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宁愿被这痛楚折磨着，失而复得的狂喜，早已把她淹没。
离开颉利营地的时候，天色已近晌午，她象小猫一样蜷缩在他怀里，他一手搂着她，另一手紧紧握着马缰。
“你的轩辕剑在李靖手里。”
“嗯，我知道。”
“你真得决定离开颉利，带我走。”她有点不敢相信。
他低头轻吻她的脸颊，满含歉疚道：“当初我为了还王世充的恩情，把你抛弃在战场上，以至我们夫妻离散，我后悔了两年，这次，我不想后悔一辈子。”
“以后不许再抛下我，不然我真让你后悔一辈子。”她偎在他胸前，声音象梦呓一样轻柔。
“告诉我，这两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她才不打算说真话，跟他耍起了太极：“就这么过呗，有饭吃，有衣穿，有人养。”
他突然沉下眸子：“说，养你的人是谁？”
“还有谁，就是那个唐明，他现在不是唐明，是大唐皇帝李世民。”她吐了吐舌头，小声道。
“李世民？”他的眉头皱得更紧：“就是那个射我两箭的人？他为什么养你？”
“我想报仇，他就把我养起来，想让我改变主意，不过我还是刺了他一剑，又让他喝一杯毒酒，把你那两箭抵消了。”她半真半假地哄他。
宇文成都满脸疑惑：“就这样？”
“是啊是啊，我好累，你让我睡一会儿好啵，跟审问犯人似的。”她搂着他的脖子撒娇。
宇文成都紧绷的脸很快缓和下来，宠溺地抚了抚她的长发：“好，睡吧。”
她忽然从他披风里钻出脑袋，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公主不会真得杀你？”
他叹了口气：“我了解她，她还没到十恶不赦的地步，更何况，她也知道，杀了我也无法改变我的心意。”
她后怕地说：“如果她真的砍下去，我又要失去你。”
“不，不会的，上天注定我们要做一辈子夫妻，你忘了我们许下的誓言，执子之手，终老南山。”他俯身看着她，目光温柔得象海，象深沉幽蓝无边无际的爱情海。
她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上他棱角分明的唇：“你的嘴唇长得真好看。”
他颤抖了一下，低下头，猛地吻住她。
她伸出双臂，揽住他的脖颈，忘情地回吻他。
宇文成都勒住马，抱着她滚落马背，滚入干枯的草丛中。
“双儿，我好想你。”他的喘息声逐渐粗重，火热的大手一把掀开她的长裙，向最深处探索。
压抑已久的情潮如奔腾的洪水狂涌而来，她在他身下轻吟出声，柔软的身子微微颤拦。
嘶的一声，她的衣领被他有些急迫地一把撕开，她吓了一跳，想不到他这么着急，突然想起那天他从帐篷里出来，衣领被公主撕得一塌糊涂，肩上还留着血痕忍不住脱口而出：“你为什么不和公主。”
他迅速打断她：“我只要你。”
心突然收紧，她痴痴地看着他深情专注的目光，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怎么哭了。”他忙不迭地抬起粗糙的手为她擦眼泪：“是不是我弄疼你了？”
“不是。”她伏进他怀里，声音抽抽咽咽的：“是我太开心，我好幸福，我好喜欢你夫君。”
“我也喜欢你，双儿。”他的语气温柔得象春天的风，轻轻拂过她的脸，停在她心上，抚摸着她热切跳动的心。
解开披风摊在地上，她被他抱着轻轻放倒在披风上，他的大手急切地沿着她动人的曲线游移，一路吻下去。
心暖暖的，涨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冬日的寒冷完全感觉不到，她心里只有一团火，旺旺地燃烧。
只愿一生爱一人，生生世世只爱你。
第四十四章 终老南山
看着月亮从草地上升起，柔柔的月光倾泻在他们身上。
她一动不动地躺在他怀里，累得连话都懒得说。
他狂野激烈地不象从前的他，在他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下，她丢盔卸甲，缴械投降。
他抚着她散乱的长发，吻着她的脸，眼神里溢着满足和甜蜜。
“双儿，喜欢吗？”
“嗯。”她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以后，我们天天在一起。”
“哦。”
“你是我的。”
“啊。”她忽然泛起牙疼，和李世民的事，他要是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当场气疯掉。
寒气渐渐下来，她紧紧地缩在他怀里，打了个冷战。
“走吧。”他抱起她，用披风紧紧地裹住，放上马背，让她坐在他前面。
“我们去哪里？”
“南山。”
“哪个南山？”中原之在，叫南山的数不胜数。
“你说呢？”
“就去陶渊明的南山吧。”她在他怀里闭上双眼。
