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夫人伸出手臂拥抱她:“我是柏钦的妈妈。”
蓁宁慌忙晾着双手,唯恐弄脏她的衣物:“您好,夫人。”
杜夫人笑着问:“在庭院里做什么?”
蓁宁答:“种花。”
杜夫人说:“好,种花好,家里就是要有个女主人打理,柏钦一年到头忙得日夜颠倒,只怕连四季都分不清。”
蓁宁礼貌地微笑。
杜夫人说:“我先进去,在飞机上睡不着。”
蓁宁又笑:“好的。”
杜夫人忽然想了起来:“我给你带了礼物,一会儿你上楼到我这儿来。”
蓁宁赶忙说:“您太客气了。”
杜夫人欣慰地笑着道:“老大老二是男孩儿,小钰儿在米国整天牛仔裤宽衬衫,巴黎橱窗那么多美丽的衣裳,街上那么多水灵灵的姑娘都穿得那么好看,我却不知道要买给谁,幸好柏钦给我找了这么好看的媳妇儿,蓁宁,我不知道多高兴。”
杜夫人说:“这次回来太匆忙,没能好好挑选,柏钦给我电话说你怀孕了,我特别开心,急着定了机票就往回赶。”
蓁宁只觉杜夫人爽直可亲,真不知杜柏钦那一身又硬又坏的脾气是遗传谁,笑着回答:“谢谢您。”
杜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自己家人,不用客气。”
晚上两个人陪母亲在花房餐厅晚餐。
杜夫人说:“柏钦和我去府上提亲,蓁宁是愿意现在举行婚礼,还是等宝宝出生之后再办?”
杜柏钦忙着阻止母亲:“妈妈——”
果然,蓁宁想到母亲的态度,有些迟疑地笑了一下。
杜夫人并没有任何不快,仍旧妥帖缜密:“别担心家里舍不得嫁宝贝女儿,重要是有诚意,柏钦多去几次,自然就亲了。”
蓁宁低着头喝汤,抬起头来浅浅地笑了一下。
杜柏钦在她身旁伸出手,悄悄地握住了她的手。
蓁宁在他身边,兜兜转转来来回回近十年,从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见家长,在见到他的母亲的此时,才慢慢有了安定下来的感觉,她孕育了他的孩子,长辈出面筹划婚事,两户完全陌生的至亲和亲朋,因为姻亲,从此连结成一个亲密的家庭。
她不愿舍弃任何一个。
杜夫人自然是明白的。
三月二十三日。
墨撒兰传统的春弦节,南部温暖地区的大片繁花盛放,吸引了无数的游客前往观赏。
漫长寒冷的冬季即将过去,哪怕是乍暖还寒的三月,也偶有春光明媚的日子,民众们迫不及待地减去冬衣,踏青赏花。
平策要即位的消息终于公之于众。
现任国王退位成为德文公爵,平策是名正言顺的国王第一顺位继承人。
年轻的女君主即位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签署批准了国防部提交的关于敕雷岛屿的收复报告,并直接交予了最高国会。
墨撒兰舆论一片哗然,但却没有任何一家媒体能够抵挡得住新任女王的魅力,所有杂志办刊头版最大版面上的图片,都是留给了平策,一个年轻、优雅、美丽、学识出众的公主顺利即位,几乎是满足了公民对于王室的全部幻想。
平策上周出席了纪念墨国独立五十二周年庆典,清新的形象和谈吐,便如一汪清泉一般,迅速地征服了墨撒兰。
由于国家正处在非常时期,平策公主的即位并未在全国大张旗鼓地庆祝,不过在首都有一个隆重的庆典和加冕仪式。
墨撒兰全国放假一天,仪式将由MBC进行全国电视转播。
蓁宁在主卧室的衣帽间,将杜柏钦扔得散乱的衬衣挂好,然后是他的各式领带,昨天换下的皮带搁在柜子上,一件薄款防水风衣更是随手就丢在了地板上,日日光鲜整洁的人,爱干净爱得要死,却是但凡有她在家里,便衣服外套乱丢一气。
她将他的衣服一件一件整理好,将送洗的衬衣放进洗衣篮,这才走下楼去。
两个小时之前,她送衣冠楚楚的杜柏钦从泛鹿庄园离去。
典礼仪式开始是十一点,他却要先去掸光大楼。
今日是特殊时刻,全城的三路军队都需调配,以保证国家的安全。
蓁宁走进花园的小偏厅:“大哥。”
风容正悠闲地看着电视喝茶,回头笑了笑:“宝贝。”
两天之前,风家长子将消失了近六年的国王印鉴,从香港送抵墨撒兰。
电视上正转播着加冕典礼前的庆祝活动,首都康铎成了一片热热闹闹的人海,王室终于真正拥有了国王印鉴和手信,这一场继承加冕典礼,已经劳不可撼。
风容一来到他就忙着和杜柏钦处理公事,直到今日一切尘埃落定,两兄妹才有空好好说说话。
风容笑着说:“你三哥整日吵着要叫你回来,这次我得叫你二哥绑着他在家里,才没让他跟着过来。你怀孕的消息,家里谁也没敢告诉他。”
蓁宁略有些担心:“妈妈知道吗?”
