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只是纠结——他比她想象的更坚决、冷酷。他爱自己的原则和自尊多过爱她。当然,或许,也是因为他太爱她,不忍给她一点点希望,最后却仍是要让她伤心。无论如何,她不能去责怪他。这一切需要她独自承受,独自挺过去。
开了一下午的会,回到桌前,已近黄昏,简汐觉得疲累。恍惚坐下,她拿出手机再看一次,仍是什么都没有,心中一阵怅惘。夕阳洒满了桌子。金色的光芒中,她无意间抬起头,望见一只米黄色的信封静静地躺在桌子中央。她万分惊讶,拿起来看,只见信封表面一行黑色的钢笔字:简汐亲启。拆开,里面是一张字条:
六点,四季,不见不散。
纸上没有落款,但字体飞扬霸气,近乎嚣张的狂草,正是元深的笔迹,曾经她最熟悉的书法。此刻,简汐只感觉自己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窒息了,握紧那张字条抵住胸口,缓了缓才能继续呼吸。
四季,即公司对面五星级酒店的一楼咖啡厅。
傍晚,简汐按时到达。元深还没到,她便去角落的座位坐下。
侍应生过来问她喝些什么。她想到怀孕需禁饮咖啡,便只点了一杯热牛奶。
咖啡厅里弥漫着昏黄暧昧的橙色暖光,若有若无的爵士乐如流水般轻轻流淌。她捧着温热的牛奶杯,望着窗外暮色渗透的城市、五彩闪烁的霓虹,心里泛着甜蜜与温柔。幸福感在这浓浓的香甜中晕染开。
他总是这样,总以她想象不到的方式给她浪漫,总在她最失望的时候给她出其不意的惊喜。他肯再见她,她感到快乐。只是,无论如何,她不会再要求什么了,她想。她会告诉他,他们有了一个孩子。但她不会要求他再为她做什么。
他有他自己的生活与安排。生下孩子,将只是她一个人的事情。
只是,要不要把那件事做完呢?她想到这天早晨在医院检查时,医生对她说的话,紧张与甜蜜一同袭来。今天,如果他想要的话,她是愿意的。只是再次和他那样在一起,她怕自己会放不开他,怕自己会反悔,再也不舍得离开他。
还有,她真的有些害怕。会很疼的吧?可是,不这么做的话,又该怎么办?持守了二十多年的童贞,总不能就那样交给那冰冷的医疗器械各种念头一起袭来,她心里莫名慌乱起来。喝一口热牛奶定定神,手中的杯子暖融融的,她深呼吸,再次望向窗外,在华灯初上的夜色中寻找他的身影。她在等他来,等他来分享喜悦,分享重要时刻。这温暖的傍晚,一切都太美好了。她晕陶陶的,一种微妙的幸福感伴随着困意袭来。
她不知自己怎么就睡着了。似乎是躺在一张宽大柔软的床上,仿佛已沉睡了一百年,浑身酥软乏力,从没这样困过,在一场蜿蜒曲折的梦里,怎么也醒不来。
迷糊间,她感觉有人轻轻握住她的手。一个男人。他的身体迫近她,重量一点一点增加,身体一寸一寸贴合。他吻上她的嘴唇,起先温柔,逐渐霸道。从嘴唇一直吻到脸颊,又顺着脖子一直吻下去,吻到她的衣领。一只手在她胸前摸索,一颗一颗解开她的扣子。她逐渐裸露的身体让他的喘息加速。他的身体越发沉重。
“阿深,你轻一点。”她气若游丝,语若梦呓,来不及睁开双眼,在幻境与现实间挣扎。男人沉默着不作理会,只加紧卸除她的衣物。他似乎急不可待。恍惚间,她终于觉察出异样,集中意念让自己清醒,努力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人,她惊呆了。李安航?怎么是他?不是元深。为什么?一瞬间,她脑海中划过无数念头。乱成一片,毫无逻辑。那封信。那纸条!那纸条上明明是元深的字迹!还有,那杯牛奶!她怎么就睡着了?这里是酒店房间?怎么会这样?来不及再想了。压在她身上的男人正用力扯去她最后的防线。她陷入恐惧,拼命挣扎。男人毫不放松,勒住她的手臂,控制着她的身体。她浑身无力,徒劳反抗,又担心伤及腹中胎儿,不由得哭喊起来。她的哭泣与叫喊带来一种强烈的刺激。男人非但不放松,还用力捂住她的嘴。她一时发不出声音,只能拼命地摇头,泪汪汪的眼中满是惊惧和求饶。“别害怕。你乖一点,不疼的。”男人凑近她的脸,压低着声音,“若不是你一直扭扭捏捏,我们早就做成夫妻了。”她怕极了,仍哭着摇头,试图挣脱。男人握紧她的手腕。“我们交往这么久了,你就是不肯。今天我非要,你怎么办呢?”男人的目光紧逼着她。那目光是侵略性的,刀锋似的在她脸上游移,拨动她的下巴,揉捏她的脸颊。
她害怕得浑身发抖。她相信他做得出那可怕的事情。他一直付出,却得不到她,心中早有怨恨。他设了局骗她过来,定是下了决心。
