当然是以云梯最为实用。

  “程将军,”冈无畏摇头,“九丈六尺,世上哪来那么高的树?谁能造成那么高的云梯?”

  程奎瞪着大眼,愣了许久,这才想起殇阳关高不可攀的城墙来。

  “难道树就长不到九丈六尺高?”程奎摘下头盔挠着脑袋,“不是说羽人的年木足可长上二三十丈么?”

  “那是羽族的神木,”冈无畏摇头,“难道程将军要砍了人家的神木来做一架云梯?”

  “殇阳关重建的时候,曾经为高度争议不下,最后工匠挑选销金河密林中最高的雪松,想造一架世上最高的云梯,可是无论什么样的手段,也不过造到八丈上下,云梯再长就软了,升不到城头自己先折了。所以殇阳关最后建到九丈六尺,”白毅静静地叙说下来,不带分毫的感情。

  程奎丧气地坐回椅子里,魁梧沉重的身子压得坚实的木椅咿呀作响。

  “那么火攻?”冈无畏道,“记得高皇帝当年血战阳关,是用火攻,现在秋高气爽柴木易燃,正是火攻的时机。”

  “若是还在七百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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