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百姓们对她的输赢这么关注呢,原来是设了赌局!荀绍明白过来后顿时怒火熊熊,当即直奔宁都侯府。
应璟刚刚用完晚饭,不知哪儿来的兴致,叫侍女在花园亭中掌足灯火,铺纸研墨,信笔描画着扇面。
范一统拎着包裹前脚来复命,荀绍后脚就杀到了,一大群仆人拦也拦不住。
“姓应的,你居然利用我赚钱!无耻!”
应璟搁下笔,笑道:“哟,来得正好,为了庆贺你得胜,我将那坛涤秋醉拿来给你品尝可好?”
“呃好、好啊哎等等!我刚刚得知你利用我打擂的事去赌钱!朝廷命官可是禁止赌博的!我要去告发你!”
应璟伸手:“证据呢?”
荀绍扭头一看,范一统跑的比兔子还快。
“果然饭桶跟你一个德行!”
应璟叫左右重新摆案,端来美酒:“好歹我也押了你赢啊。”
荀绍看在涤秋醉的面子上坐了下来:“哼,你不是指望我输的吗?为何还要赌我赢?”
“你是那种轻易服输的人吗?”
荀绍抿抿唇。
他这一番两面三刀的,让她得了名声却全无好处,自己却是坐收渔翁之利,真是越想越不爽。
“无耻!”
应璟笑眯眯地道:“自你我再见以来,这个词你已经说了四次了,这样吧,集齐十次我将刚画好的折扇送你,上面有我亲笔书写的情诗哦。”
“你”荀绍本要再骂一声“无耻”,硬是生生忍了回去,起身就走,想想又折回来,将那坛涤秋醉也抱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国舅,今天也要元(fang)气(qi)满(zhi)满(liao)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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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东观令不日走马上任,荀鸣特地发来贺文,表示十分羡慕堂妹得了这么个“有前途”的官职,一定要上香敬告先祖。
荀绍看完后将信函撕得粉碎,换上新官袍时,默默在心里将应璟诅咒了一百遍。
官袍还是男式的,只是改瘦了点,荀绍人高腿长,穿上身后不觉突兀,反而有了几分文人雅士的潇洒。
竹秀替她束发的时候打趣说:“这是哪位世家公子呀?出门怕要惹得人家小姑娘乱叫了呢。”
荀绍撇撇嘴:“我还是喜欢穿戎装。”
到了东观宫,掌事太监已经等候久矣,本来听了荀绍打擂的威名他还有些胆怯,但见真人姿容端雅,料想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这才放下心来上前相迎。
荀绍将前后几座殿宇都转悠了一遍,懒洋洋地问:“有什么事是本官能做的啊?”
太监殷切地为她设座:“暂时没有,要不大人您看会儿书?”
“光有书多没意思,有酒吗?”
太监对她刚形成的好印象轰然倒塌,“不、不行啊大人,当值饮酒可是触犯宫规的啊。”
荀绍耷拉下肩膀:“那好吧,我四下看看,你努力找点事情出来给本官做吧。”
太监抹把汗:“是,大人。”
东观宫本挨着东宫,但幼帝害怕荀绍,命人紧急将之前往外宫,所以如今荀绍这么一转悠就到了宫门口。
远处有一队羽林军巡逻而来,为首的将领忽然转了个弯朝荀绍走来:“荀大人。”
荀绍转头看过去,原来是周丰意。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官服上,好不哀怨。
周丰意注意到了她的视线,有些不好意思:“惭愧,在下技不如人,羽林郎本该由荀大人来做才是。”
荀绍笑笑:“哪里的话,这又不是周羽林的错。”
二人也算不打不相识,但此刻都在当值,不便多说。周丰意临走前忽然想到什么,笑道:“听闻荀大人生平爱酒,在下隔日要宴客,特地叫人捎了上好的西域佳酿过来,荀大人若不嫌弃,不妨一起来聚聚。”
荀绍一听就心动了,有酒又有周丰容,不去白不去啊!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周丰容这一回来可不止她一个人关注。傍晚出宫前太后忽然传召,荀绍匆匆赶去,就见她在殿中来回踱步揉帕子。
“不知太后急召臣前来所为何事?”
太后招招手叫她近前:“大将军回来了,这对你而言可是个好机会啊。”
荀绍心里一抖,她这点儿心思连太后都知道了?
谁知太后紧接着又道:“你一定不知道他很看不惯应璟吧?若是你能挑起他们之间互斗,那你就能从中渔利了。”
荀绍这才松了口气,原来说的是这个。
“嗯”她故作深思地点点头:“太后言之有理,臣一定见机行事。”
“很好很好。”太后手里的新帕子总算保住了。
回去的路上荀绍将太后的话琢磨了一番,回想起来,周丰容那日在校场上见到应璟,态度的确冷淡。
她依稀知道些往事。
当年先帝初染恶疾,朝中提及册立太子,周家拥戴的是皇长子,应璟自然拥戴的是如今的幼帝。幼帝虽小,却是嫡子,长子虽庶,却年少有为。朝中争论不下,周家步步紧逼,应璟羽翼未丰,最有话语权的老丞相偏偏左右搪塞,死不站队。
没几年先帝病重,老对头魏国重兵压境。她父兄先后战死,她入都请求册封,不想数载光景,应璟已大权在握,与丞相分庭抗礼,后来压住了周家扶持幼帝登了基。
如今想来,这二人之间的梁子应该是那时候就结下了。
荀绍摸着下巴贼笑,应璟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她得和周丰容好好接触呀。
晚上吃罢饭,竹秀在她面前说都城八卦,荀绍忽然问道:“你说我去世家公子那里做客,该做什么打扮?”
