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影的眼神凛凛然,寒冷地透着寂寞,她告诉自己,她等的是那个身影,只是那个身影。
阳光下,繁花间,两个人的步伐,都透着一股坚定,那是属于自己的认定。
——
皇城中那一刻的阳光挥洒,映衬着这一刻的漫天血色,似乎格外的讽刺。
“你,居然是你”
嘶哑的声音带着不可置信,带着恨意与不甘,终于随着锦衣男子的倒下,而彻底消失。
“确实是我!”
雪亮的长剑染上了鲜血,随着苍白的手向下垂落,那一线鲜血凝成了血珠,摇摇欲坠中,滴落到了泥泞之中。
玄衣冷颜的男子看着躺在地上,不复尊贵的锦衣男子,眼中闪烁的却不是得意,而是一丝莫名的悲伤,他站在那里,身体中的血液不知为什么,有些凝滞。
他的眼神有些空洞,黑黯的眸子像是失去焦距一般,看着勃颈处被鲜血染红的锦衣男子。
他不曾发现,对方的手指轻微的动了一下,只因为他不想去看的仔细,堕入黑黯的开始,有何好看的。
“首领,王府护卫赶到了,快走!”
魅影一现间,有些急切的声音打断了他所有的沉思。将手中那把刻着隐秘符文的长剑扔在地上,他头也不回的向着隐蔽处走去。
身后的打杀声和女子的尖叫声都渐渐消失,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笑容,眼中弥漫的是那漫天的血色。
没有什么好后悔的,杀了那个人,只是第一步,为了最终的目的,这条路,他必须毫不犹豫的走下去,不能回头,也不容许回头。
玄衣男子的步伐越来越快,越来越急,终是在一声低啸中消失了身影。
——
玄盔玄甲的男子走在夕阳之下,走在那格外凄厉的战场之上,眼中是一丝悲悯。
战场之上,已是被清理过一番,不论是敌军的尸体,还是袍泽的尸体,都已化为尘灰,远离了这冷酷的世间。
但是那被血色染红的土地,那残留着黑色血渍的旗帜,还有那些折断的兵刃,却真真切切地控诉着这里发生过的一切。
深吸了一口气,却惟有血腥弥漫在心肺之间,男子冷硬的眉宇间终是含了痛楚。
“将军,昨日我们大破北齐左路大军,共斩敌首一万,请将军查阅!”
小小的一本册子,既是功绩,也是他的罪,杀戮之罪。
“不必了,你的能力本将军信得过,这就具表请功吧!”
黑色的大氅飘落间,是男子再不留恋的步伐。
一将功成万骨枯,很多事,即使想要避免,也终究避无可避。
☆、第四十四章 世事如棋
“啪,啪,啪”
棋子落在棋盘的声音在这静溢的凤鸣宫如此的分明。
淡黄色衣袍的男子,静静地坐在小巧地棋案旁边,修长的手指有条不紊地从玉碗中捏出一颗晶莹如玉的棋子,落在了星罗密布的棋盘之上。
眉头微蹙,他虽是含着笑,却又有些苦恼的样子。在白子落下后,他的手里又多了一颗墨玉黑子,却迟迟无法落下,他在静思,这颗黑子究竟是如何脱离白子的包围的。
楚鸣昱自己和自己下着棋,苏清影研习着手中的医书,两个人便在优雅素净的香氛中各自干着自己的事情,不曾说话,却自有默契维系着这份平和。
苏清影的指尖微挑,又翻过了一页的书,眼中含着专注与平和,那持续不断的落棋声,丝毫影响不了她,反而让她格外的安心。
那日的曼珠沙华仿佛是一场梦,楚鸣昱又成了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子,可以让每一个与他接触的人如沐春风,他就这样在凤鸣宫出没着,默默地关心着她,静静地做着自己的消遣,没有那有些迷离的话语,他才是让她安心的他。
想到那句对她好的誓言,苏清影平静的目光泛起了涟漪,心神再也无法集中在书中,就那么看着那一页久久没有翻动的书页,她的心想着一些什么。
迟迟不至的落棋声让苏清影从那不知名的心思中转移了出来。微抬眼眸,她看到了他举在半空中的手指。白皙修长的手指,拈着墨玉棋子,那个画面,那么的美,那么的雅,苏清影的心就像是受了一击般,如同擂鼓一样,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
“怎么了?”
不知所措地抚了抚胸口,本不想说话打扰他的沉思,因着她并不懂这黑白子之间的奥妙,但是,她想要打破这幅画面,她要压下一份不合时宜的冲动。
“影儿,你说,白子已经将黑子团团包围了,黑子要怎么样才可以跳出这封锁呢?”
楚鸣昱的头没有抬起,漫不经心地问着苏清影,他自是知道苏清影忘却前尘,不通棋局,所以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苏清影对楚鸣昱的忽视没有什么不满,毕竟她也经常沉迷于医书中,而忘记对方。只是看着楚鸣昱紧缩的眉头,她就想要抚平这份忧愁。
即使不会棋局,苏清影也将眼神投在那星罗盘上,她想要帮他,眼见小小罗盘之上已被白子完全占据,零零落落的十几颗黑子在白子的包围下,已是无路可退,又怎么可能突围而出。
这个画面似乎在哪里听过,包围,自杀般地脱困,珍珑棋局!
