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乐清脑子里都有点懵,想了想,回道:“我要厉害的,要男人喜欢的。”
冯妈妈竟被她的话弄得笑了出来,“噗嗤”一声后,朝小厮吩咐道:“带公子进房,让妩儿出来见客。”
乐清独自坐在旖旎弥香的房中,开始后怕起来。她是有多离经叛道啊,竟然独自一人跑到这青楼中来召妓了。这要被母后知道还不得将她拖出去打几十大板?然而事情已经进行到这步,总不至于临阵脱逃吧,反正她也不做什么别的,就是和妓女说两句话。
想着便坐直了身体,端端正正大大方方等人来。这一坐端正,眼睛一瞟,便瞧见了桌上白色细瓷酒壶上的花纹,奇怪,不是梅兰竹菊之类的,是画的什么呢?无聊中,乐清凑近了一看,顿时面红耳赤。
那红扑扑的脸,白花花的大腿,还有那笑着的男人脸这这竟是副春宫画啊!乐清吓得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立刻将茶壶转了半圈翻了个面,目光从茶壶上飞快地移开,瞧向别处。没想到别处目光所投之处,又看到个木雕,细看之下才发觉竟是一男一女那个,那个的姿势。
无耻无耻无耻!妓院,果然是妓院,原来这就是男人喜欢的地方,原来严璟喜欢这样肮脏的地方!
乐清当即便要离去,才起身,门就被推开。
“妩儿来晚了,公子等不及了吧!”一个明眸皓齿,面目清朗,还带着些许英气的女人走了进来,朝她投来灿烂的一笑。
这女人着了一身端正的黄衣,脸上所施粉黛媚而不艳,没有在后面娇滴滴拖长长的尾音,也没有走一步扭三扭,倒让她的情绪一下子缓和了不少,随着她走近,慢慢又坐了下来。
叫妩儿的女子让小厮离去,接过身后丫环手中的茶盘,打发了他们,自己端着茶盘走到了桌前。
丫环在外面带上门,房中就剩了她们两人,乐清心中又有些不安起来,所幸那妩儿并未一来就挽她的胳膊,而是很正经地在桌边坐下,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茶。
“妩儿料想公子定是不胜酒力,便让人端了茶来,是上好的信阳毛尖,公子润润喉。”
乐清抬起头来,瞧见对面女人看她的眼神,立刻就明白这女人也是知道了她性别的。也是,那冯妈妈能不告诉下面的人吗?
唉,知道就知道吧,反正她接下来要问的事,也是得暴露性别的。她是公主,面对一个青楼妓女,怕什么嘛!
如此一想,乐清便挺了挺身子,说道:“不用了,我不是来寻欢作乐的男人,我是女人,过来就是问你几个问题。”
“哦?那夫人要问什么问题?”妩儿挑眉问。
乐清再次被惊到了,她居然一眼就知道她是夫人,而不是小姐。
没想到那妩儿却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随后说道:“夫人要问奴家的,定是男女问题,未出阁的女子是不会对这有兴趣的,就算有,也没那个胆子真的跑到这烟花地来。”
九俗顾顾梅顾四。乐清点点头,在心中暗暗感叹,这青楼中的人,果然是阅人无数啊,竟是一个比一个精。
偷偷吸了口气,乐清问:“我想问的,便是如何能让男人喜欢自己。”问这问题,很有些丢人,然而她却不能让自己露出羞怯的模样,有意直视着妩儿,暗暗告诉自己拿出公主的架势来。
妩儿却吃吃笑了起来,笑得乐清脸上阵阵发热。
“夫人的相公,经常上这烟花之地吧?莫不是常来之处就是倚香楼?”笑完,妩儿问道。
“不是!咳是”乐清干咳一阵,点了点头。
妩儿笑得更灿烂了,“夫人,按理说,若是男人家中之妻个个都能赢得相公欢欣,再也不进这花街柳巷,那咱们这些风尘女子就都得喝西北风了,可是夫人既出了银子,妈妈又让奴家来侍候客人,那奴家自然要听从夫人的吩咐的,所以,奴家就知无不言,言不不尽了。要让男人喜欢,那就得知道男人喜欢什么,虽说男人有许多共性,却并不悉数相同,得对症下药,投其所好,敢问夫人家中相公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呢?”
乐清想了想,回答:“他喜欢妓喜欢青楼女子。”
没想妩儿又是一阵笑声,“青楼女子,但凡男人都喜欢,然而青楼女子也有许多种,比如才情满腹的,娇弱如花的,冷若冰霜的各有各的不同,各有各的好,你家相公喜欢的,是哪一类呢?”
乐清摇摇头。
妩儿一笑,又问:“那夫人家相公在青楼或是其他地方有没有特别相好的呢?那女子是什么样的?”
乐清想了一下,再次摇头,“我不知道。”
妩儿微微一愣,却仍是含着笑意:“那夫人家相公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若是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妩儿也能大致判断出他的爱好来。”
乐清又想了想,肯定道:“他很老了。”
“哦?”妩儿看了她一眼,“看夫人似乎年不过双十啊,夫人的相公多大年纪了?”
