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声音,从向南的背后阴恻恻的响了起来,语气里透着冷讽,似笑非笑的感觉,让人由心的发寒。
“妈,还是这么喜欢动我的人呢?”
向南回头,看向景孟弦。
“孟弦,你什么意思?”
温纯烟甩开儿子的手,面容扭曲,直指向南道,“把这贱人给我轰出去!!”
景孟弦淡淡的敛了敛眉,顺手拉过向南的手,领着她就往餐厅里走,“先把早餐吃了,晚点我送你回酒店。”
他的语气,温和得让向南有一秒的恍惚,几乎快要沉溺进他的温柔里,逃不出来。
向南只能任由着他牵着,乖乖的坐在了餐桌边上,他的右手旁。
怔怔的看着他,优雅的拿起手边的报纸,气定神闲的开始边阅读,边吃早餐。
仿佛是察觉到了向南一直盯着自己的视线一般,他从报纸上拾起眼帘看了她一眼,淡淡提醒道,“吃饭。”他完完全全的,将怒气中的温纯烟,无视之!!
温纯烟被儿子的这份态度气到已经七窍生烟了,脸色乍青乍白的,站在厅里,就像个唱独角戏的小丑。
末了,她冷冷一笑,扯了扯嘴角,“儿子,你不听妈的话,你会后悔的!!”
景孟弦依旧不动声色,只淡淡的掀了掀薄唇,“妈,做任何事之前,还是先好好掂量掂量,别怪儿子没有事先提醒您,有些结果我怕您会承担不起!”
“你威胁我?”
温纯烟盛怒。
景孟弦轻笑,“你儿子淌着你的血,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
“你”
温纯烟气急,却怒极反笑,一双燃火的眼睛瞪着向南,“好!我倒要看看,你要为这个女人怎么对付你妈!!今儿我就要让这女人不好过!!”
她说着,就掏出手机,拨了通电/话出去,冲电/话里的人吩咐道,“我要让尹向南和秦兰这两个贱人,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话音一落,就听得景孟弦冷声道,“妈,游戏你玩过了”
向南坐在一旁,直冒冷汗。
身边男人的气场,冷得就像个冰窖,而温纯烟那可怕的手段,她早已见识过了,听她在电/话里说这些话,就知道,电/话那头的人,不是黑社会的,那也是杀手级别的人物了!
弄她倒不要紧,可是,连累她母亲,那就万万不行!
何况,母亲现在还一个人在法国呢!
向南当真有些急了,但是,让她开口求这个女人,她又决计说不出口!
正当纠结着该如何是好时,忽而,就听得温纯烟在电/话里发怒,“你什么意思?她们俩你们怎么就动不得了?我给你们钱,要多少我给多少!!”
“纯烟姐,这事儿是咱爷的意思,我们下面的做不了主!实在不好意思”
那人说着,就将温纯烟的电/话给挂了。
景孟弦不知何时,抄着手走到了温纯烟面前来。
从她的耳边,将手机取走,阖起来,甩在一旁的沙发上,“妈,忘了事先告诉你,我跟你那位干哥哥达成了一项交易,你儿子我每年帮他净赚十亿现钞,他帮我护人!”
他轻描淡写的说着,冷凉一笑,问道,“你有多少钱给他灭口?二十亿?百亿?还是你们整个温家的家底??”
“你”
温纯烟面色惨白,手指着自己的儿子,连声音都有些颤抖,“十亿?你帮他?你做了什么?你在帮他出”
“妈!!”
景孟弦厉声打断了温纯烟的话,“你别管你儿子在做什么,因为,这个问题,你最没资格过问!!另外”
他顿了顿,深沉的掀了掀唇角,眼底尽是决绝,“今天温氏会召开股东大会,如果有兴趣的话,不凡去旁听旁听,董事会会告诉你,温氏很快就要更名为景氏了!”
“你”温纯烟简直不敢置信,“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更名为‘景氏’?你到底对我们温氏做了什么??!”
景孟弦没理会温纯烟的问话,转身又回了餐桌上去,拿起桌上的商业晨报,低头浏览着。
半响,就听得他淡幽幽的道,“四年前,您不一直希望我能放弃医学梦,替你接掌温氏吗?现在,终于让您如愿了!您儿子这四年不日不夜的努力,您还满意吗?”
温纯烟脸色乍青乍白,她急促的喘息着,呼出几口浊气来,“儿子,你你不能这么对你妈,我是你妈!!温氏是你外公的一片心血,你怎么能这样?啊?你你赶紧把股东大会取消!!取消”
“来不及了。”
从她第一声骂她贱人起,他就通知了所有董事,即刻召开股东大会!!
“我说要取消!!”
