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就是在先生没有回来之前您不能离开。”菲娜将艾启锋的交代换了一种方式告诉她,“他现在还在中国,还没有回来。如果您非要离开,请您一定等他回来。”
还在中国?艾启锋还在中国?
听见中国,艾瑟冷不防的打了个激灵。
不是身体冷,而是她的心在笔端的往下沉。
“你告诉我,我什么时候来这里的?”紧抓住菲娜的手,艾瑟直视着她的眼睛问道。
“两天前。”
“”
两天前?
天!
两天前她就来到了这里,那钱韶川的手术
艾瑟心里越是想着钱韶川的手术,身体就越是止不住的颤抖。
“不行,我不能呆在这儿,我要回国。我要去综合医院!”
艾瑟一边说着一边甩开菲娜的手,朝着卧室门口的方向跑。
菲娜没想到看似柔弱的人竟然会有那么大的力气,她180磅的身体竟然抵不过她的那么随意一甩。
艾瑟跑的很急,脑子里拼命的想着快点离开这里去机场,可惜双腿却一点也不给力的做配合。
眼看就要奔到门口了,脚下一个撅趔,身体往前猛跨了两步,单手扶住门坊的刹那,眼前的景物莫名的开始晃动。
“我这是”
后面的‘怎么了’三个字连音都来不及发出,艾瑟只觉得整个人开始天旋地转,跟着,眼前好似有什么东西覆盖下来,她的世界瞬间变得漆黑一片。
“艾瑟。”
“艾瑟!”
黑,一片漆黑。
她看不见任何东西,只听得见耳边有人在叫她。
是谁在叫她?这声音好熟好熟。
“艾瑟!”
又是一声呼唤,艾瑟躺在床上的身子不禁动了一下。
“瑟儿。”
紧握住她的手心,坐在床边的男人眉头紧皱,抬眼看向身后的人:“她怎么还不醒?”
“看她表情,应该是在做梦。”
站在艾启锋身后的人是位中年妇女,亚麻色的短发看起来精神且干练,碧色的眸子在灯光下波光粼粼。
“噩梦?”
其实这个问题纯粹没有问的必要,就艾瑟那双眼紧闭,眉梢紧蹙,呓语连连的神情,一眼便能看出她做的绝对不是什么好梦。
“是的。亲爱的。”
单手搭上艾启锋的肩头,索菲白皙的脸颊流露出了对艾启锋的担忧。
“她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她跟艾启锋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七八年,从没有见到他会为了除开工作上的事情有这么紧张的情绪。
“亲爱的,你能告诉我她究竟跟你是什么关系吗?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这么紧张一个女孩。”
索菲说着英文,她跟艾启锋的交流一直都是英语,而艾启锋跟她交流却用的是中文。
好在,她能听得懂中文,他也懂得英语,他们之间不存在语言障碍。
“她是我丢弃了十几年的女儿。”
手掌抚上艾瑟的小脸,拇指摩擦着她的脸颊。
“噢,天呐,你的女儿?我怎么不知道你有个女儿?”
索菲惊讶在艾启锋意料之中,毕竟他从来没有跟她说过自己有女儿。
“是我对不起她们母女,由于我的任性而不得不抛弃她们,到了英国后我尽量不去想她们,就当自己孤身一人,从来没有结过婚生过子。可是,我却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我女儿不是我妻子亲生的,我走很容易,她的日子却因为我的走而过的很艰难。”
“天呐天呐天呐!”
索菲自认为自己也是一个比较镇定的人,但在听了艾启锋的叙述后她发觉自己已经没办法镇定了。
“那天晚上你背着我接的那通电。话就是她打来的吗?”
抚着额头,在艾启锋身后来回走了几步,索菲不等他回答,再度吼了出来:“天呐,艾,你没跟我说过有关她的任何事,你难道以为我是那种小肚鸡肠不能接受你的家人的女人吗?”
“不是的,索菲。”
伸手拉住索菲的手腕,艾启锋脸上有几年来对她的愧疚。
“那是什么?”
索菲是个认死理的人,她想要艾启锋跟她说清楚。
她现在的状态套用中国的一句成语,那就是打破砂锅问到底。
大掌慢慢滑向她的掌心,五指紧紧握住白皙的手掌,艾启锋艰涩的说出缘由:“是我女儿没办法接受她母亲之外的女人,因为她一直认为我为了情人而抛弃了她们母女。”
“情人?”索菲眨了眨眼,“什么情人?我怎么不知道?”
艾启锋来到英国,凭借自己的实力在医院里站住脚跟,她就一直关注着他,对她的过去,她没问过,也没去了解过。
这,可能就是吸引艾启锋的地方,但不问不了解不代表她不知道他有妻室。
“这是以前的事,也是我过去不想提的事。索菲,你我一起生活了七年,虽然不是夫妻,但更甚夫妻吧。”
“当然。”
他们的关系不是夫妻,不是情人,只是朋友。
但朋友的种类也分好几种,有普通的,较好的,非常好的。
索菲一直认为他们是属于那种比非常好还要好的朋友,可谓是知己,无所不谈,虽然不住一间房,不做/爱,可他们仍旧心灵相通知道对方最需要的是什么。
得到索菲的回答,艾启锋松了一口气。
“那从现在起,请你忘掉我的过去,忘掉我有妻子,接受我有一个女儿,我要把她留在身边照顾,好吗?”
