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时候能别跟死人一样吗!!
这个声音仿佛是另一个自己在脑中咆哮出来的,陈哉有点被自己逗乐。嘴角刚一扯,邯墨已经揉着浴巾出来了,面色是有些僵硬的,倒还是坐回了沙发上,她的旁边。
陈哉能感受到他身上冰冷的温度——冲冷水澡呢。
因为欲求不满的沉默是极度可怕的。
邯墨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地揉着自己湿湿冰冰的头发,戴回了眼镜,看着那CCTV新闻频道。
陈哉到底还是有些良心,假咳了一声跟他说话:“车厘子,我妈拿来的,你吃。”
多苍白的话。
邯墨没回话,湿嗒嗒的头发还有些滴水。侧面的脸,嘴角紧抿,眼镜片在电视的荧光下折射出颜色来。
顿默一下,邯墨说:“陈哉,你觉得我傲吗?”
这没来由的一句话让陈哉纳闷了一下,想到邯墨平日里雷厉风行的做派,她点点头:“傲。”
邯墨冷笑了一下,忽而转过脸来直视她:“但只因为你的一句关心,我可以感动个大半天。你说我卑微吗?”
深邃的眼,面无表情的脸。
陈哉心里狠狠一顿,说不上话来。
【2】欣和提醒
邯墨的时间向来规律,七点便会起床,七点四十便会出门,通常这个时间点陈哉还睡得跟猪一样,她的时间点向来凌乱,睁开眼便是中午的事儿。等她慢悠悠爬起来,慢悠悠洗漱好,慢悠悠晃荡到厨房准备啃面包的时候,门铃却响了。
陈哉疑惑着这个点儿谁会来呢,对话机上响起的声音却是:“我是送外卖的。”
陈哉更疑惑了,她可没叫外卖啊!
透过猫眼看过去,的确是个拿着大小餐盒的外卖兄弟。陈哉将门打开,外卖兄弟就把餐盒往她手里塞:“齐嘞~”
“我没叫外卖啊”陈哉特是疑惑。
那外卖兄弟朝她嘿嘿一笑:“邯律师给您叫的。钱付过了,我走嘞~”说完扭头便走了。
陈哉有些发愣,关上门,看着热乎乎的饭菜,包装带上映着“木樨”两个字,便心知肚明起来。
木樨餐厅就在邯墨的律师所对面,他常带一拨人去那里解决中饭,所以可以想象他定是在自己吃完中饭后,也顺道给她叫了一份。
陈哉坐到了餐桌上,打开,一个西兰花炒虾仁,一个肉饼蒸蛋,一碗三鲜汤。
实在寻常不过的家常菜。
陈哉吃着吃着,心情便有些积郁起来。
她知道邯墨对她好,是真的好。拿她死党姚欣和的话说就是:“像邯墨这样雷厉风行的人都愿意在你面前放低了姿态,你还不知足,作个要死,迟早吃苦头嘞!”
姚欣和带着一股小小的上海腔,后面的声调上扬,表情特像个恨女不成钢的老妈妈。
陈哉当时直接甩过去一句:“反正最后我们一定是会离婚的。”
这句话说完就把姚欣和气得直翻白眼:“陈哉,你就作吧,作吧!”
这不是作不作的问题,这是很现实的问题。
陈哉吃得实在吃不下了,便将饭菜剩着,打算晚上再热热吃。在吃上她向来不讲究。刚打算窝去沙发上码字呢,倒是姚欣和一个电话打过来,约她下午出来喝咖啡。
那姑娘养着一只蓝猫,时常会在哪个下午抱着她的蓝猫出去溜达,高跟鞋蹬蹬地踩着,下巴高扬,就算冬日的晴天也会戴幅幅墨镜,十足的气场。她会坐在露天的太阳伞下喝咖啡,那蓝猫会窝在她旁边的椅子上一动不动地发呆,这情景便有些诡异和幽默了。
陈哉穿着帆布鞋,盘着丸子头,随便套着一件白色纯棉大长T,外面披了件黑色长款开衫,露出白花花的大腿奔到姚欣和对面,一屁股坐下时,她已是热的满头大汗了。
“怎么,你那只死猫没带出来?”陈哉拿出餐巾纸摸额头上的汗珠。
她向来怕热,明明是春天,但也总能把她热出个汗流浃背。
姚欣和特嫌弃地看着她,“啧啧”了两声才回答:“在美容院呢,晚点去领。”说完之后,嘴角挑了挑,笑得像只狐狸,“喂,我问你,存款里还有多少钱?”
“啊?”陈哉可没想到姚欣和会这么问,眨巴眨巴眼,“你要向我借钱?”
姚欣和一个白眼翻过来:“我有这么窘迫吗!”
想想也是,这女人厉害得紧,开了家花店,走得是独一无二的营销战略路线,噱头的确吸引人,开的是风生水起啊。
“那你问我有多少钱干嘛?”陈哉更是疑惑。
姚欣和白了她几眼:“你说你日夜颠倒写得那些书,写了几年了还是名不经传的写手一枚,每月的稿费也就这么点吧,月光吧?存款里的数有五位数么?”
“干嘛干嘛!!今天你叫我来是嫌弃我穷来的是吧!”陈哉被问急了,凶神恶煞地顶她!