温纯烟拔高了声音。
景孟弦漠然如冰,面无表情,似一尊没有任何情感的石像。
这时,沙发上,温纯烟的手机响了起来,不要去看,就知道是温氏打来的电/话。
温纯烟当真有些急了,“儿子,妈错了,咱们取消好不好?你拿着温氏的股份,但咱们不更名,行不行?这可是你外公和你母亲毕生的心血!!儿子”
面对母亲的哀求,景孟弦置若罔闻,分毫也不动容。
继续看报纸。
向南坐在餐桌前,食不知味。
心里唏嘘不已,当然,更多的是,心疼。
她比谁都清楚,当下这种情况,看似景孟弦占尽了上风,但其实,心里最难受的人却也莫过于他。
“孟弦!!”
“景孟弦————”
温纯烟拔高了声音,“你一定要为了这个女人,让我们之间连母子都没得做,是不是?”
向南听了这话,有些难受,她伸手,推了推景孟弦,却一时之间,当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终于,景孟弦有了反应。
将手里的报纸搁下,抬眼,看向自己的母亲,漠然的出了声,“妈,当年你亲手把你儿子推进那不见光的深渊的时候,你真有为你儿子想过一秒吗?你真的有把你儿子当你儿子看待过吗?他在你心里,不过就只是个工具罢了!!所以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来跟他谈母子情?!!所谓母子情,早在四年前,就断了!!”
景孟弦字字句句,都冷到了骨子里。
也绝情得教温纯烟,心灰意冷
语毕,情断!
“陈妈,送客!!”
向南从未见过这样清冷的景孟弦。
连他周身的气压,都冷得教人窒息。
温纯烟煞白着脸走了,却听得他打电/话同李然宇吩咐,让他找人把她看紧了。
温纯烟到底是个要面的人,突然落到一个这样的下场,景孟弦担心她会有些想不开,只让人默默地跟着。
所以,不管他的母亲曾经到底怎样对过他,对过他爱的人,可那终究是他的母亲,他在心里到底放不下这份情,也割不断这份融着血的情脉
一时间,整个餐厅里,就只剩下了,向南和他。向南好久都没缓回神来。
她不清楚这四年里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知道,他定过得不好。
不如她所期待的那样,幸福!
向南心里有些难受,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抬眼看景孟弦,“孟弦,谢谢你”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向南有些语无伦次。
心里什么情绪都有。
感谢?感动?歉疚?自责?不安?心疼
“你不用谢我,也不用自责,我不过只是不想我儿子没妈而已”
向南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的。
想要减轻她心里的负担和自责。
她了解他。
“刚刚你说你替你母亲的干哥哥每年净赚十个亿你在给他做什么?”
向南接着他母亲的话问。
刚刚温纯烟的话,说到一半,便被他截住了,不知为什么向南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儿。
一年净赚十个亿,什么生意?这么厉害?!
景孟弦盯住向南,视线阴沉,嘴角一抹凉薄的轻笑,“做什么?你以为我做什么?”
他说着,将身子慵懒的往后靠了靠,“我做什么还需要跟你交代?你是谁?我女人?”
景孟弦说着,看了一眼自己包扎后的手指,凉淡的挑挑眉,讥笑道,“怎么?当真以为睡过一晚,就有身份了?”
向南气结,吐了一口郁气,把手里的筷子不悦的往桌上一搁,“你好好说话不行啊?饱了!!”
景孟弦这份阴阳怪气,向南着实读不懂。
但,正如他说的那样,他的事情,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过问?是他什么人?顶多不过就是他孩子的妈!
如此而已!!
“我不想管你什么,我只是不希望你误入歧途”
如果真是那样,那她这辈子欠他的,哪怕就是用自己的命来偿还,她也还不起了
景孟弦冷笑,“你值吗?”
向南吸了口气,胸口郁结,也学着他微微一笑,“你掂量得清我的分量,最好。确实不值!”
她说着,起了身来,“我该走了。”
“不送!”
景孟弦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盯着她的背影,又绝情的补了一句,“以后不要再过来了。”
向南脚下的步子,一顿。
背影有些僵硬,但她终究没有回头,而是扯了扯嘴角,点头,“没有下一次了”
向南说完,头亦不回的离开。
景孟弦看着她的背影,久久的,都没挪开眼去
漆黑的双眸里,加深了色泽。
他在同黑社会做什么交易?黑社会为什么叫黑?那是因为,他们做的勾当就没有白的!!
他的人生,已然没了回头路,而她的未来,才刚刚开始
所有的人都走了,留下景孟弦,以及陈妈在一旁收拾餐桌。
陈妈是由心里心疼景孟弦的,这四年来,一路看着他一个人从白天到黑夜,由黑夜到白天
四年里,几乎很少很少见他笑过,可是尹小姐在的时候,总会见他无意识的笑。
那种感觉,当真美好
却偏偏,他因大爱而不断的把她往外推
向南打车回酒店,一路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不明白。
这个男人身上,有越来越多的谜题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