风容说:“妈妈知道可早,杜柏钦一早给她打过电话。”
蓁宁轻轻地啊了一声,看了看大哥,眼中有疑问,却不敢说话。
风容笑了笑安慰她:“没事的,女儿大了总要嫁人的,妈妈还能怎么样。”
蓁宁忧愁地咬了咬唇。
大哥并未正面提及妈妈的态度,那就是前景不甚明朗。
晚上全称都在开庆祝派对,风容出城去会见老友,蓁宁捧着杯牛奶,坐在书房看电影。
门从外面被推开。
杜柏钦走进来坐进沙发上,面容略有隐隐倦色。
蓁宁看了眼时间,不过晚上七点,今晚卡拉宫殿内应该还有宴会:“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杜柏钦抬手松开领带:“回来陪你不知比应酬有趣多少。”
蓁宁眼看他微闭着眼,单手将一个温莎结越扯越紧,忍不住起身替他解开领带,杜柏钦忽然低低咳嗽,侧过头用手帕掩住了嘴角。
他边咳边将蓁宁推开:“你离我远一点。”
蓁宁探手触了触他的额头,果然有些低烧。
蓁宁站了起来:“我让司三给你医生打电话。”
杜柏钦咳嗽着说:“不用。”
杜柏钦扶着沙发起身:“我进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在外面一天了。”
他踉跄朝浴室奔去。
蓁宁等待了半个小时,他才从里面出来,身上换了柔软舒适衣衫,脸色还是有些白,却恢复了常态,低下头来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鼻尖。
蓁宁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却仍是什么也没有说,扶了他进床上躺着。
风容在第二日下午回国。
大哥在廊下拥抱她,然后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她的肚子:“蓁蓁宝贝长大了。”
蓁宁眼角有些湿润。
风容说:“以后带孩子回去给爸爸看看。”
蓁宁差点没哭出来。
杜柏钦站在她身后慌了神色,上前要拥抱她。
风容温和地说:“上一代的事情是上一代的事情了,有大哥在呢,蓁宁,安心过自己的生活。”
杜柏钦和他握手。
杜夫人正和司三指挥着佣人将大包小包的礼物往车上搬,这时也走过来笑着说:“哥哥有空常过来。”
风容客气谢过,杜柏钦陪着他步下大门的台阶。
司三迎上前来:“风先生,司机送你去机场。”
风容上车之前看了一眼杜柏钦,说:“好好照顾她。”
杜柏钦随意的一件白衬衣卡其风衣,手插在裤子口袋,闻言点了点头。
杜夫人礼数周到,给蓁宁在国内的家人都带了礼物,大包的珍稀药材补品,墨撒兰的香茶,传统王室瓷器礼品套装,还有昂贵的奢侈品牌配饰,甚至连嫂子未出世的小侄儿,都备了一对麒麟玉。
将一辆车塞得满满当当,还另外派了佣人陪同去办理托运手续。
杜夫人将泛鹿庄园收拾妥当后,上周飞回了巴黎。
临行前将杜柏钦和庄园内的佣人都各叮嘱了一番,她在巴黎有了自己的生活,并不过多干涉孩子。
杜柏钦在一楼开完会,今晚不加班,国防部众人喝完茶收拾文件离去。
杜柏钦回卧房与她商议结婚问题。
蓁宁头摇得毫不妥协:“我不想跟你结婚!”
杜柏钦只好搬出杀手锏:“孩子怎么办?”
蓁宁说:“孩子是我的。”
杜柏钦气愤地叫:“什么!”
蓁宁脸颊鼓了起来。
杜柏钦嚣张气焰顿时熄灭,低眉顺目地哄骗:“结婚有什么不好,你是杜太太,孩子们名正言顺地长大。”
蓁宁说:“王室结婚不是要婚前签订协议,倘若以后离婚,不能争孩子的抚养权。不能带走王室的珠宝和艺术品?跟你结婚怎么这么麻烦?凭什么妈妈的权益完全不受到保护?”
杜柏钦唉声叹气地道:“你脑袋整天想的是什么东西。”
蓁宁说:“以后离婚,我一定要孩子的抚养权。”
杜柏钦已经崩溃:“好吧,好吧,什么都归你,记得把我带走。”
蓁宁不满地看着他:“杜柏钦,我在认真地讨论问题。”
杜柏钦无辜地道:“我能不能列为珍贵艺术品?”
蓁宁大叫:“谁要!”
杜柏钦抱着她:“不管。”
夜里蓁宁睡下后,杜柏钦在书房里打电话给香嘉上:“她为何不愿意同我结婚?”
香嘉上正沉浸在温柔乡中,说话都带了点儿媚色:“因为她觉得或许本少爷也不错。”
杜柏钦要挂电话:“算了。”
香嘉上赶忙大叫:“哎哎,你不是来取经的吗,态度不诚恳一点——”
杜柏钦语带威胁:“少废话,快点说。”
这几日天气请好,白日阳光充足,泛鹿庄园的气温在缓缓回升。
今日难得杜柏钦大赦天下,蓁宁被允许去后山散步。
她回来时,暮色四合,看到杜柏钦的车已经泊在了花园道上,他今天回来可早。
司三在大厅说:“殿下在楼上,吩咐在楼上开饭。”
蓁宁上楼去,沿路走廊一片安静,她莫名地觉得有点诡异,警觉地推开了主卧房的门。
房内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