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出了国就没回来过,我没去,高中开始便自己挑地儿住,挑学校念。那是低低调调做人,活得这叫一个积极向上。
我老爹说:“你自己拿主意也成,但别给我惹麻烦!给老子活得本分一点。”
我说好。于是别人问我你爹妈做什么的,我说他们收破烂的。被我爹妈知道了,打电话过来把我一通好骂。
我从小就不看新闻联播,真的,每当看到那什么代表大会,镜头定格在我那老爹脸上,我就觉得渗得慌。打开电脑,在百度一揽输入我爹的名字,最后再敲上“的儿子叫什么?”,按搜索,跳出来的是“根据相关法律法规和政策,部分搜索结果未予显示”。所以,休得让百度告诉你,他的儿子就是我何鹿原。
我活着就是个被法律和相关政策保护的存在。呵~
高考我分数挺高,第一志愿,我填了个西南政法大学,第二第三志愿我都没填,直接就给提交了。
我那老爹又打电话过来跟我说:“去军校,没商量。明天就让人逮你去。”
我说你别逼我,否则我明天就在脖子上挂块牌子,上面写着你的名儿,然后说我是你的亲儿子。我自个儿游街示众去。
这可把我爹给气的啊:“你反了你啊!你怎么不跟你姐姐学学,多听我们的话!”
我说:“全国人民都听你的话,缺我一个也不少的,老头子,好好做你的业绩去。我玩够了自会收心,你别管我。”挂了电话,我穿着汗背心出门买油条吃。
在北京大院里,出门有车接送,有警卫护着,这是一种活法。还有一种活法是,大清早你伴随着楼下的吵嚷声醒来,三姑六婆嚷着今天天气好,得把席子拿出来晒一晒,你穿着汗背心,夹着拖鞋买油条豆浆回来,三姑六婆便冲你笑:“太阳都晒屁股哩,小伙子才起来啊~”这带方言的口音听着真他妈的窝心。
录取通知书下来,我收拾好行李箱,动身去西南政法。我的下铺,便是那邯墨。
寝室六个人,但只有我俩人是自己扛着行李来的,其他的人都是亲爸亲妈自己开了车,陪着的,那些爹妈进屋第一句就是:“呦,这么小的屋六个人住,咋整啊!”
然后跟我们聊,问,你哪儿人啊,专业是什么啊,爹妈做什么的啊。
我懒得搭理他们,就说,我爹妈收破烂的~哎呦,把他们的脸给臭的啊。当时邯墨在整理床铺,他这人文质彬彬的,带着眼镜,别人问什么他就礼礼貌貌地回答,把那群大叔大婶给哄的啊,直夸他是个好孩子。我跟他比起来,就是一痞子,他是一公子。
我坐在上铺看着他,便看到对着那群大叔大婶他是挂着礼貌的笑容的,但一转过身,得,脸就寒下来了。
嘿~这哥们儿有意思。
我跳下去,揽着他的肩膀:“哥们儿,出去抽根烟呗。”
他瞧瞧我:“不抽。”
我笑:“抽嘛抽嘛~你不嫌这里憋得慌啊~”
他看着我,勾着嘴笑,跟我出去了。
把那群人给难堪的啊。
【番外之何鹿原】(二)
反正我跟邯墨就这么形影不离上了,洗个澡都是一道儿去的。但幸好那时我泡妞,女朋友俩星期换一个,故而没给别人制造出我跟他是搅基的话题来。
那时隔壁班有一货,大一刚进来就开大奔,看人用鼻孔看,老爹是法院的,嘿~那个拽啊,袁老头在上面讲课,提个问题,他总能站起来说:“这事例我爸跟我讲过,这件事吧,其实很好处理,疑点也很明显”吧啦吧啦一大堆。那捏着腔调的模样,看得我在下面直爆粗口。
我去捅邯墨的胳膊:“上不上?”
邯墨眤我一眼,用手顶了顶眼镜,干净利落的一个字:“上。”
于是等这装逼男说完了,坐下了,我便举手,袁老头点我名儿,我站起来:“我反对该同学的观点。首先,请别每堂课每个问题都得把你老爹给供出来,你老爹累不累啊?其次,你所说的观点我全部驳回,我认为,第一,证人证词前后矛盾”
等我说完了,我坐下,周围一群姑娘们朝我偷来倾慕的眼光啊,这感觉不错,我喜欢,哈哈哈。
等我坐下,旁边的邯墨举手,袁老头叫他。邯墨便站起来,声音稳稳实实:“我赞同何鹿原的观点,但有所补充”有条有理地说出来,周围一群女人看着我们的眼神是无比暧昧。
反正,那时候那装逼男说什么,我都跟他挑着干,这梁子肯定就结下了。
年轻气盛,没办法。
后来当时跟我在一起的一女孩儿甩了我,理由,我没钱,那装逼男有钱,那装逼男能开大奔带她去兜风,吃大餐,我能给她的只是做公交车去吃一顿麦当劳。并且,那姑娘讲的更实际,说装逼男的爹是法院的,以后毕业了能给她的工作帮忙。
我冷笑,说,我不拦你,去吧,祝你们幸福。
那姑娘跟我一点头,说,谢谢,然后扭着屁股走了。
回来,我拉邯墨去学校旁边的火锅店,点了四瓶啤酒,把这事儿当做笑话一样讲给他听。
他听着,默默给我夹菜,我涮着火辣辣的锅底,吃嗨了,吃辣我就能吃嗨,吃嗨了我的智商就直线下降。
他给我涮了羊肉卷,丢我碗里,上面都是辣椒油,塞到嘴里,怎一个爽字了得。然后他说:“那家伙拼的是爹,论他自己,其实就是个二缺,不像你,人才啊。”
我真吃嗨了,嚼着火辣辣的羊肉:“那是!老子高中就从大院里出来,我老爹要把我编排去军校。我说别,老子是靠自己干的人。大院里一帮政委军委我从小就看不顺眼!”说完我很嗨地朝他举起酒杯,“干杯!”
