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自己不是死定了吗?她吓得不敢起身去看猫眼,怕被他们发现自己站在门前,现在她觉得那道防盗门也靠不住了。
她不敢站起来,也不敢动一动,怕自己一有响动会被他们听见。
自己在沙发里偎动的声音听起来都怪刺耳的。
人在这种时候的记忆会变得很奇怪,越是不愿想起来的可怕事情越是给你涌上心头,连你从来都没有想过的鬼怪呀凶杀呀现在也会展现在眼前。她知道只有睡过去心里才不会再有恐惧,越是清醒想法就越多,恐惧也越多。可是一旦睡过去,他们进来了怎么办?
妈妈说她小时候放学回家,在村口看见住在村东头的二大娘,二大娘问她你今天为啥放学这么早?她告诉二大娘,她们老师家里死人了。二大娘问她老师家里谁死了你知道吗?她说不知道。二大娘说你快回家吧,一会儿要下大雨了。
她在大雨里跑回家,浑身淋个透湿。妈妈叫她赶快放下书包,去村东头给二大娘磕头。她说给她磕啥头?我刚才在村子外头碰见她了,还跟我说话来。
妈妈气白了脸说你净瞪着眼说胡话!她今天晌午死的,她是你们老师的二姨,你不得过去给她磕个头吗?
妈妈说到这里噗哧笑了,说自己听完妈妈的话,立马尿了裤子。
突然梦见有人把她搂进怀里,两手在她身上胡乱摩挲,拱起嘴巴要去吻她,嘴里还梦幻一般说着我爱你我爱你,抒情的音乐这时也响起来,可是,她怎么听见了什么怪声呢?这怪声好像不是来自电视里——她一歪头,看见阳台两扇窗帘之间伸出一颗黑糊糊地东西,圆咕隆冬的,什么玩意儿?
正在纳闷时,窗帘里又伸出一只手来,雪白的,到这时她麻木的脑袋才恍然大悟,原来那黑糊糊的东西是一个脑袋,可是,它怎么没有耳朵鼻子嘴?没有身子?只有一只手?她以为自己一定是在噩梦里。
她听见了咝咝拉拉的喘气声,这声音让她清醒过来,哪里是在梦中!
眼前已经是两只手,两只白手,两只巨大的白手,手心相对伸向自己的脖子,吓得她一个激灵瞪大眼睛往死里大喊一声妈呀!救命呀!眼前那个没有五官的脑袋,黑糊糊地向后一仰,收回他的白手,一时停在那里。
她感觉一个高大的男人已经出现在面前,脑袋黑糊糊的,没有鼻子嘴。但她没有听见门响,也没有听见别的什么动静,他怎么进来的?一定是刚才我去对门时进来的!她后悔自己没有找一找所有的房间。
她脑袋嗡一声大起来,心好像跳到嗓子眼,憋得上不来气,身上的汗毛倒竖针一样扎人。她已经不会思考,只剩下本能,浑身哆嗦着看看那个男人,只见他的眼睛里流着血色的光芒,烫得她身不由己蹿起来跑向门口,还没等她打开房门,没有五官的脑袋已经扑到她身边,扯住她的衣服。
她声嘶力竭地呼喊起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喊叫些什么,反正是她一边喊着一边拧开了门。她感觉那个男人的白手在她脸上抹了一把,她想他一定是把什么麻药抹到嘴上了,想着的时候就有说不清的怪味熏得脑袋发晕,浑身乏力,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然后觉得自己被抱起来,被抱到床上,然后摩挲自己的头发,摩挲自己的脸,摩挲自己的身子,她想动一动,可是除了心里能动哪里也动不了,连眼睛都睁不开。
唐保明和几个哥们儿打麻将,手机响起来,一个陌生男人大声说,赵雅娟家里出大事了,她问你能不能过来看看她?
唐保明想也没想就说当然能!我这就过去!马上过去!
春雨缠绵,缠绵无尽,让夜晚显得有些凄凉。唐保明看着来来往往的年轻女人,想着他要等的女人。
每次吃完饭她总要说,太浪费了!这么多东西剩下叫我心疼。一包餐巾纸她也不肯要,她说我们不要好不好?那还要花一块钱。她的挎包里随时都有自带的餐巾纸。那天吃过一顿快餐,两人才花六元钱,她说,多好吃!以后咱们就吃这种快餐好不好?
春雨一阵大一阵小,唐保明的裤脚已经打湿。
我十四五岁的时候,冲凉,看见那里长起一些小毛毛,哇!难看死了!我偷了老爸的刮脸刀,刮毛毛,老爸不知道,知道还不得打死我?我一次一次刮啊,不知什么时候我才明白那是怎么回事。你说我可笑不可笑?我的那些女同学都有了乳房,我还没有,我也不懂。后来,我有了,我姨说我的胸脯子太大,吓得我不敢直腰,总是驼背走路,怕人家看见我的胸脯子。
一个年轻女人,高高的个子,很苗条地从胡同里走出去,他跟上几步喊道雅娟雅娟!女人仍然只顾走路。
去哪里吃饭?每次雅娟都要问唐保明。她说我从来不逛街,下班就回家,我们班上的都知道我哪里也不去。我很想每月多看几次我儿子,不行,我没钱。他那个死老爸不给他零花钱,我要给他买零食,给他买衣服,给他零花钱,每月只看他一次,再看我就没钱了。人家的男孩子都比他多零花钱。
唐保明几次想问问她为什么离婚,始终没有勇气,因为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同类肯定不是个负责任的人。
我有一个好朋友,她也三十多岁,离婚,一个人带着孩子。我认识好几个三十多岁离婚的单身女人,人都是很好的,很难再找到老公啦。有时候我们在一起,说起来都很伤心。
你为什么不再找老公呢?