“若是无路可退,不如另辟蹊跷“
苏清影的语气有些不确定,这是在想到前世听到的珍珑棋局时,脑海中想到的话。
她看着白子的步步为营,正如楚鸣昱这个人,她能感受到他掩藏在温和之下的心机是自己不曾想象的深,却也因着心深如海,缺了一丝杀伐独断,反而会错失先机。
楚鸣昱有些惊异地看了苏清影一眼,忽然笑了起来,手中的黑子一扔,便就扔进了白子的包围之中,看似杀掉了自己一方的棋子,却是让白子的铁索包围现出了缝隙。
“影儿,朕今日才发现,你这么聪慧!”
楚鸣昱将站着的女子拉入怀中,有些意味深长地说着。他终于想明白了,棋子脱出棋手的掌握,是因着某一颗棋子自断根系,他现在要做的,不是徒劳的去寻找那颗黑子,而是顺势而为,将那片黑子全部拔起,到那时,失控的棋子会自动出现在他面前的。
“臣妾只是说出最直接的想法罢了!”
即使以苏清影的淡漠,明了了楚鸣昱眼中的试探后,仍是有些伤心,她的眼眸有些黯淡地看着他。
“影儿”
楚鸣昱看着她眼中的黯淡,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怀疑是多么伤人,他其实是相信她的,否则,他不会决定去爱这个女子,他怕受到伤害,却又在不经意间,将自己的猜疑置于她的身上。
“臣妾没事,只是想要出去走走,皇上自便吧!”
从他的怀抱中退了出来,苏清影有些急切地向着门外走去,她会为他的猜疑伤心,这个忽然意识到的事实让她想要暂时的离开他,她确实需要静一静了。
“朕不是故意的!”
楚鸣昱的手微微前伸,却终究没有拉住那个快速离去的身影,在爱情的国度里,他何尝不是一个初学者呢,无数的女子将情丝缠绕在楚鸣昱的身上,楚鸣昱却只想将情丝缠绕在苏清影的身上。
直到看不到那白衣墨发的女子,他的手才缓缓放下,他在心中告诉着自己,他想要她的爱,那在她的面前,就忘掉帝王的猜忌,全心全意地爱一场。
☆、第四十五章 她的绝情
“皇上,这是制器坊新制的木剑,您看是否满意?”
梁卓捧着一个长形锦盒进了钦安殿,在楚鸣昱有些催促的目光下打开了锦盒的盖子。
一把二尺八寸的黑色长剑静静地躺在锦盒之中,它表面打磨光滑,黑黝黝的像是泛出了冷光,若不是早就清楚这是一把木剑,定会以为它是玄铁宝剑。
修长的手指拿起这把木剑,感受着它的重量,手指暗暗使力,却不曾折断,楚鸣昱的眼中终是露出了满意之色。
苏清影转身而去的背影,让楚鸣昱心中后悔,她对他从未表现出生气的样子,所以才让他格外不知所措。
楚鸣昱想要道歉,想要让苏清影重新高兴起来,在苦苦思索一番后,终于让他想到了主意,送苏清影礼物。
只是这礼物既要显出诚意,又要得到苏清影的喜爱,却是不易,最后还是梁卓提醒她苏清影喜爱练武,却一直用一把普通木剑。
看着这把用着南蛮之地寻找到的最为坚硬的铁力木制成的剑,楚鸣昱的嘴角勾起了明媚的笑容,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和苏清影重归于好了。
身形微抬,却又想到什么似的,楚鸣昱重新坐回了御座之上。
“梁卓,娶一把刻刀来。”
楚鸣昱压抑着自己有些急迫的心情,语气尽量平静地吩咐着。
“是,皇上!”
梁卓看出了楚鸣昱故作的平静,暗中有些偷笑,想来多日未见,皇帝是真的很想皇后了。
——
“臣妾恭迎皇上!”
嘴角的笑容有些凝滞,苏清影恭敬的一礼,就那样的冲入了楚鸣昱的心田,给了他重重一击,他以为自己只是想要找一个想爱的人,他以为自己只是有些在意她,他会爱她,却不会被她影响,却在不知不觉间,被引动了心神。
“朕不缺这些虚伪的礼节。”
楚鸣昱的眸中隐隐有风暴流转,拿在手中的盒子就那么拿着,他本来想要给她一个惊喜的。
“这是规矩,是臣妾以前太过放肆了!”
苏清影清冷的容颜上是一片平静,她的眸中却也含着一丝愧疚与隐痛。楚鸣昱此刻的伤痛她怎会感觉不出来,只是越是如此,她越不能再放任自己了,若不能给予对方想要的爱,暧昧不清的态度,既伤人又伤几。
“你是放肆!你太放肆了!”
如珍宝般环着的盒子就那么落在了地上,一声轻响,黑色的长剑从盒中掉出,若是那个想要讨其欢心的人根本不在乎他,那么再珍贵的木剑又有何用,之余他,不过是一件废物。
“皇上说的是,是臣妾放肆了,若是皇上不高兴,大可离去”
苏清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