他顶着眼镜冲我笑:“何鹿原,以后别随便跟人出来吃麻辣火锅,你怎么把自己卖的都不知道。”
我一愣,再一回想自己说的话,完了。我嘿嘿笑着:“那个”
他跟我碰杯,干了酒:“那个什么?我只知道你爹妈是捡破烂的。”
多聪明的哥们儿,我喜欢。
回来的路上,校门口,正好撞见装逼男搂着那姑娘出来,他还特意走到我面前打招呼,三个字:“怎么样?”说完,那香肠嘴就往那女的脸上亲了一口。
邯墨在旁边生怕我发飙,用手揽着我。我倒也是平静,看着他说:“能怎么样?郎才女貌般配啊。我真祝你们结婚生小孩美满生活啊。”
说的我听掏心挖肺的,像我这般善良淳朴的人真不多了!
我拉着邯墨继续往前走,便听到装逼男在身后冷哼了一声,“呸”了一声,转头,便看到他冲我原先站的地方吐了一口口水,抬起头,朝我讥笑了一下。
这我就不能忍了啊。我捏着拳头,转身一拳头闷过去:“你他妈的知不知道非典都是从乱吐痰开始的啊!你他妈的给老子跪地上舔回去!!!!”
我给他一顿狠揍啊,邯墨在我身后拉我,没拉住,最后看我脸上也被那装逼男揍了好几拳,得,他也火了,挽着袖子干上了。他打架打的比较刁,在旁边喊:“都别打了!和谐社会!冷静点!”然后挥起拳头往装逼男的脸上补一拳头,再喊,“别打了!别打了!”然后再默默地踩一脚
啧啧
最后,我俩被拉到办公室去,都要给我俩记过,但这时候是袁老头出面摆平下来的,他当时跟学校里的书记说:“谁年轻没打过架啊。我年轻的时候那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啊,打完了毕业了,我出法庭了就跟法官打啊,打完了勾肩搭背去吃大排档啊。所以我现在牛哄哄的啊,那才有现在的我。珍惜现在学法律还能挥拳头打架的小孩儿吧,我保证他们以后都是人中之龙。否则,我赔你一百万!好,就这样了,这俩小子我领回去了。”
拉着我们就走,回来路上斜眼看我们:“两个臭小子。打赢了还打输了?”
邯墨老实:“打赢了。”
袁老头很高兴:“打赢了好,打官司也好打架也好,都有个打字,恩,说出来都是打赢了。这也不错。”
这话也不知是讽刺还是夸奖。
这事件导致的后果是,我老爹来这一块地方审查,顺道来看我,当看到我鼻青脸肿的时候,他当场发怒,说我成天找人寻事儿,所以让人给我绑回去了,一天之内就给我办好了退学手续,架着我给我扔回了北京大院里。
我怒啊,绝食,我老娘求我,说让我懂事点。我没理,隔天,老爹回来,站在门外跟我吼:“去军校。做出点成绩来给我看看,做出了,我才认可你!你要干什么,我以后绝不拦你了!”
没办法,那时候学他都给我退了,我除了去军校,还能干什么!
第二天,我自己扛起行李就去那男人堆里的地方了。从底层做起,装甲兵啊,整天擦坦克啊,亲娘啊。那坦克轮子多少坑坑洼洼啊,我都得把里面的石子儿一块一块扣出来,还没得肉吃,还得挑粪种菜,还得负重练体能。跑完几十公里下来,我隔天都尿血,真的。但我硬是撑下来,憋着一口气也得撑下来。
老子是有种的男人!
隔壁张大伯时常来视察,黑着一张脸,站在上面,那耀武扬威的模样,我看着眼疼,偏偏我得混在一拨人里面朝他喊:“首!长!好!”
演练的时候,他的眼睛老往我这边扫,估摸着回去会汇报给我老爹。
哦,在那里会给邯墨写信。他问我,过得好么。
我说,过得挺好。被我家老头整到国家安全局去了,整日在沙滩上陪外国人聊天,看看他们是不是间谍。但我乘机泡外国妞,外国妞好啊,奔放,胸大,屁股大,啧啧啧。
估摸着他真相信了。所以根本不知道我这是在男人堆里厮杀呢。
是真的在厮杀。年度演练的时候,我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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