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们以前捕到的蛇都没有这种残存的腿呀。”
“是没有。但据我所知,巨蟒家族都有。”
“什么巨蟒家族?”
“哦,巨蟒有40种左右。希腊神话中阿波罗神所杀死的巨蛇就是其中一种,但巨蟒中最大的,事实上就是全世界最大的蛇在这儿,在亚马孙流域。总有一天,你会见到的。”
“树栖森蚺?”
哈尔点点头,罗杰兴奋得双眼发光。“我们打算抓一条吗?”
“对。不过,恐怕不会像今天这么轻而易举罗。比起树栖森蚺来,我们的绞蟒温顺得像只小猫。”
“温顺?!”罗杰叫起来,眼睛盯着那12英尺长的肌肉发达的蟒身。“今天下午那一阵,我还以为这只小猫要把一只老鼠生吞了呢,这只老鼠就是你。”
当天晚上,出了件怪事。一条蟒蛇变成了60条,也许是70条,谁也说不清到底有多少条,因为根本不可能搞清楚,没人看着的时候,那只巨鹳吞吃了多少条。
船队正静静地顺河而下,月色比头天夜里更惨淡凄清。突然,在吼猴、青蛙和树林大猫的呼啸啼叫声中,传来罗杰的大喊大叫。他和两个印第安人在小快艇上,此刻,他正在一只膝盖上乱抓乱挠,膝盖那儿有什么东西正往他裤管里爬。接着,有东西从一根扬帆索上掉下来,落在他肩膀上,绕着他的脖子蜿蜒蠕动。
两个印第安人也丢掉了桨开始尖叫起来。他们跳来跳去,似乎正在把什么东西从他们的光脚丫上抖下来,然后,他们爬上船头,高高地撅着屁股,四肢着地地趴在那里。他们恐惧地瞪着船舱,像猴子似地吱吱直叫。
罗杰爬上桅杆往下一望,“方舟”已经靠过来,两条船的上舷已经可以互相擦着,这时,一些东西正在越过船舷边从小船爬上大船,它们像细碎的波浪或涟漪,接着,“方舟”上的人也跳起舞来。
“蛇!”哈尔尖叫,“你没事儿吧,罗杰?”
“它们爬了我一身。”
“咬你了吗?”
“没有。它们好像不咬人。不过,这些小讨厌真能爬啊!”
他发现那些蛇像他一样,可以毫不费力地爬上桅杆,只好溜回甲板上。
哈尔摁着手电。到处是蛇!那些小东西约有一英尺长,像铅笔那么粗。哈尔捡起一条,使劲儿按着它的嘴角逼它张开口。谢天谢地,没发现毒牙。
他忽然恍然大悟。大绞蟒做妈妈了!
“啊嗬!”他大喊,“我们的绞蟒够供应全世界的动物园啦!”
船队的其他成员可没他那么高兴。不管你往哪儿迈步,不管你把手搁在什么东西上面,都会碰到正在爬行的小蟒蛇。那些小东西看来特别喜欢衣服上的口袋。也许,是因为口袋里暖和。开头,哈尔把它们拽出来,后来他累了,只得让步,让每个衣袋都装上一条小蟒蛇。
在手电光下看清了这些小蟒,他们松了一口气。他们知道,这些小蟒不会伤人。事实上,村里的姑娘们常常让它们盘绕在她们的头发上。罗杰已经开始发愁,他得喂这么一大群绞蟒哩。
“也许。它们全都会游走的,”他抱着希望说。
“不可能,”哈尔说,“如果是树栖森蚺,倒可能会,但绞蟒不喜欢水。它们很可能一直呆在它们的母亲身边。”
在船上,唯一跟哈尔一样为这些蛇而高兴的只有那只大巨鹳。今晚,它被拴在外面的甲板上,它的巨嘴闪电似地这里猛啄一下,那里猛啄一下,每啄一下,就吞掉一条幼蟒。它扭动着长脖子把幼蟒咽下去。哈尔一发现这种行为,赶紧用一根索绳把巨鹳的喙扎起来,不让它继续吃下去。
“这事儿该你管,”他对罗杰说,“要随时用鱼把这踩高跷的填饱,以免它吃我们的幼蟒。”
船队继续前进。半夜以后,起了点儿微风,船扬起帆。这阵子,林莽静悄悄的。河道在一个岛和大陆之间,很窄。
一条独木舟从河岸边冲出来,驶进前方朦胧的航道,有人用葡萄牙语高声呼喊,好像还有人喊救命,尽管哈尔疑虑重重,他却不能见死不救。他下令船队追上去,“方舟”划到独木舟旁边。
“是亨特那班人马吗?”独木舟上有人问。
“是的,”哈尔说,心里的疑团更加重了。但是,一条独木舟上的两个人有什么值得他怕的呢?
“是他们!”独木舟上的一个人大喊。河岸那边有人回答,接着,听到木头的撞击声,有人把桨往一条船上放。
“开船!”哈尔喊。但他们还没来得及开走,独木舟上的一个人就站起来,一只手紧抓住“方舟”的船舷,另一只手举行一支左轮手枪。
“谁动就先打死谁,”他威胁说。
“方舟”上的人仿佛突然麻木了似地呆住了。罗杰已经把“方舟”甲板上的小蟒全都收集起来,放进一只有盖的篮子里。现在,他怀里抱着篮子,正好站在独木舟上方的船舷边。
根据岸上传来的声音判断,不少人上了一条相当大的船,这船比刚才那两个探子所乘坐的独木舟大得多,当敌人正准备进攻时,哈尔却束手无策地站着,这使他感到痛苦,但陌生人手里的枪不容他多想,那枪口正对着他。
罗杰动弹了一下,独木舟上站着的那个人立刻把枪口转向他。
“别管他,”他的同伙说,“他只不过是个毛孩子。”
枪口又转回来对准哈尔。罗杰感到奇耻大辱。他只不过是个毛孩子!甚至不值得用枪口对着!
