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孤雪冷魅勾唇,“好胆识啊殇落大祭司,就凭你刚才那句话,本宫就可以让你今日有命来,
无命回!”
“在下死不足惜。”殇落躬身致意,笑意如同柔和的春风,渐渐化开芸水楼里嗜血的冰冷,“无论如
何,在下今日都要取走赫连宫主身上的三样宝物,回去向城主复命。”
悦耳柔和的声音再次响起:“赫连宫主,若您真心诚意想要这把红玉凤尾琴,一定不会吝啬自己身上
那三样东西的。”
云眉紧紧蹙起,孤雪深思了一瞬,他看向殇落,眼中异光闪动,“请说。”
“第一样”殇落的声音波澜不惊,一脸柔和,淡淡溢出:“红缎素缠发。”
红缎素缠发?众人纷纷面面相觑,这是何意?
然而听闻那四个字,红衣男子全身上下仿佛被凝固,记忆斗转千回,落于两个懵懂少年第一次相识的
那片桃花落雨的春夜
天降桃花雪,艳丽如火,瑰丽江南夜。
邪魅少年紫发飘扬,站在红衣少年身后,轻挑起他娇媚的红发,小心翼翼的将红色发带素缠于上,魅
艳染情丝。
紫眸如水,旖旎含柔,落花飘絮,盛景却成忆
而今
红缎依旧,红发却成寒霜雪
孤雪微微阖上双目,一道红芒闪过,一缕雪白的银发同红色绸带一起从红眸前缓缓飘零,落于孤雪的
手中。
散开的银发随风乱舞,妖娆圣雪。
孤雪将一缕银发小心翼翼的用红缎缠起,似是在缠绕一段逝去的少年时光。
“赫连宫主?”
孤雪从沉静中抬眸,将那缕被红缎缠绕的雪发递给殇落,原本冰红冷傲的红眸荡起淡淡的柔痕。
殇落面带微笑,将那缕雪发放在锦囊中收起,随即一字一顿道:“醉夜销魂音。”
孤雪浑身一震,眼中瞬间浮现难辩的深沉,闪烁着朦胧的追忆之思。
醉夜江南,醉夜物语,一曲醉思仙。
碧瑶湖中,水妖与蝴蝶的凄美传说变态不曾淡去。
红衣男子企图破坏那曲悠扬的《醉思仙》。
魔箫音律与古笛魅声惊扰一夜安宁,狂啸天际。
那一夜,琉夜城华灯闪烁,邪魅的紫眸弯起最动人的弧度,颠生妖娆。
那一夜,笛箫合奏,狂舞妖歌。
孤雪的指尖浸入掌心,却没有知觉。
殇落再次轻唤红衣男子,似是要将他追忆的魂魄唤回。
孤雪从腰间掏出白玉笛,细细摩挲着上面光华精美的玉理,淡淡的声音溢出:“你们城主索要之物,
对本宫而言,全是价值连城”
红眸闪烁着绝美的光焰,对于孤雪来说,无论是他的头发还是这支白玉笛,全都装载了他一生都忘不
却的记忆。
孤雪将手中的白玉笛递给殇落,红眸中的异芒愈来愈烈。
殇落小心翼翼的将白玉笛收起,面带微笑,再次恭敬行礼,一字一句从容不惊,“血染玲珑璧。”
孤雪努力抑制自己发抖的指尖,红眸顿时腾起嗜血的怒意,“叫冥邪自己出来见我!”
“赫连宫主请见谅,城主不会现身此地,还望宫主”
殇落的话还没说完,一连串的破碎之声席卷而来,只见整座芸水楼内,所有檀木桌全部化为木屑,碎
落一地。
付善猛然起身,做好护驾之备,此时此刻,所有人全部被那强大的内力震恐的不敢挪动。
因为他们很清楚,神月宫主此时正在隐忍着极致的怒意,一旦赫连孤雪把持不住自己,整座芸水楼定
会在倾刻间化为废墟。
如此强大的内力,不用出手便从体内绽出,令殇落都不禁黯然失色。
“本宫再说一次,叫冥邪出来见我!”
殇落依旧从容淡定,“赫连宫主,最后一样东西,还望您能够配合,红玉凤尾琴是否能完好无损的赠
于宫主,在下不敢保证。”
“你竟敢拿红玉凤尾琴来威胁我?”银白发长发肆意纷飞,嗜血的腥气弥漫眼底,赫连孤雪冷眸微眯
,那极致的压迫与极致的邪气威慑令在场的所有人瑟缩惶恐。
“在下不知血染玲珑壁对赫连宫主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殇落知晓,宫主定不愿意看到红玉凤尾琴有一
丝一毫的损毁。”
赫连孤雪邪冷的勾唇,冰红的眼眸似是看出了什么,“殇落大祭司今日说的话倒是头头是道,不知是
谁在背后教你的?”
冰冷的声音蛊惑飘逸,孤雪慢慢靠近殇落,“是冥邪么?他还教你什么了?都说出来,让本宫听听。
”
殇落一惊,深思了一瞬,唇角露出淡然的笑意,并没有像旁人一般畏惧面前的红衣男子,“赫连宫主
,最后一样诚心之物,您可愿拿出?”
