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十岁的儿子,本来小家庭很幸福的,但她那种女人水性杨花,招蜂引蝶,把
一切都毁了。”
“怎么可能?”林雪茵用手按着太阳穴喃喃着。
“这就是她手腕高明,几乎所有人都信了她,包括曹约翰那种人,更别说你
了。”
“那曹约翰也是一直被她骗住了?”
“没有,后来他识破了她,但曹约翰是假装糊涂,表面上甜言蜜语,对她痴
情得不行,暗地里正高兴呢,反正他又不是什么好鸟。”
“真可怕,我一直以为他们很高尚,只是有一点开放罢了。曹约翰的牧师身
份不是假的吧?”
“那倒不是。不过他是个流氓牧师,所以你跟他交往我觉着很可惜的。”
“他跟我只是一般的相识。”林雪茵想起曹约翰在陈洁床上那一幕,脸不禁
有些发烧。
“你现在还可以啊,”吴明然换了个话题,“才一年多就有自己的房子了,
我都工作快十年了,还是跟人家两人住一间。”
“你,你还没结婚呐?”
“害!谁会看上我们这种教书匠?你看上人家了,人家看不上你;人家看上
你的,自己又觉着不合适。”吴明然表情痛苦地说。
“总有合适的,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林雪茵笑着说,“你肯定标准太
高了。”
吴明然用右掌搓着脸,没说话。他觉得全身的血液倒流进心脏里,心脏几乎
不堪负荷,就要炸开了。他鼓励自己说你看看她的关切的眼神,她已经对你有好
感了,对她说出来吧!你既然有勇气来了,就应该有勇气说出来!
吴明然放下手,两只手在膝盖上摩娑着,又拢在一起相互握着,眼光逐渐挪
到林雪茵的脸上,却又马上逃开了。
他低着头,听见自己在说:
“雪茵,我们可以谈谈吗?”
然后他抬起头,那张荷花般的脸正在浅浅微笑。
我说了吗?我说出来了吗?吴明然努力想证实一下他是否说了什么,但林雪
茵只是恬然地笑着。吴明然骂了自己一句,他说了什么?即使他说了,那句话又
是什么意思?她会理解吗?
“我们去吃饭吧,只顾说话了。”林雪茵从床上下来,一边抻了抻坐皱的衣
服,一边对吴明然说。
吴明然的血液循环慢慢正常了,他长长地舒了口气,抬腕看表:
“都快六点了,我还要回去呢。”
“吃完饭再走吧。”
“可能没车了。”
“那就明天,你明天没课吧?大学老师又不用坐办公室。”
“明天倒是没课。”
吴明然半推半就接受了邀请。但忘了圆一圆他撒谎开会的事,林雪茵心里暗
自笑了。
“第一次有朋友来找我。”林雪茵掏出钥匙开了门,把灯打开,说,“在这
种地方,真是闷死了。”
“可以修身养性嘛,依山傍水,环境多好。我一直都想有这么个地方。”
“那你搬来好了。”林雪茵拿着开水瓶进来大声说。
吴明然觉着这句话很舒服,他有些陶醉了。
林雪茵把吴明然带的苹果洗了,端过来,用刀子仔细地削着皮,吴明然趁机
贪婪地欣赏着她。
“你怎么不说话?”林雪茵突然抬起头问。吴明然慌乱地收拢着自己放肆的
眼光,摸出烟来点上。
“唔,唔你老家是哪儿的?”
“山城,”林雪茵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他:“给。”
“你吃吧。”
“还客气呀。”
吴明然接过苹果,咬了一口,他觉得苹果上沾了一种香味,那肯定是她的香
味,他幸福地想。
“山城怎么样?我还一直没有去过呢。”
“跟这儿差不多,就是大一些,凹凸不平,住一楼跟在其他地方住七楼差不
多。有时候我觉得跟山里人似的。”
“我还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山里人。”吴明然想说:“像你这样漂亮的山
里人”,但没说出来。
“你呢?”林雪茵把削下来的果皮用纸包起来,扔在一只塑料桶里,然后走
回来,小口吃着苹果问。
“我什么?啊我是河北人。”
“就是,南方人没你那么魁梧。”
有人敲门。林雪茵边走边问:
“谁啊?”
董老太太站在门口,林雪茵请她进来。
“董老师。”她指着站起来的吴明然说:“这是我的朋友,”又对吴明然说
:“这是我们董老师,教导主任。”
吴明然和老太太打了招呼。胖墩墩的老太太一脸笑容,上下打量着吴明然:
“小林的朋友啊,坐吧坐吧。我过来看看,小林这几天病了,你也是来探望
她啊,在哪儿工作呀?”