她内心的恐惧与绝望越发浓重,一面挣扎一面做最后的哀求,“安航,求你,别这样。你听我说。”男人不理会她的哀求,俯身吻住她。他的吻蛮横霸道,充满兽性的侵略气息,让她无处逃躲。他在她耳边低声呢喃:“你想说什么呢?”她哭着,“不要,安航。求你不要。我我怀孕了。”“怀孕了?”男人失笑,“苏简汐,你何时学会撒谎了?”他锋利的目光盯着她的脸,“纯情的好姑娘,信仰贞洁,婚前守身。从哪里怀的孕,嗯?”她绝望起来,继续挣扎,奈何手腕被他牢牢钳住。她担心胎儿受伤,不敢用力,只无助地哭。男人欲火中烧,全无理智,哗一下撕去她的衣服。
在简汐心目中,李安航一直是个温柔正直的人,一个优秀的大学教师,长辈眼中的好儿子,众人眼中的模范男友。他能坏到哪里去?她一直都信任他。但这一刻,不知怎么,他变成了一个魔鬼,乘驾着欲望的洪水猛兽朝她袭来。
这太不正常了。他一定被人下了蛊,服了某种可怕的药物。这不是一个正常人的身体。是兽,是机器。她眼中的痛苦和她柔弱无助的样子丝毫无法唤起他的怜悯,反激起他更强烈的征服之心。长期被克制的荷尔蒙瞬间释放,让他变成野蛮的暴徒。撕碎她,占有她,是他此刻唯一的目的。
他沉重而坚硬的身体抵着她,任她怎样推挡击打都毫不放松。她感到他浑身都是烫的,如锻过的铁。他灼热的喘息追随着她挣扎躲闪的脸。无论她怎样扭动怎样求饶,他都不放开她。直到她因为尖锐的疼痛而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他才稍稍迟疑了一下。但是来不及了。那一刻,身体的欲望已经越过了理智。他停不下来了,任她如何哭喊、哀求、挣扎,甚至在他的肩上咬出深深的齿痕,他就是不放开她。他看见她流出来的血了,他心中泛起一丝不忍。但他顾不上去分析,顾不上去怜悯,他只要这一刻的占有与狂欢。
她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再也没有力气来反抗,只无声无息地躺着。泪水不停地流。鲜血也在不断地涌出。漫长的等待。她麻木地躺着,等待他做完他要做的事,等待他越过欲望的顶峰,等待他停歇下来,并终于,放开她。
一切都结束的那一刻,她完全冷静了。再也没有恐惧,没有怨怼,连那钻心的疼痛都似乎感觉不到了。她用力推开倒在她身上的男人。男人正陷于欲望满足后的短暂昏迷。她不愿再看他一眼。只是安静地坐起来,擦净自己,一件一件地穿上衣服。然后她站起来,慢慢地朝外走去。她一手扶墙,一手捂着小腹,一步一顿,因为疼痛,额头沁出汗珠。在她身后,鲜红的血浸染了一大片床单。
这是苏简汐二十四年人生中最惨痛的一页。在这可怖的一夜,她或许同时失去了两样最宝贵的东西。
出租车正飞速开往医院。简汐倚在后座,望着窗外夜色璀璨的城市。泪水把一切都模糊了。血还在不停地流,渗过衣裙,把坐垫都染红了。
一切美好的东西都在离她远去。整个世界都陷在罪中。她别无他求,只在心中无声祈祷:孩子,别离开妈妈。终于撑到了急诊室,她几乎瘫倒在医生的怀里,用尽最后力气对医生说:“救救我的孩子,三个月了”地上都是她的血。值班医生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曾因意外小产过一次,深知一个怀孕的女人在说到“救救我的孩子”时那种深深的黑暗的绝望。她迅速叫来护士,将简汐推进手术室。帘子哗一下拉上了。医生先查看伤情,问:“发生多久了?流了多少血?”简汐说:“一小时。”医生又问:“现在肚子疼不疼?”简汐摇头,哭着问:“孩子还在不在?”医生语调冷静,“等天亮才能知道。B超那里上班了你就去查,现在平躺着别动,给你挂葡萄糖,再缝几针。”“流了那么多血”简汐哭着。“流血是因为外部损伤,缝几针把血止住就好了。别哭了。”医生说着,为她缝着针,又问,“怎么怀孕了还同房呢?弄成这样,你丈夫也太鲁莽。他人呢?”简汐流着泪,没有回答。医生握一握她的手,说:“别再哭了。情绪稳定有利于保住孩子。”手术完成后,简汐被推到急诊室的病房里。夜深人静了。她躺在窄窄的病床上,望着墙上的挂钟一格一格慢慢走着。黑夜特别漫长。这天发生的事就像一个噩梦。她已不想追究梦里的魔鬼。她只在等待天亮,等待命运给她和腹中的孩子做最后的宣判。
时光回到这一天的下午。元深和悠悠在茶餐厅吃完了饭,商定了生孩子的条件。悠悠因为心里还不踏实,突然变得黏人,缠着元深,要他再陪她一会儿。
元深说:“你怀着身孕,玩什么都不合适。”悠悠故作娇憨,说:“哪儿那么娇气啊,什么都可以玩的,打球、骑马,都不碍事。蒙古人的孕妇都是在马背上生孩子的。”磨了半天,悠悠最后央求元深陪她看电影。元深心事重重,意兴阑珊,实在不愿继续相陪,还是开车把悠悠送回了家。
终于只剩下他自己,他却突然陷入了茫然,不知自己要去哪里。
他在街上漫无目的地开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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