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曼云何等精明,有关牛郎的事,她今儿绝口不会提,她要若彤感动、愧疚。
说到最后,声音竟然带着哽咽。苏若彤见状,连忙抬起头:“妈,快别这样说,这事怎么能怪您,这不是您的错!”
“若彤,好孩子。”胡曼云欣喜地抓住了苏若彤的双手,“你还肯叫我妈,妈真的好高兴。”
苏若彤张张嘴,欲言又止。现在没离婚,她不叫妈还能叫什么。
胡曼云的眼,一直在若彤脸上探究,等了半天也不见她言语,心知她还抱着离婚的念头。
再次叹了口气,胡曼云正色地说:“若彤,妈今儿喊你上来,不是想替子易求情,子易犯下这么大的错,妈没脸求你,妈只想说,有些事不能凭一时冲动,特别是婚姻。现在,你和子易不像谈朋友的时候,说分手就可以分手,你俩现在结了婚,是夫妻,有很多责任及许多羁绊,这些你都想过吗?”
这些,她当然想过,如不是这些责任与羁绊,她不会拖到现在还没离掉。
喉管似被堵塞,苏若彤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诉苦?还是告诉她自己坚决要离婚?似乎这些,都不应是跟婆婆说的。
半晌,才艰涩地道了声对不起。
胡曼云一听就明白,她笑着责问一句:“傻孩子,你就狠得下心,不管你爸爸的死活了?”
一言击中要害,苏若彤哭了:“我是狠不下心,可要我当作什么都没发生,我也做不到呀。”
她不能释怀的,何止是肖子易和任菲儿这事,还有她和牛郎的交缠。
“妈也是女人,妈懂,妈能理解。”胡曼云把她搂在怀里,又是拍肩又是抚头,直到她平静下来。
“若彤,这事就让它过去了,好不好?”
她多么希望这事能像风一样,吹吹就过去了。
那天,苏若彤被胡曼云软化,决定将离婚的事缓一缓,这样,既给肖子易一次机会,也给她自己一次机会。
她不是冷血动物,肖家对她的好,她不是不知道,再说她爸爸的病,也不能再受刺激。
至于住回肖宅,她找了个借口没答应。肖宅在丽山脚下,离她上班的报社有一个小时的车程,肖家长辈考虑到这些,也就没有强求。
于是,她和肖子易的关系又回到了结婚之前,俩人同住在白云小区的婚房里,但,各睡一房间。
苏若彤正在气头上,肯定不会给肖子易好脸色了,亲吻、搂抱、甚至连牵手,都让他别想。
肖子易拿她没辙,但也无可奈何,只得老老实实遵守她的规定。
谷厅长的专访
第二天,苏若彤就回报社上班了。
华淮市有两大报纸最具影响,一是华淮日报,另一个就是华淮都市报。苏若彤刚到都市报时,李主任见她长相甜美,亲和力强,就将她分到了情感讲述栏目组。
苏若彤每天的任务,就是聆听别人的情感遭遇,然后用文字编辑刊登。
之前,她非常喜欢这个工作,觉得既听了故事,又可以帮帮别人,或开导一下,工作一年多,她是栏目组出稿最多的一位记者,由此落下了个“情感小专家”的雅号。
只是没想到,她这个“情感专家”的情感,也出了问题。
发生捉奸在床之后,她就开始讨厌她的工作了,因为每次聆听讲述,她就会不自控地想到她自己,这令她很沮丧,也狂躁,两次申请想调换到别的部门,结果都被打回,直到今天,在讲述人面前彻底崩溃。
今天的讲述人曹先生,简直就是肖子易的翻版,甚至更恶劣,捉奸在床了,还三番五次跟女同事出轨寻欢,现在老婆怀了孕,坚决要打掉孩子离婚,他才知道急了。
听着他口口声声爱他老婆,苏若彤实在忍受不住,爆发了。肖子易也是这样,口口声声称爱她,可结果呢?
望着怒气冲冲离去的讲述人,苏若彤懊丧极了。作为这个栏目的记者,她只有聆听的份,绝不能带丝毫的个人情绪去抨击,曹先生找她倾诉,是想寻求帮助,而她,不但不给予帮助,还加以指责训斥。
呆坐了很久,像是突然醒来,苏若彤拎起笔记本,急匆匆走出紫茗轩茶楼。
回到报社,她直奔李主任的办公室。
“李主任,我要辞职!”
别人调换部门很容易,为什么到了她的头上,就这么难?不用说,苏若彤赌气的话里,肯定含满怒气和怨气。
李主任吓了一跳,连忙从座位上站立起来。李主任四十多岁,兴许是用脑过度,头顶上的头发稀稀拉拉,所剩无几了。
“呦,这是谁惹了咱们小苏?”他笑着走过去,逗她说,“快告诉我,回头我狠狠训一顿,真是不想活了。”
“是您!”