他利用了不受严密监视这一有利条件,悄悄打开篮子盖。看得见一条大船正从岸边驶开,船上装满人。一个破锣嗓子在催促着划手快划,那肯定是“鳄的头”,他的声音使人联想到插着碎玻璃的石头墙。
罗杰翻转篮子,把里头的东西倾泻在独木舟那两个人的头上。
16、半夜枪声
一阵蛇雨兜头淋下,给不速之客洗了个蛇澡。小蟒蛇从他们头上往下爬。按在扳机上的手指紧张地拨动了枪栓,“砰,”左轮响了,子弹穿透了岛上的一棵树。“鳄鱼头”的人马惊恐万状,鬼哭狼嚎,浑身上下使劲儿拍打,极力要把那些从天而降的古怪的小爬虫打掉。谁知道它们是不是会咬死人的毒蛇呢?
为了双手一齐与爬虫搏斗,独木舟上站着的人抓住“方舟”舷边的手松开了。但是,没等他开始拍打身上的蛇,身体就失去了重心,掉入水中,独木舟也被他掀翻了。
“嗨,我不会游泳,”掉水里的人哭喊着。哈尔可不愿意为救他而耽误时间。船队的全体水手,腰拱得低低地拼命划桨,船闪电似地向前驶去,跟踪的那只船也扬起了帆。
从追踪那班人的喊叫中,哈尔发现,他们当中只有极少数人讲西班牙语或葡萄牙语,大多数人讲的是一种码头英语,也许“鳄鱼头”把杀手从美国带到南美来了,但更有可能是到了伊基托斯城才雇的。伊基托斯沿海的码头,停靠着许多远洋货轮。它们从大西洋出发,沿亚马孙河上溯2300英里。这些船上有许多从北美或欧洲来的歹徒,为了钱,这些人随时都肯干犯罪的勾当。除了这帮杀人不眨眼的暴徒,“鳄鱼头”肯定还雇了一两个熟悉亚马孙的印第安人或卡波克鲁人,他们当中的一个可能在控制帆,船帆正以最佳角度利用着每一阵风。
但那几个水手肯定不是河上人。他们对货轮甲板可能非常熟悉,但对“蒙塔莉亚”快艇上水手的位置却非常陌生。船的两边各有一排桨,每排四支。当然,要想船走得快,桨手们的动作必须一致。但他们的桨却老打架,只听到咒骂声在密密的林墙间回响。
“鳄鱼头”被迫停下船来,把从独木舟掉下水的两个人捞起来,把独木舟翻好,用缆绳系在大船的尾部。这样,他就耽误了很长时间。
“罗杰,好小子!”看到弟弟的战绩,哈尔说。他们所赢得的每时每刻都可能决定着成败,每时每刻都生死攸关。
子弹开始从穷追不舍的船上飞来,哈尔着急了。子弹在身边呼啸而过,冲力很大,哈尔从它们飞来的惊人速度知道,它们肯定是威力很猛的来福枪射来的,这种枪的射程不是可怜的500英尺,而是足足半英里。
一颗子弹打中了船尾,另一颗打穿了“托尔多”,还有一颗打断了舵手台的一条腿,平台歪了,摇摇欲坠。班科扔下舵,踉踉跄跄地从平台上爬下来避难。“方舟”偏离了航线。
“回去,掌好舵,”哈尔命令说。
班科爆豆子似地说了一连串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就缩头缩脑地钻进了“托尔多”。
哈尔一个箭步跳上舵手平台,抓住舵柄,把“方舟”的航向拨正。但他们已经失去了宝贵的一瞬。
子弹在他的周围炸响。“我站在这儿当活靶,肯定像个傻瓜!”他想。在高高的舵手台上,在背后星空的映衬下,他的身影肯定十分清晰,他迟早会被子弹打中,除非他能想出办法使“鳄鱼头”的船停下来。
“罗杰!”他喊,罗杰马上跑来。“把独木舟的缆绳砍断。”
“干嘛?”
“快!把独木舟的缆绳砍断,把它横在河上。”
罗杰马上领会了哥哥的意图:用这段沉甸甸的空心圆木挡住“鳄鱼头”的船。损失一条独木舟,但却值得。
他把缆绳拽过来,手一摸到独木舟的船头,他就把缆绳砍断,把船斜着往后一推,独木舟停下来,漂浮在河面上,左舷正对着快驶近的那条船。
“那肯定能耽搁他们一两分钟,”哈尔兴高采烈地说。
话音未落,一颗子弹射穿了他的裤子,差点儿打中屁股。子弹惊动了哈尔裤袋里的小蟒,它蠕动了一下,又舒舒服服地依喂着哈尔温暖的腿,安静下来。
他原以为黑色的独木舟与黑糊糊的“方舟”会融为一体,这样,“鳄鱼头”那帮家伙看不见独木舟,也就来不及躲开它了。
只差一点儿,他的神机妙算就奏效了。“鳄鱼头”的船离横在水里的独木舟只有10英尺时,他们发现了它。有人哑着嗓子吼出一声命令,船猝然往旁边一闪,刚好从独木舟的尾部擦过。
装满杀手的船上传来嘲弄的尖叫。有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