“你不留她在身边还想把她推出去吗?如果是那样,我想我身为一名医生也不会同意你那么做的。”
索菲反握住艾启锋的手,碧蓝色的眸子紧盯着他的眼睛,语速很快,但每一个字都咬得异常清楚。
“艾,我是一个心胸宽大的人,我能收养三个孩子,就能同意你留下你的女儿。”
“是啊,你的确心胸宽大。”
索菲的话不是夸大,她比起其他女性来说,胸怀真是没话说。
“那是。”
得到艾启锋的夸奖,索菲骄傲的扬了扬下巴:“噢,看我多糊涂。”
索菲拍了拍脑门,忽然想到了什么。
“怎么了?”
不明白她有什么地方糊涂了,艾启锋茫然的看着她走到床边弯下腰来,将艾瑟的手从他的手心里抽走。
“亲爱的,你可不能一直握着她的手,这样,她会睡的不舒服的,BB也会不舒服的。”
索菲把艾瑟的手放入被子里,然后给她掖好被子:“宝贝儿,睡吧,噩梦很快就走了,等你再睁眼,一定是美好的晴天。”
说完,俯下/身吻了吻她的额头。
“BB?”
等索菲做完着一系列动作之后,艾启锋瞪大了眼睛的问道:“索菲,你没检查错吧?”
“检查错?什么意思?”
直起腰来,索菲不明白的耸了耸肩。
“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检查正确?我女儿她”
“噢,天呐,艾,你压根就不信任我的医术吗?我可是皇家马斯顿医院高级妇科医生。”
说道这点,索菲无比的骄傲。
“多久了?”
“咦?”
照理,问多久的应该有艾启锋来问,可听进索菲耳朵里的是一个虚弱的女声。
视线转移,移动到床上,那张瘦弱的小脸白的没有血色,额头上还渗着细密的汗珠。
“瑟儿,你醒了?”
替她梳理了一下黏在脸颊侧面的头发,艾启锋眼里满是心疼。
“醒了,被吓醒了。”
梦里,她透过黑暗,看见了躺在手术台上瞪着眼睛的钱韶川,他脑袋上的伤口正汩汩地凝聚血液,似流不流的模样,脑浆在伤口中若隐若现,一根根细小的血管都显现的极度清楚。
钱韶川没有开口,可她听见他在叫她的名字,他没叫一声,她答应一声。
然而她答应的声音都沙哑了,他还是没有听见自己的声音。
为了让他看见自己,她向着手术台奔跑,跑了很久很久都跑不到他的身边,她累得气喘吁吁,眼前忽然出现了钱韶川爷爷的影子,他抡着拐杖朝自己靠近。边走边说着她是不干不净不清不楚的女人,钱家不接受她,钱韶川不会要她。
听着老爷子的话,她哭了,没有眼泪只有哭声,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似的想要告诉老爷子她不是不干不净不清不楚的女人,可老爷子压根不听,抡起拐杖笔端朝自己打了下来
或许就因为老爷子抡拐杖打下来的时候她心里的那种恐惧感攀升到最高点,一直被梦境牵着意识走的她拼尽全力的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睛的前一秒,她耳边隐约的听见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也就那么巧,她听见了BB,听见了妇科医生这些关键字眼儿。
“呵,不管是吓醒的,还是自然醒的,反正醒了就是最好的。”
艾启锋抹了一下眼角,他真担心她醒不过来。
“我睡了几天了?”
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跟上次醒过来完全两个感受。
“从医学的角度来说,不算久,三天。”
三天还不叫久?呵,要是没有他们这两位医生在,估计她早就饿死了。
艾瑟咽了咽干燥的喉咙,微弱的吐出气丝:“您叫索菲对吧?”
“是的,亲爱的。”索菲听见艾瑟正确的叫出她的名字,心里挺高兴,因为她能确定这个女孩的意识很清醒。
“您是妇科医生?”
“嗯哼。”
果然意识很清楚,索菲再度确认。
“我怀孕,是吗?”
她记得自己跟钱韶川发生关系也不过那么两次,没想到老天竟然这么眷顾她。
“是的。”索菲双手合十做了一下祷告,“孕期不长,不到一个月,要做详细检查也要五十天之后。”
“好的。”
她自己也是医生,一般的常识还是懂。
咬了咬牙,艰难的想要撑起身体。
看见艾瑟的这一举动,艾启锋吓了一跳:“身体那么虚,挣扎个什么劲儿?睁开眼了,不问吃不问喝的,就只顾着肚子里的孩子了,你说你这医生怎么当的?”
“我要把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