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让他睡吧。”乐清正要转身离开,里边却传来了韩子楠的声音,“外面有人吗?”
“那韩子楠呢?”
“韩爱卿,你说事情真的能成吗?”
“韩爱卿,对了,朕是有事特地来找你商量的。严璟所派刺客的刀提醒了朕,他既能让人在刀上淬毒,朕如何不能在箭头上淬毒?春狩场上暗中布置的二十名弓箭手,朕想让他们的箭上都淬上剧毒,只要伤得严璟分毫,他便必死无疑!”
一阵窸窣声,韩子楠已从房中出来,“见过长公主。”
为什么他不来?为什么?这一次,他又是有什么事要解决,这一次,他心中又有什么气?还是她一次二次的生气出走,已让他厌烦了?原来夜里那个对她说“我爱你”的他,真的是梦中的他么?
乐清在房中凳子上坐下,指指登前的矮榻,“那你靠在榻上吧,要不然我就不安了。”
乐清往里面走进两步,想到他病重,肯定不愿许多人打扰,自己又想与他道一声歉,便回头道朝安安宁宁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待会想一个人在宫中走走。”
乐清忙看向韩子楠:“你快躺下吧,我不知道你刚睡下,要知道就不来了。”
乐清抬头看她,宁宁低下头去,再不说话。
乐清拧着袖子,低头道:“谢谢你对皇上的奋不顾身,还有那夜璎珞山上的事,对不起,那天我脑子有些糊涂,又喝了酒,不知有没有让你生病。小亭后来说要再不见你,应该是因为那一夜的事吧,这些都怪我。”他们的事,小亭没给她说,可她却是猜得出的。小亭与严璟一同上山,看见她和子楠在一起,什么红衣白衣,什么梅花什么雪,小亭心中肯定痛苦的,甚至还说了与子楠再不相见的话。只是子楠确实是子楠,远比严璟知道女人要的是什么,也不作什么无用的解释,立刻就来提亲了,以此告诉小亭,他对小亭是出自真心,是真心真意要娶小亭为妻。
乐清止不住地发起抖来,耳边一遍遍回荡着皇帝与韩子楠的话。
乐清看看外面的天色,“喝完了汤,我梳洗一下,去看看他。”
乐清看着两人,也犹是回不过神来,缓缓将目光在皇帝身上凝聚,“炎儿你要杀严璟?”
乐清舀起汤,缓缓喝下,停了停,又问,“母后说,他是为皇上挡的刀?”
乐清进门时外面的人正要通报,却被她阻止,只小声问道:“韩大人怎么样?”
乐清陡然一愣。
以前她从不说对不起吗?以前她不会认错、不会将事归咎于自己身上吗?是啊她是公主,会有什么错?就算有错,也是别人的,是从什么时候,她会认错了呢?
半个时辰的等待,着实有些久,更何况天色渐晚时,周身又开始冷了起来。乐清搓了搓手,终是决定先离去,在雪地里冻过之后,她特别害怕冷的感觉,总觉得比什么都要撕心裂肺。
因为会不经意地想起严璟,不经意地一想再想。猜不透他的心,料不透他的打算,想忘忘不了,想放放不掉。
太监立刻回答,“大人,乐清长公主来了。”
她看了看床边,又看看宁宁脸上的神情,终于确定严璟是没有来。
她走向后面,屏风后自然是子楠的床,床旁却还有个正烧得旺的火盆。冬天已去,宫中除了太后太妃宫里,恐怕都已撤了火盆,而宫女太监显然是为了照顾子楠的伤,这才在这里加了火盆。
安安宁宁迟疑一会儿,低头告退,离了房间。
安安点头,“是,公主放心,皇上龙体无恙。”
封喉之刃想到这几个字,她自己竟有种被封了喉的感觉,连喘也喘不过气来。
已从凳子上起身的乐清又悄无声息地坐了回去,心头紧得几乎不能呼吸。
当碳火中隐约出来他的面庞她才意识到自己竟又想起了他,竟仍在期盼他来找自己,所以她从来就没想过要与他分开,只要他来解释,只要他来承诺,不管怎么样,她仍是会相信他,同他回去。
才起身,却听见身侧的落地画屏后响起微微的一声“噼啪。”
春狩是的,要春狩了,是在几日后?是几日后,她竟想不起来皇上要在春狩之日杀了严璟为什么,他不是已明白严璟的忠心了吗?皇上与严璟的关系不是缓和了吗?怎么会这样?
是吗,是这样吗?她这,算不算是自欺欺人,委屈求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皇帝却是满面不可置信的神色,“皇姐知道?皇姐知道他的退隐是假的,他的受伤是假的,只是为了取得朕的信任?”
皇帝已然镇定起来,“皇姐,严璟不得不除,这你是一直知道的,朕还让皇姐帮过朕。”
皇帝摇摇头,“皇姐,他结党营私,专横跋扈是真,藐视皇权,一手遮天是真,这是一个误会就能说清的吗?那个什么让权,什么坠马的戏码,皇姐就真的相信了?朕差一点就被他骗了,差一点就被他刺杀,将这江山交到狼子野心的严璟手中了!”