“好，听你的。”他宠溺道。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唐军正在草原上地毯式搜查，她和他东躲西藏，几次差点被李靖的部队逮个正着，最后不得不打昏两个唐军，混进他们的营帐，才勉强喘了口气。
抬起头看了看外面，他疑惑道：“颉利和萨娜已经送到长安去了，他们这是在找谁？”
“找你呗。”她笑得有几分心虚。
“我？”他摇了摇头：“不可能吧。”
“难道是找我不成？”她嗔怪地瞪他一眼。
宇文成都想了想，百思不得其解。
“管他们找谁，风声过了，我们就去南山。”她慵懒地趴在他怀里，媚眼如丝，深深地呼吸他身上的味道。
“起来，都起来。”半夜好梦正酣的时候，传来唐军将领的呼喊声。
他们交换了一下眼色，悄悄挪到队伍最后面站住。
不一会，马蹄声起，一员威风凛凛的战将出现在队伍前面，她一眼认出是李靖，心下暗暗咂舌，幸亏自己站在最后面，不然非被他认出来不可。
只见那两个被宇文成都打昏的士兵站出来道：“将军，小人是在帐篷里被打晕的。”
她暗抽了一口冷气，额上有冷汗隐隐冒出来。
李靖向身旁示意，一个副将出列道：“排成队，一个个按顺序从大将军面前走过去。”
难道李靖已经猜到她有可能藏在这些士兵之中，心蓦地往下一沉，她不禁扭头看宇文成都，男人紧皱着眉，向她摇头示意。
现在逃跑？好象不太可能吧。
眼看着士兵一个一个经过李靖战马前，就快轮到他们，心提到了嗓子眼，这时，一个士兵突然飞跑过来，将一块玉佩递给李靖：“将军，在后面帐篷里发现这个。”
李靖接过玉佩，她一眼认出来，那块玉佩正是她托郭准交给宇文成都，宇文成都又交还要她保存的宇文家信物。
她下意识摸怀里，刚才出来的匆忙，居然把玉佩给丢了，偏偏又让士兵捡到，这下真得完了。
李靖缓缓抬起头，目光从士兵脸上扫过来扫过去，突然一摆手：“解散。”
解散？为什么？她不明白。
人群很快散去，回到那个帐篷里，宇文成都立刻收拾东西，背起包裹，拉住她的手：“我们走。”
她点了点头，趁着夜色，两个人悄悄溜出营地，骑上战马，向远方夜色中驰去。
天渐渐亮了，宇文成都在一条小河边勒住马，把她抱上马背：“下来走动走动。”
她站在草地上，看着她的夫君走到河边打水，头顶，阳光暖暖地照着，她的心被甜蜜填得满满的，满得有些胀疼。
远远的，传来一阵急骤的马蹄声，她急忙扭过头，看清那个向她逼近的人，她惊呆了，李靖？
李靖跃身下马，向她一步步走近。
她看到他握着轩辕剑的手在微微颤抖。
宇文成都冲了过来，把她拉到身后，手中剑已出鞘。
李靖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
她忽然意识到他是一个人，身后没有跟一兵一卒，紧绷的弦突然松开，她轻轻挣脱宇文成都的手，嫣然一笑：“我和李将军有几句话要说，夫君，你在这里等我。”
宇文成都担忧地看着她。
她微笑着离开他，走向李靖。
李靖一手牵马，和她并肩向远处的高坡走去。
走到足够远的地方，李靖停下来，叹了口气：“皇上在找你，你知道吗？”
“我知道。”她的声音轻得象风，很快被风吹散，消失在风里。
李靖回头望了一眼，压低声音道：“皇上颁下旨意，杀宇文成都，带你回长安。”
她咧了咧嘴：“我猜到了。”抬起头，看着李靖：“我知道，你不会这样做，不然，你不会一个人来。”
李靖定睛看着她，笑了起来：“双儿，你很了解我。”
“我们是好朋友，意气相投，性情相似，下辈子，我们还会是朋友。”她笑着，笑得眼角有点酸。
“下辈子的事。”李靖长叹一声，顿住，从怀里掏出玉佩递给她：“希望你幸福。”
“也祝愿你幸福，李靖。”她仰起头，感激地看着他。
“往南走，一直往南，不要回头，我能为你们做的，只有这么多。”李靖低下头，深深地看着她。
她突然向他深深一拜。
李靖慌忙扶道：“别这样，如果没有你，我李靖早已死在乱刀之下，我这条命，早就是你的。”
她站起身，眼里已有泪花闪烁：“大恩不言谢，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李靖向她拱手。
转过身，她回到小河边，宇文成都迎向她，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我们走吧。”她轻轻道。
“好。”宇文成都重重地点头。
往南走，一直往南，从马上最后一次回头，她的目光穿过茫茫草原，来到那座古老的城池，长安。
那个端坐大明宫的英伟少年，那个开创贞观之治，大唐盛世的一代明君，从此人各天涯，从此再不相见。
“在想什么？”宇文成都柔声道。
“在想你。”她把头偎进他怀里，深深地呼吸，唇角绽开一丝浅浅的笑意。
前面，路在脚下，向远方不断延伸，仿佛长到没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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