竹秀摆摆手:“国舅那里你都去多少回了,随便啦。”
“谁说我要去他那儿了。”
竹秀满脸惊奇:“有世家公子邀请你做客?”她腾地一跃而起,“我去给你找衣服!”
“呃”荀绍一句话哽在喉间,就见她又蹭蹭跑回来:“这次是个跟你年纪相仿的吧?”
“”
周丰意果然世家做派,第二日又特地派人送来请帖,特地注明说没有其他女客,请她千万不要感到不自在。
荀绍哪里介意,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这茬。
周家也是将门世家,祖上出身农家。后人念旧,发达后特地在洛都边郊建了一座别庄,里面养鸡种菜,怡然自乐,趣味盎然。
秋意正浓,满园秋菊飘香,一地落叶。周丰意命人摘了园里的柿子,抓鸡宰鹅,做下酒佳肴。
荀绍到时其他客人已经在列,她并未在朝中见过,似乎不是官员。
周丰意褒衣博带,笑着过来相迎,看着一脸书卷气:“荀大人来了,有失远迎。”
荀绍回礼道:“叨扰了。”
有个客人道:“既然今日请了女客,就不要露天设席了吧。”
荀绍爽快笑道:“无妨,我以前在西北就着沙子啃饼的滋味儿都尝过,这算什么。”
周丰意笑道:“兄台不要小瞧了荀大人,她就是大名鼎鼎的荀家女公子荀绍。”
其余几人闻言颇为惊奇,立即起身见礼。
荀绍抬手回了个拱手礼,忽然发现今日自己穿的是纤柔毕露的女装,做这种动作简直是不伦不类,干笑一声坐下。
天色将晚,凉风骤起,仆从端着菜肴放到了院中石桌上,一群人围坐一起,没一个人在意。
周丰意与那几人谈天说地,都是些野外闲话,山河大川,经史子集,无所不涉。
荀绍的心思在西域美酒上,饮了几口后心满意足,开始左顾右盼琢磨着周丰容怎么不在,但又不好意思插嘴问周丰意。
一直到擦黑之际,院外马蹄阵阵,周丰意转头看去,脸色微变,荀绍一扭头,却是春暖花开。
周丰容到了。
但他显然不是被请来的,因为他一进来就对周丰意冷冷道:“这祖业之地,你也随随便便让人进来?”
荀绍这才感到不对,转头一看,其余几位客人已经坐不住了。
周丰意也觉得拂了客人面子,连忙起身与他去远处说话。坐在荀绍对面的客人道:“素闻大将军眼高于顶、目中无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荀绍讪笑道:“他可能只是比较在乎这个别庄吧。”
另一人摇头接话:“非也,君子结交天下,金钱尚且不吝,何况是这院外方寸土地?荀姑娘没听说过外人对他的评价么?”
荀绍摇头。
“外人都说,大将军正眼瞧过的,恐怕只有战场上朝他挥戈相向的敌人了。”
“哈哈”荀绍干笑:“那个大将军年纪轻轻,建功立业,官居一品,眼高于顶也正常嘛。”
几人闻言摇头,但笑不语。
没多久周家兄弟回来了,荀绍起身向周丰容见礼,他轻轻瞥她一眼,下巴仍旧抬着,还真跟评价说的一样。
“荀大人好兴致。”
“”荀绍听不出他这话情绪,竟不知该如何接茬。
周丰意道:“大哥,我送你出去吧。”
周丰容转身就走,从头到尾就没跟其他人说过话。
那几位客人再也坐不住了,也不等周丰意回来,跟荀绍告辞后就要走,她想留也留不住。
眼见一群人顷刻间散得精光,她自己也坐不住了,走出院外,周丰意正往回走,看到她身后院中已空,苦笑了一下:“今日叫荀大人见笑了。”
“呃,没有没有。”
周丰意叹口气,说了句“稍等”,匆匆进了院中,再回来,手中抱着一坛未开封的西域佳酿,递给她道:“这坛酒送给荀大人,权作赔礼了。”
荀绍自然不会推拒,本想稍微劝慰他几句,但又觉得他似乎对周丰容颇为忌惮,万一说错话反而叫他不舒坦,只好抱着酒默默走人。
马车入了城不久忽然停了,有人径自掀了车帘坐进了进来。
“东观令这是从何而来啊?”
荀绍皮笑肉不笑:“我倒想问国舅从何而来。”
“自宫中来,回侯府去,半路遇见大将军,琢磨着后面不会跟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