姚欣和优雅地捋了捋耳边的碎发,对她悠然一笑:“我只是要提醒你下星期三可是你婆婆的生日啊,你打算送什么?”
这句话一说完,陈哉便愣了一下,小心脏剧烈的收缩后便是深深地惶恐起来。惶恐过后又猛然升起一股感动:“欣和你居然帮我记着”
“我对别人生日记得向来牢。”姚欣和扬了扬眉毛。
结婚当初呢,姚欣和就狗腿地问了陈哉有关于邯墨一家人所有的星座。这女人非常信星座,有时候讲出来的东西甚是玄乎,随便报一个出生日期给她,她便能说出这人是什么星座的,这类星座的人有什么特点。
所以姚欣和对邯墨一家人的生日简直太熟了。结婚当初就跟陈哉说:“你是射手座,邯墨是金牛座,你们这一对啊,其实还蛮般配。金牛座的男人勤奋耕耘养家糊口,你这嫩射手吊儿郎当,没心没肺,就是个惹事儿鬼,你能嫁给邯墨,若以后惹出什么事儿定是邯墨给你收拾烂摊子呢!但是你那婆婆是处女座,事实要求完美,对你来说便会苛刻许多啧啧,我欢迎你以后来我这儿吐槽婆媳关系。”
当初陈哉不信,但后来事实表明,她真的和邯墨她妈异常不合!
不合!就是不合!只要想起邯墨她妈盯着她的眼神,陈哉就觉得自己全身上下的毛孔都堵塞住了!
邯墨他妈曾经可是初中语文老师兼任年级组长,知识分子啊知识分子。当初见陈哉的时候,他妈一听说陈哉是个写小说谋生的人,便表现了极大的兴趣,笑眯眯地问了陈哉写过什么小说。
陈哉写书向来是个取名儿白痴,偏偏心眼很是实诚,想了想说:“《一对色狼凑成窝》~”
邯墨他妈的嘴角便抽了一下。
事后,也不知他妈是透过什么渠道把陈哉写得小说儿全看了一遍,便再也没给陈哉什么好脸色看过。甚至在私下喝茶的时候会说:“小哉啊,我以前是当语文老师的,最忌讳学生看什么没营养的言情小说,里面的思想很浮夸,容易教坏小孩子啊。尤数床底间的事儿,那些写小说的人怎么不考虑一下读者有可能都是未经人事儿的小姑娘呢,还写得赤裸裸,不是教小孩子早恋吗?”之后还说了一大堆,便是要陈哉好好找份正经工作。
陈哉被教育了一大堆,浑浑噩噩地爬回家,当晚就化悲愤为文字欲,敲了足足五千字的肉戏发上去!
肉戏怎么了?男欢女爱多正常,想当初她初中就看遍各种口味的言情小说了好吗!各种肉文辣文耽美文,丫的现在还不是祖国大好的女青年,也没被毒害啊!人活着就是要高潮啊!!!
所以,由于陈哉写的言情小说与邯墨他妈的教育理念相违背,这对婆媳就没怎么亲热过。好在陈哉不常跟这婆婆接触,要不然非得呕死她。但这次婆婆大寿,她可不能避讳了啊。
正在陈哉纠结着怎么应付寿礼这大事儿的时候呢,只瞧见坐在对面的姚欣和忽然挺直了背脊,挑着一抹笑看着陈哉背后,眼角朝她挤了挤:“哟~快看,你老公!”
【3】我本纯良
陈哉回头望去,便瞧见了邯墨西装笔挺地从后面的大厦里出来。身后还跟着个挺着将军肚的中年男人和一拨同样西装革履的人。便可看到那中年男人笑着上来和邯墨握了握手,又轻轻拍了拍邯墨的背,一副“承蒙您关照”的表情。
“不去叫他过来?”欣和笑得像只狐狸。
“干嘛要叫?”陈哉转过脑袋,顾自喝着冷饮,猛翻了一记白眼。
“哦~~~”欣和仰在椅背上,晃荡着她白花花的大腿,“但他朝这边看过来了诶~~”
“什么?!”陈哉立即如坐针毡,背脊立刻僵直了,没敢回头,“看过来了么?发现我了么?!”
欣和笑得更像一只狐狸:“你老公走过来了诶~”
陈哉的脸顿时就僵了,那表情啊,真是极度夸张:“不会吧?!”
欣和看着她慌慌乱乱的摸样,甚有钻到桌子底下藏起来的架势,一下子笑岔了气,趴在桌上花枝乱颤。
陈哉这才反应过来,回头一看,邯墨早就驱车走远了,哪儿还有影!陈哉气急败坏地吼:“干嘛啊你!讨厌!”
欣和笑得直抽气:“瞧你吓的那副模样!”顾自笑了一会儿,顿默了,眯眼去看陈哉,“陈哉,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不是不爱他,而是你还不知道该如何爱他。”
这个问题是陈哉觉得实在没必要回答的。
她对邯墨的感觉,她自己再清楚不过,如果真的爱了,会不知道该如何爱吗?
陈哉昵了欣和一眼:“还是帮我想想该送什么大礼吧。”
欣和撇了撇嘴,便没说什么。
这世道,恩恩爱爱,情情怨怨是社会的男男女女发展的不变主题。在这不变主题下,有波澜不惊,有惊涛骇浪,有罗曼蒂克,有行云流水。各有各的爱,各持各的家。
陈哉也有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