乐清拧眉想了想,“三十三十一三十三?好像是三十二,不对反正就是三十以上。”
醒来在何地(三千)
妩儿再也笑不出来,彻底愣住了。
好久,妩儿才慢慢恢复惯有的笑容,问道:“那夫人家相公是做什么营生的?家中有无别的妾室或是通房丫环?父母是否健在,少时家中有无长姐姑嫂之类的人照料?”
乐清迟疑了一下,回答:“他是是做生意的,不过认识很多当大官的。家里没有妾,也没有通房丫环,父母长姐那个,我就不知道了。”
妩儿又沉默了一会儿,才瞧着她笑道:“夫人,并不喜欢家中的相公吧?”
乐清一愣,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妩儿慢慢说道:“不只不喜欢,应该还讨厌得紧吧,要不然怎么连如此有作为,年龄不过三十的相公都嫌老?若是喜欢,又怎么会连相公的年龄都记不清,甚至不知道相公家中情况?我看,不只是这些,夫人恐怕也不知道家中相公喜欢吃什么,喜欢穿什么,喜欢听什么话,不喜欢听什么话,爱听戏还是爱听曲,爱喝茶还是爱喝酒,喜欢高的矮的胖的瘦的,这些,一样都不知道吧?”
乐清怔怔看着她,点点头,莫明其妙道:“这些,我要知道吗?”
“若是夫人想让你家相公喜欢上你,便要知道。谁会喜欢讨厌自己的人呢?”妩儿看着她,“不过,奴家倒是奇怪,既然夫人不喜欢家中相公,家中又无其他人威胁夫人的地位,那夫人为何还要花这么多心思来赢得他的欢欣呢?”
乐清一时无话来回答,随便诌了一句:“现在没有,保不准以后也没有,我是不喜欢他,但他得喜欢我!”
“夫人真是女中之豪杰,奴家实在佩服。”
乐清讪讪一笑,一不小心又瞧见桌上的酒壶,脸上一红,十分尴尬地将眼挪了开去。
妩儿见她这样子,嘴角噙笑道:“虽然夫人不知道家中相公的喜好,让奴家无法投其所好,但有一样却是可以现在就教夫人的。”
“啊?什么?”乐清立刻坐直了身体,专心听起来。
妩儿一笑,笑中略带暧昧:“便是房中术。”
“什么房中术?”乐清立刻问同,这倒是她没听过的词。
妩儿说道:“奴家所熟识恩客中,几乎每个人都曾对奴家说过,与他们家的娘子行房,全无一点乐趣,那些女人只往床上一躺,就如同死鱼一般,让人兴趣全无。穷人家行房,那是无可选择,富人家行房,便是为传宗接代。但凡有了几个嫡子,便再也不肯碰糟糠之妻了。”
乐清没想到她所说的房中术竟是竟是这种事,这也能拿出来说吗?然而虽然觉得无可理喻,心中却还是有些想听下去,只因觉得妩儿说的这话,似乎有些道理。她刚才都差点要问:不往床上一躺,还怎么样?然而又听到后面那句“死鱼一般”,便忍着没说出来。而且严璟会碰她,也的确是想要孩子混蛋,他侮辱她,还觉得她是死鱼,还觉得毫无乐趣,哼,传宗接代,想得美!
妩儿又说道:“男人为何不爱妻要爱妾?为何爱妾却更爱上烟花之地?这房中术,乃是重中之重。那些大家闺秀、官家女儿出身的正妻,哪个不是自持高贵,谁会在床上有自个儿认为的不德之举?可她们却不知道,男人啊,就爱在床上放得开的女人呢!那些妻子不得丈夫宠爱而不知原因,而那些男人呢,几乎都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明明喜欢在床上放荡的女人,却又不肯说出口,到了这烟花之地,便原形毕露,成天乐得不想回家呢!”
乐清的脸红得如十月的红枣儿,几乎可以印上那雪白的缎袍。
小时候便有一次亲眼见到母后将父皇身边的太监给杖毙了。因为那时她见着那太监的死相,心中害怕,所以对那事记得特别清晰。当时不明白,到后来才知道原来那太监竟给父皇介绍了个教坊,让父皇好几次瞒着众人跑出宫去鬼混,这事把母后气了个半死,甚至当着父皇的面骂他耻为国君。
父皇这样,严璟也这样,还有那个年过半百还不正经的张宣也这样,莫非,这妩儿说的是真的?这倒是与她所受的教育截然相反啊,书上明明说做妻子的温柔贤惠,通情达理了,丈夫就会高兴的。
乐清这边又害臊又好奇着,那妩儿知道她是听进去了自己的教诲,一下子起了劲,有了为人师表的感觉,继续说道:“若是夫人愿意,那奴家现在便可将所知之术慢慢教与夫人。”
乐清抬眼看看她,脸又往下红了一截,想说不听,可嘴硬是张不开,耳朵还有点期待。
午饭之后,倚香院里的客人多了起来,姑娘们早已起床,站在楼上楼下,一个比一个美艳动人。
一声门响,乐清红着脸,慌不迭从房中跑出来。
无耻,不要脸,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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