“我?”李主任一怔,随即大笑起来。
本是带气的顶撞,说过之后,苏若彤觉得自己很过份,这不是平时开玩笑,不管怎么说,他是她的顶头上司。
缓了缓激动的情绪,苏若彤提出:“我想换个部门,麻烦李主任帮我调一调。”
“做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想着要换部门?”李主任脸上的笑,渐渐隐没。
“我在情感栏目做了一年多,感觉有些腻了,想换个部门跑跑别的新闻,申请了两次,都被您打回了。”
情感栏目组三个记者,就数她最出色,他当然不会同意她的申请。
他沉着脸,开始打官腔推卸:“小苏,这个不是我不愿意帮,而是我也无能为力。现在调换部门很困难,要研究,还要副总批示。你现在先安心做着,等日后有机会,我再帮你提出来。”
等日后,这不是骗人的鬼话?苏若彤一听,拧劲上来了:“我一天都不想做了,如果不调,我就辞职。”
“小苏,你咋像个孩子?”李主任很是不悦,带着气恼问她,“若是大家都像你,这个腻了那个腻了,他们都要调部门,你说我们的工作怎么做?”
“可我的情感也出了问题,您让我怎么去聆听别人的讲述?”说罢,苏若彤很没骨气,竟然呜呜哭了。
李主任懵了,愣愣地望着她,不知道言语。
记得她结婚的那天晚上,新郎官将报社同仁的电话打了个遍,后来她上班了,大家还拿这事跟她开玩笑,以为她和老公早没事了。
他想以领导的身份关心一下,问问情况,却又怕涉及到隐私,半晌,点点头,爽快应允:“行,你去新闻部找苏华,她小孩生病了,明天去不了黄溱水库,水利厅谷厅长的专访,就由你负责完成。”
被迷晕了
走出李主任的办公室,苏若彤长长地吐了口气。她发觉自己变脆弱了,动不动就爱掉眼泪,暗自咬咬牙,快步离开。
新闻部在情感栏目组的下一层,苏若彤到的时候,苏华刚放下李主任的电话。
“若彤,你咋的了?别人千方百计想去你那个组,你怎么不干了?”苏华二十八 九岁,一头亚麻色的短发,宣示着她的干练。
苏若彤一笑:“成天听故事,腻了,想换一换。”
“我说你,犯傻啊?”苏华急得用手去戳她的脑门,“你那个栏目组,极少出差,不像我们东奔西跑的,完全顾不了家,你这家伙,还当是从前的单身?”
面对连珠炮的数落,苏若彤只呵呵的笑,不反驳。
兴许都姓苏的缘故,苏若彤来报社的第一天,就对干练的苏华产生了好感,而苏华也是,一直把苏若彤当作妹妹一样看待。
瞧她不当一回事的嘻笑,苏华知道说了也白说,气得狠瞪她一眼:“等你有了小孩,你就知道了。”
提到孩子,苏若彤猛然想起李主任的话:“对了苏华姐,豆豆又病了?”
“是啊,刚出院没几天,昨晚又发烧咳嗽,真是烦死我了。”
“要不你重新请一个保姆,你家那保姆,本身就是个孩子,怎么照顾得好豆豆。”
“这次不怪保姆,豆豆住院时我把我妈接来了,一直没回去,有我妈照看着,结果还是病了。”
“小孩子抵抗力弱,是爱生病,等豆豆大点就好了。”
“算了,不说了,提起就闹心。”苏华烦躁地挥挥手,随即拿起桌上的两个文件袋,交给苏若彤,“这是采访谷厅长的有关资料,提纲我都写好了,你晚上回家看一看。”
紧接着,她指着另一个文件袋说:“这里面是黄溱水库的相关报道和一些水利方面的知识,你今晚快速恶补充电,免得明天采访时出糗。”
“嗯嗯,好的。”苏若彤连连点头,这个不用交待她今晚也会恶补。
“为这次采访,我准备了半个多月,现在便宜你了。”
“苏华姐,我我不谢你,谁让你是我姐呢。” 苏若彤故意嗲着声音说道。
“哈哈哈,就是,换成别人,我才不会给呢。”
嘴里说不谢,苏若彤的心里,却非常感谢处处照顾她的苏华。
这次专访,苏华什么都准备好了,她等于吃现成的果子,苏若彤决定采访之后,还是以苏华的名义刊登。
两人笑闹一番,苏华突然发问:“对了,你见过谷厅长没有?”
“没有,我不像你们跑新闻的,见的人多。”
“那你可得当心点。”苏华哈哈一笑,说,“谷厅长不是一般的帅,黄溱水库动工那天我见过一次,当场我就迷晕了,后来陈书记到场,我才被吓醒。”
“有那么严重吗?”苏华的话,惹得苏若彤一阵娇笑。
“当然没有那严重。”苏华止住笑,一本正经接着说,“不过,他真的长得挺帅的,样子有点像你家老公,只是你老公比他年轻,属于青春阳光型的,而他则有些阴沉,浑身上下有一股”
修补婚姻裂痕
苏华顿住,想了想,可一时半会又找不出更恰当的形容词,于是干脆说:“反正,是很有魅力的一个男人,到时你别学我,晕晕乎乎把采访搞砸了。”
“哈哈,我才不像你,我对老男人没兴趣。”
能爬到正厅级,少说也是四十岁往上,而且,苏华平时总认为中年男人才最具魅力。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