有人给我介绍过一个男人,长得挺漂亮,处了些日子,才知道这个男人比我小两岁,我说你还比我小?他说我不嫌你大呀!他要求跟我同居。我说那怎么可以?我们还没有定下来。他说我不跟你试几把怎么能知道我们俩合不合适?你得跟我试试我才知道我们能不能结婚。可吓死我了!躲着他再也不敢见他。
朋友介绍一个大我好几岁的男人,他总说自己身上穿的是名牌,脚上穿的也是名牌,手上的手机不是四五千的绝对不用,吃的更是山珍海味。他只请我吃过两顿饭,都是三个人,每次都是那个他叫大哥的人给掏饭钱,完后他那个大哥就会先走,还说你们俩好好玩儿吧。这个大我好几岁的男人,比我还矮一头,说自己有好几处工地,他是从哪个镇子里来的房地产开发商。他每天都跟我说我们同居吧我们同居吧,只要你能给我生个儿子,我就给你一套房子!我说,要同居也可以,你先离婚,然后我们登记。他说不用,只要你能为我生个儿子,我肯定给你一套豪宅,让你受用一辈子!我说,那好,你先交定金吧!这个包工头子又不说话了。
一辆奥迪飞快驶过来,溅起的水花落到他身上。紧跟着又有一辆宝马急驶过来。解放广场不是步行街吗?怎么会有轿车开进来?这一定是些有钱的男人,有钱男人就可以做一些没钱男人不敢做的事情。让他们车祸去死吧!
给点儿钱吧给点儿钱吧!年轻女人怀里抱着孩子,身后跟着一个小男孩,她为什么年轻轻的就出来乞讨?给点儿钱吧给点儿钱吧!那北方口音里带着让人难受的哭腔。他慌慌张张掏出一块钱给她,看着她再也没有讨到一分钱,直到消失在解放广场。那个让她生了两个孩子的男人呢?他到哪里去了?他为什么让她出来乞讨?
有人去莫斯科进修俄语两年,回来说,莫斯科四十多岁的单身女人太多,她们原来都结过婚,男人一近四十岁,不少人就开始酗酒,没有了责任心,不干工作。女人们都在工作,受不了男人这样胡闹,只好离婚,所以那里四十岁的优秀单身女人多的是。唐保明曾经为那些外国女人伤过一阵子心,只是他没有想到,现在却听说身边还有一批三十多岁的离婚的单身女人。
他不知道那些越来越多的单身女人今后怎么办?永远单身吗?他的年龄让他懂得那是很残酷的。
我已经四年没做那种事了,我已经不想了,不会想了,习惯了。那回厂家代表说,剩下的这些货我们不要了,都给你了,你拿去用吧。我说,你快拿走吧!我都好几年没事了,我不用!
他很好奇,不知她说的那是些什么东西,就问。她笑了好长时间才说,你怎么比我还傻?你说那能是些什么东西?
那是些什么东西呢?想着想着他忽然心酸起来,不知道她将来会怎么办。
我的同事都愿意跟我开玩笑,因为她们知道我脾气好,从来不会跟别人发火。有个女顾客打坏了商场的东西,我让她赔,她不赔,后来又要我给她打折,不能给她打折,打了折那钱就得我拿,她发脾气骂我你看你长得那个难看样子!她比我还小呢。
我的同事不知从哪里找来些黄色照片给大家看,我看几眼就走开,同事问你怎么不看?我说我看了干什么?我从来都不想那种事了我还看它干什么?
每逢她说到这些,他就有许多问题想问她,也想告诉她这样做是有损健康和生命的,可是,他却问她,你每天下班就回家,都做些什么呢?看电视?打麻将?每天都守在家里你能受得住吗?
我从来不打麻将,也不会整天看电视。我干活,我常去老爸老妈那里,我不回家老妈就会找我,老妈已经离不开我,几天不回去老妈就问我有什么事了。家里好多活,买菜、做饭、刷碗、刷地、刷厕所,都是我包下的,每天我都干活。前两天吃饭老爸看着我,一脸严肃,说我要跟你谈谈。我说,你不用说我就知道你要说什么了。老妈说你知道就好,你赶快去找个老公,我们也好放心。我说,我不找了,我不想找了,我就这么过,没有老公更好。
唐保明想说你真的很好吗?他庆幸自己总算忍住没有问出口,不然的话,自己不是个彻头彻尾的大混蛋吗!
你要能跟我在一起,我会天天去买菜给你做饭,好好保养你,让你又白又胖。
唐保明的心抽搐起来。他不想跟她说自己怎么想的,倒不是怕伤了她的心,而是觉得自己没有勇气对她说这些,因为自己也不是个好男人。到这时候,他反而觉得自己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