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冰说得诚恳,水夜连连点头。她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问樊冰这些情况也是试探,水夜知道不可能这么简单就在她身上挖出有价值的信息。
可是水夜又不愿错失良机。她话题一转,转到了文澈身上。
提到文澈,樊冰毫不掩饰地叹息着。她说:“文澈是个很单纯很乖巧的女孩子,一门心思全在荆井身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房总对他们的事总是横加阻拦,所以文澈很是苦恼。偶然她也会找我诉诉苦。但荆井对文澈非常好,常常当众夸赞文澈,心中似乎也只有文澈一个人。所以我想他们一定会终成眷属的。可是,谁会想到就在前几天,在云城演出的时候,文澈竟然在化妆间自杀了!这件事大家都很震惊,无法接受,特别是荆井。可是房总却一直对外界封锁消息,警告我们不要透露半点。”
水夜问:“你见过文澈的尸体吗?”
樊冰点头:“当时演出结束的时候,文澈本来应该上台与荆井跳一段华尔兹的。但是直到舞曲结束,文澈都没有出现。我们急坏了,就去撞化妆间的门,发现文澈吊死在里面”说到这里,樊冰的眼中充满了哀伤和恐惧。哀伤是一定会有的,可是樊冰为什么会恐惧呢?文澈究竟是不是自杀?难道
这样想着,水夜又问:“那文澈的尸体后来怎么处理了?”
樊冰用惊骇的目光看了一眼水夜,全身一抖。然后她连连摇头,嘴里不停地说“不知道”。
她们一直在出租车上。说这些话的时候基本上都是耳语,以免被出租车司机听到。而樊冰的这几句“不知道”则提高了嗓门,引得出租车司机往后视镜里看了她们几眼。
水夜明白,这个时候,樊冰开始对自己有所隐瞒,或者说有所防备。如果她真的不知道的话,大可不必反应如此激烈。而水夜能够感觉到樊冰掩饰不住的恐惧。也许她只是因为害怕而不敢说吧。
32
樊冰从妇科的手术室走出来的时候,如同换了一个人。她的脸色苍白,满脸汗水,一摇一晃走向水夜。
水夜急忙去搀扶她,看着她这副样子心疼不已。水夜问:“怎么样,很痛吗?”
樊冰缓缓摇了摇头,双目空洞。过了片刻,她咬牙切齿地说:“我再也不会理他了!我恨死他了!”
水夜同情地叹息了一声。女人总是在心灵或者身体上经受了创伤之后,才懂得应该保护自己。可是已经太晚了。
回到阳城宾馆,已经接近午饭的时间。她们回房间时撞见了房路。房路察觉到樊冰的异样问:“你怎么了?”
水夜替她回答:“她病了,刚看过医生,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樊冰虚弱地补充道:“房总,我不去吃午饭了。我想多睡会儿。”
房路皱了皱眉头:“那明天晚上的演出你能行吗?”
樊冰点头:“没问题的,我能够挺得住。”
房路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水夜吃午饭时,趁去洗手间的工夫找了个服务员,给了她一些钱,要她悄悄煲一锅乌鸡汤送到房间。
樊冰喝完了乌鸡汤,气色才好了许多。水夜松了一口气,交待她好好休息,然后回自己的房间午睡。
水夜这几天很累,所以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直到一阵喧闹将她吵醒,才意识到,一定又出什么事了。
她打开门,看见几个穿白大褂的人正在往外抬一副单架,单架上是不省人事的樊冰。樊冰身上蒙了一层被单,被单被鲜血浸透,触目惊心。而樊冰的手臂上,已经吊上了一袋血浆。
“她怎么了?”水夜惊骇地问。
满头大汗的房路不满地看了她一眼:“大出血!你们去医院刮宫也不告诉我一声,还好我见她中午病怏怏的样子不放心就去看她,结果人都已经成这样了!医生说再晚一步命就保不住了!”
水夜的大脑嗡嗡作响。她没有想到流产手术竟然会这样危险。她只知道生孩子时产妇会大出血,没想到刮宫手术同样也会引起大出血。她一直跟着担架,担架被抬上车的时候,水夜本来出于对樊冰的关心欲跟着上车,却被房路叫住。房路的脸色阴沉沉的,水夜的心里直打鼓。房路还是第一次没用笑脸跟她讲话。水夜看着救护车走远,然后硬着头皮跟房路去了他的房间。
进了房间,房路的脸色忽然缓和下来。他请水夜坐下,倒了杯纯净水给她,在她旁边坐下。
水夜原本以为房路会追问她樊冰的事情,她还在矛盾要不要跟房路“坦白”说出孩子是谁的。可是出乎水夜的意料,房路根本没提樊冰的事,而是说:“从现在开始,你暂时顶替樊冰,成为魔术团的女助手。明天的演出就看你的了。”
水夜愣住了。女助手?那都要做什么?那不再是跳一段华尔兹那样简单。想到《美女分割》,水夜不寒而栗。自己能够胜任吗?有危险吗?搞砸了怎么办?