“省城。”
“好,好。小林工作挺积极的,人也活泼,是个好姑娘。”
“董老师,吃苹果吧。”林雪茵打断老太太。
“不了不了,我这就走。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吧?”
“好多了,董老师,我这两天就可以上课去了。”
“好。”董老太太又转过身看着吴明然,看得他脸都红了,但心里很感激她
这种误解。
“董老师,您坐吧。”林雪茵说。
“我不打搅你们了。”老太太推辞说:“你安心养病就是。”然后就转身往
外走。
林雪茵送她出门,在门外,老太太神秘地笑着说:
“挺不错。”
林雪茵脸红着说:
“董老师,我们只是朋友。”
“我知道,我知道。”老太太坚持着自己的看法,挺高兴地走了。
“她把你当成我男朋友了。”林雪茵自然地笑着对吴明然说:“这些老太太,
捕风捉影。不过也好,省得她老缠着要给我介绍对象。”
吴明然有些失望,但令他安心的是林雪茵并没说她有男朋友。
两人又坐了一会,林雪茵出去找同事商量了一下,给吴明然找了一个睡觉的
地方。
吴明然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兴奋得睡不着,虽然实际上什么也没有发生,但
似乎在他和林雪茵之间己经有什么东西发生了。
他迷迷糊糊地在脑中回忆她的音容笑貌,努力想要找出她对他的一些暗示,
有时觉得是,有时又觉得不是,就忽喜忽忧起来。
最后,他慢慢睡着了,但却没有什么美梦发生。
第六章
教语文的张老师说她丈夫变心了,做生意有了钱,开始在外面花天酒地。起
初还对她遮遮掩掩,现在就公开提出要离婚,他在外面买了一套房子和另一个女
人同居。
“我不会放过他,想离婚可没那么简单,先把钱给我。”张老师恨恨地说。
“他说给你多少?”
“他说他没钱,让我看他的帐,鬼才相信,没钱也行,他有能耐就拖着,逼
急了我就告他重婚!”林雪茵摇了摇头,她不知道说什么好。有钱的男人是年轻
漂亮的女人的依靠,但女人会衰老,会有更年轻更漂亮的女人来代替。用青春和
脸蛋与钱作交易是危险的,那用爱情又如何呢?
“小林,电话!”走廊里有人喊。
“你在上班吗?”陈文杰在电话里问。
“是。”
“我过去找你,还是你出来?”
“我没空你在哪儿?”
“县招待所。”
“不行,我没空,我要上课了。”
“那我过去找你。”
“我上课,你来干什么?”
“我在你办公室等。”
“不行!”林雪茵断然回绝他。坐在竹制的扶手椅子里的校长眯着眼看她。
“为什么不行?”陈文杰有些无赖地问。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林雪茵声音提高了,她有些愤怒。
“好,好,我不去你办公室。你几点下班?我在校门口等你,总行吧?”
林雪茵看看校长,无可奈何地说:
“好吧。”
林雪茵搁下电话,校长在椅子里坐直了,向前探了一下身子,说:
“小林,课上得怎么样?”
林雪茵说:“凑和吧。”
“凑和?”校长用又肥又腻的手敲着桌子,不满地说:“这怎么行?呵?这
怎么行?小林老师,你这种态度不对呀!上课是儿戏吗!这是教育,是神圣的革
命工作,是国家的、人民的百年大计!搞好教育是立国之本,而搞好教育的基础
就是我们作为一名教师要忠于职守,要积极地、热情地、不遗余力地工作。毛主
席曾经批评过我们一些同志用自由主义的思想意识,这是对我们工作的最大威胁!
小林哪,我这不是批评你,我知道你有才华,有知识,是咱们这小学校唯一
的人才,我对你的期望是很高的呀!你想想看,要是每一位老师都以你这种态度
来工作,我们的教育会成什么样子?我们的国家会有什么希望!“看见林雪茵低
着头一声不吭,校长对自己的批评的效果比较满意,身体离开桌子,向后一仰,
硕大的躯体堆进椅子里;也许是胃气过多,他在椅子里扭动着,费劲儿地放了一
个屁,这让他心情好了些,他接着说:
“怎么样?小林老师,我说得对不对?”林雪茵点点头,校长更加满意了:
“这就对了,年轻人嘛,思想有时难免要出些岔子,认识到了,有人指出来了,
能改正过来就是好的。俗话说: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我也有犯错的时候,但我
改了;再犯错,再改;不断地完善自我,这就是辩证法呀!怕的就是不改,那就
很危险了。”
林雪茵不耐烦地用脚尖在地面上点着,这时铃声响了,她如释重负:
“校长,我先出去了。”
说完,不等老头反应过来,她就出了校长的办公室。在走廊里,她嘟哝着:
“不就接个电话吗?”
陈文杰抽着烟站在校园大门外,看见林雪茵走过来,忙把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