皇帝毅然点头,“没错,等了这么多年,早已不能再等,严璟不除,朕恐怕就要做亡国之君了。”
瞧瞧天色,虽晚,却并未黑,只是近黄昏,自己已经等了这一会儿了,现在走确实有些可惜。她索性在火盆旁坐了下来,一边烘手一边呆呆看着火盆中被烧红了的黑碳。
自那日雪夜在山上共坐一夜后,她便与他再无交往,唯一有印象的一次见面,却是他来府上提亲。其实到现在为止,她都不能完全接受他将成为自己妹夫的事实,甚至不能安全接受他竟与小亭相爱。一切都来得太突然,此时,她竟不知该以怎样的身份面对他,是曾经的恋人,是旧识,还是亲戚。
这个时候,大臣都已回家了吧。严璟恐怕也已回去了,哪怕没从宫中听到消息也知道她进宫了,更何况那张手帕就放在床上。
门外的太监低头道,“回公主,韩大人刚睡下。”
韩子楠一如继往温和地笑,“公主严重了,臣的毒已解,身上的刀伤只是道小口子,是皇上不放心,才硬要臣继续在宫中查看,其实臣已完全好了。”
韩子楠与皇帝一起进房,皇帝在前,韩子楠在后看看空空如也的房间,关上了门。
韩子楠也低了头一笑,“多谢长公主关心,臣已无大碍。”
韩子楠却也不急,只是静坐着。
韩子楠回答,“公主不必担心,只用做一次就好,太医怕臣还有余毒未清。”
韩子楠并没有接着她的话说,只是看向她,平静地开口,“公主以前从不说对不起的,如今却是为何,会将所有的事归咎于自己身上?”
韩子楠抬起头,她立刻放了搁在他肩侧的手。
韩子楠点头,“听说药浴需半个时辰,公主若坐不住便回宫,臣自会找机会去拜见公主。”
韩子楠点头,“皇上说的是,此计可行!毒箭,加上春狩场上的机关,还有宁侍卫手中的封喉之刃,严璟必难生还。”
韩子楠离去,她便一个人坐在了凳上。这样的安静,她十分讨厌。
韩子楠被皇上安排在一处闲静的宫殿,院中种满着绿竹,风一吹,沙沙作响,碧竿映着红天,十分好看。
韩子楠还未动,乐清立刻说道:“你不是说你好了吗?怎么还要做什么药浴?”
“皇姐!”皇帝毅然打断她,“皇姐若是知道严璟的真实身份,绝不会再说出这样的话。他是前朝忠烈之后,是周朝卫国公严烈之孙。严烈被太宗皇帝以反间计而杀,周朝皇帝将严家满门抄斩时却让严烈幼子严文璇逃出,严文璇改名严大山,潜伏于扬州边上的荷花镇。而后他的长子严高,刻意接近父皇,让父皇带他进京,从此因为父皇的宠幸而一飞冲天,甚至掌控了大瑞的皇权,这个人,就是严璟。皇姐,你知不知道,你爱错了人,他不是忠心为大瑞,他只是想匡复周朝的乱臣贼子!”
“皇皇上”乐清已然无力,将身体的全部重量都倚在了屏风上,看着皇帝喃喃开口,“皇上怎么会知道这些皇上是怎么知道的?不是,他没有匡复周朝的野心,皇上,严家就是让周朝皇帝满门抄斩的,他怎么还会忠心于周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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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遭软禁
和化花花面花荷。皇帝盯着她,目光冷硬得可怕,“也就是说,皇姐连此事都知道?比朕知道得要早得多?却替严璟隐瞒着,一个字也没说?”他竟笑了起来,冷硬却又痛心无奈,“皇姐,你还是朕的皇姐吗?你忘了这宫里的是你的母后,是你一母同胞的皇弟吗?你姓殷,不是姓严!严璟是用了什么迷魂术,竟让你痴迷至此?竟让你分不清事非黑白!”
“炎儿,我求你,你别杀他好不好?是误会,真的是误会,他没有要谋反,没有要篡权,他说了等你能亲政他就退隐的,炎儿”乐清哭着看着皇帝,发现他脸上只是对她的哀痛,又无助地去看韩子楠,他脸上更是清冷得恍若不认识她。
春狩毒箭封喉之刃严璟不能死,她不要他死,不要他死!乐清转身就朝另一头往外跑去,一时能想到的,只是快点将这消息告诉严璟。宫中有严璟的耳目,只要消息随便一走漏他就能知道的。
“你告诉我,告诉我是哪天?”
“公主,请进房歇下,有事吩咐老奴,老奴自会去做。”
“弄轿子来,将公主抬回去,此事不得声张。”韩子楠冷冷下令。
“我不要你侍候,你退下!”乐清立刻说。
“来人,拿下公主!”
“沈姑姑,你告诉我,是哪天?春狩是哪天?”
“沈姑姑,你让我出去,让我出去,我要见皇上,我要见太后”乐清恳求着沈姑姑,沈姑姑却只瞟了她一眼,径自去关门。
“皇上,你不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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