这些念头迅速在水夜脑子里面来回穿梭,以至于水夜只是愣愣地看着房路,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房路表情很严肃:“水夜,我能看出来你是个聪明的女孩。你放心,我看准的人不会错。从现在开始,我会传授你有关魔术的秘籍。你要迅速领会掌握,绝对不能够影响明天的演出。”
水夜已经回过神来。这个时候,一丝惊喜侵入她的脑海。魔术的秘籍?如果做魔术团的女助手,这不是意味着她将要获知关于荆氏魔术的秘密?这些秘密包括《妖手》吗?
水夜很快否定了后面一个疑问。自己就算成为荆氏魔术团的女助手,也不可能获知《妖手》的真相。樊冰不是说了吗,这个秘密只有房路和荆井两个人知道。
能够知道普通魔术的秘密,已经足够水夜惊喜了。但是,在短短一天的时间中,自己由一个外行突然转变成助手,能行吗?
房路看出了水夜的顾虑,又说:“你放心,明天的魔术节目会因为你而做些调整,你只需要参与其中的一个节目。这个节目相对来说比较简单,不需要太多的技术和功底。只要掌握原理,每个人都可以完成。不过”
房路前面的话说得很宽心,最后却话锋一转,水夜的心一紧,忙问:“不过什么?”
房路说:“不过,这个节目的风险比较大,需要非常谨慎。所以,一会儿我就安排你跟荆井排练。在此之前,我先让你看看这个节目的录像,你好做到心中有数。”
水夜点点头,心中暗暗佩服房路做事有条不紊。
这个时候,房路打了个电话,叫来了杜松。
杜松进来的时候,头低着,大气儿也不敢出。房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医院照顾樊冰?出了事做缩头乌龟,算什么男人?!”
水夜心中暗想,原来房路早就知道樊冰跟杜松的事了。也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可是,她去看杜松的时候,却发现杜松用冷冷的眼神扫了一眼水夜。水夜心中暗暗叫苦,心想杜松一定是把自己当成告密的人了。
杜松有心想走,脚却没动,仍然站在那里。
房路一拍桌子:“还不快滚!如果樊冰有什么事,我饶不了你!”
杜松这才连连点头:“好,好的。”然后脚一抹油便溜了。
房路余怒未消,闷哼了两声,然后调整心情,取出一张光盘放入碟机,打开电视。
房路说:“这个魔术的名字叫做《万剑穿身》”。
33
水夜仔细地盯着电视画面,她要看看这个《万剑穿身》究竟是怎么回事。水夜想到她在电视节目里看荆井的《刀飞美女》,看似极度危险的场景其实根本没有危险。那些刀子都是事先藏在木板后面的,并不是从魔术师的手里飞出来的。但这个《万剑穿身》房路已经说过会有风险。会是怎样的风险?水夜不寒而栗。
再看电视画面上,荆井依然是一身白衣,旁边是美丽的女助手樊冰。樊冰身上穿着样式简约的迷你裙,露出一双妙腿。樊冰的前面放着一只半人高的竹篮。竹篮上有一个盖子,荆井将盖子揭开,两位助手将竹篮翻转,让观众们看清里面空空如也。
竹篮又被放好的时候,樊冰抬腿跳进竹篮,蹲下。然后荆井将盖子盖好。
荆井张开双臂,从旁边的架子上拿起两把长剑,一手一柄,然后让观众让来验剑。架上一共十把剑,把把都锋利无比,不说削铁如泥,起码也是削布如泥、削绸如泥。
荆井将其中的一把剑刺进竹篮。长剑很快便只留下剑柄。荆井很快又拿起一把长剑,从另外的位置和角度刺入竹篮。荆井不断地重复着这些动作,直到将架子上的十柄长剑全部刺入竹篮。
水夜看得目瞪口呆。她禁不住问房路:“樊冰还在里面吗?她已经逃掉了吧。”
房路开怀大笑:“逃掉?她往哪里逃呢?她仍然在这只竹篮里。”
“那就是这些剑有文章吧。其实并没有刺入竹篮里。”水夜猜测着。
房路又是大笑。笑过后,他说:“这些全都是如假包换的真剑,杀个人跟玩儿似的,哪里有什么文章?而且,这些剑全部都刺进竹篮里了。”
听了这话,水夜周身一寒,似乎那些利剑刺穿的是自己的肌肤。她颤声问:“那樊冰岂不是”她说不下去了。她想,一定不会是这么回事。樊冰肯定是毫发未伤。除非,除非
除非她像那个橘红色衬衫男人一样,虽然已是千疮百孔,但却能够在荆井神奇的力量之下恢复如初。如果真的是这样水夜不敢再想下去了。她惊叫道:“不!我不要像她一样被刺成刺猬!我不要表演这个节目!”
房路看着水夜,像看一个孩子一样。他微笑着说:“傻丫头!你以为这些剑真的刺穿了她?人都是肉做的,那不是已经死了?”
“那”水夜无语。
房路说:“你接着看吧。”
却见电视里面,荆井已经将那些长剑全部拔出。闪着寒光的刀刃上干干净净的,并没有半点血迹。
水夜吐出一口气。这应该与《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