对于赫连孤雪而言,冥邪明显是在得寸进尺,并且索要之物一件比一件珍贵,尤其是最后一件,那是
他生命的珍宝,那是曾经,浸染他与那只妖精鲜血的冰蓝璧玉,他日日夜夜从不离身的东西,怎能交
给一个连身份都明晓的神秘之人?
然而此时,他已经交出了两样珍贵之物,若此时放弃,不但得不到红玉凤尾琴,前两样珍贵之物也付
之东流。
赫连孤雪冷讽轻笑——看来冥邪对他是了如指掌,就连他今日如何抉择,都预料的如此准确。
冥邪
你是月的化身么?
冥邪
你是月么?
“看来赫连宫主已经决定该如何做了?”
赫连孤雪拿出一块冰蓝色的璧玉,冰红色的眼眸闪烁着柔痕,似是在看心爱之人的容颜。
在场的所有人都怔怔的看着神月宫主从未有过的柔情,难以置信。
一块璧玉,竟然让冷酷孤傲的神月宫主,眼底溢出笑痕。
整个芸水楼都安静了,赫连孤雪伫立在高台之上,仿佛身处于另一个世界,与尘世毫无瓜葛。
不知为何,今日,直觉告诉他,有一个人离他很近很近
直觉告诉他,有一双深紫色的眼睛就在某个角落里,深深的凝视他
幻水寒从他身边离去,并不是永远的消失。
而是落于另一双温暖的手中。
同他一起,温存于这份染血的记忆。
赫连孤雪微微闭上双目,就在幻水寒抛向殇落的那一刻,那把美丽的红玉凤尾琴终于落入他的手中。
妖红的身影一闪,瞬间消失在芸水楼,徒留给众人许久不曾退去的遐思
红缎素缠发、醉夜销魂音、染血玲珑璧
除了红衣男子之外,无人知晓这五个字所隐含的深意。
“陛下——”付善轻唤旁边许久不曾回神的帝王,却没有得到回应。
东方绝的目光许久不曾从高台之上散去,泛着淡淡的幽思与不舍。
幻雪山顶峰,一抹妖红的身影变态伫立,雪白的银发随风舞动,如同雪莲,在燃烧的烈火中绽放。
红衣男子怀抱古琴,望向崖底飘渺氤氲的云雾,冰红色的眼眸如水般明澈。
月,红玉凤尾琴是属于你我之间的东西,谁都抢不走!
我一定会再把幻水寒拿到手的!
只要是属于你的东西,我都会帮你得到。
你的日月教、你的神器、你的天下、你的一切一切
我赫连孤雪,
都会帮你得到手!
红衣男子席地而坐,玉指轻拨琴弦,飘渺凄美的旋律从指间飞扬而出,飘落于整座幻雪山峰,哀婉如
殇,奏出红尘所有的爱恋与痴醉。
慕云倾负手而立,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那抹妖魅孤殇的背影,聆听着赫连孤雪不知弹了多少遍的曲
子。
每年冬天,最后的一场飘雪,红衣男子都会在幻雪山顶峰,独自放一场烟花。
烟花与飘雪相容,璀璨如金,迷乱了世人的眼,却划不去红衣男子心底的相思。
慕云倾深深记得,在那个妖邪男子消失后不久,红衣男子总是彻底弹奏一邮《痴心殇》
弹到疯狂,弹到他双手麻木,弹到他指尖滴出血,弹到日月悲怆
依旧是不停息。
整整五年,世人看到神月宫主独领群雄,却看不到那已流干了血泪的双眼。
如今,莲去,凰生
却是生不如死的等待。
慕云倾深深记得,曾经从来不沾相思泪的红衣男子,每夜都会疯狂的用酒水将自己灌醉,然后在幻雪
山顶峰独自一个人说许久许久的话。
五年来,有多少个飘雪的夜晚,变态回荡着一个人的声音
月,我今天把你的血罗刹和夺命双魂找回来了,你可以放心了!
月,我把当日所有践踏日月教的人全都杀干净了!一个不剩!
月,我终于重建了日月教,你回来看看
月,你今天看到了么?我终于将黑白两道收复了,他们终于不骂我是妖孽,他们终于肯臣服我了,用
不了多久,我就能征服天下!月,用不了多久,我就能给你一个天下
月,我会好好保护你给我的生命,我的血是你的,命是你的,灵魂也是你的,我赫连孤雪所有的所有
,全都是你南宫弄月一个人的!
月,你说我残忍,其实你才是这个世间最残忍的一个!你才是最残忍的一个!
月,你何时能回来,再同我看一场烟花雪
五年来,幻雪山顶峰,红衣男子所说的每一句话,从来都不离一个人的名字
圣雪王城。
软卧帘丈,虚幻而朦胧,几十层雪白的纱帘遮掩着尽头之人的容貌。
一阵轻风拂过,几缕轻纱丝帘随风扬起,缱绻飘逸。
黑色斗篷遮颜,雪衣静无尘。
“城主”殇落单膝跪地,将手中的三样东西恭敬呈上
。
卷四:凤世妖醒 第164章:隐秘
当红衣男子回到神月神殿时,四大座使已经在此等候。
“宫主,属下仔细探查过那三十名官员的尸体,伤口细而深入,脖颈处有暗紫色的针孔。”
无涯回忆着那三十具尸体,曼陀罗在鲜血中绽放,摆在死者的脖颈旁,仿佛依偎着它一样,普天之下
,这种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