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是完整的,遍处骨折,连容貌也毁了。头部还有一颗肿瘤,幸亏是良性的。”
他笑笑:“我是一名医生。光给你做手术就做了三天三夜,总算把你救活。可惜你的容貌别担忧,我还请了最好的整形医生为你做了手术,一定会让你美美的。只是,除了眼睛,什么都变了你做不回自己了。”
是啊,我失忆了,
“如果没整容,或许认识你的人还能认出你,帮你找回身份,这样一来就不容易了。认识你的人,也变成不认识”
失意,加整容,太彻底了。
反应了一下,我淡淡笑了:“谢谢,我已经很知足了。”嘴角牵动了脸上的肌肉,刀口撕扯的疼让我吸了口冷气。
张子健犹豫片刻还是问:“你对过去的事情还有没有印象?”
我摇头叹息,困难的说:“没有,我不知道我是谁,过去的事我也不知道,我的头是空的”
我很冷静。
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么冷静。
我想正常人在这种时候应该大哭,或者尖叫,但是我不正常,这些我做不出来。反而冷静的问:“我的四肢,还能用吗?”
“你会恢复正常的,但恐怕要养上半年。放心,我会帮你。”
“我该怎么报答你?”
张子健充满善意回答:“早日康复,就是最好的报答。”轻轻摸了摸我面上的纱布问,“你的脸有没有不适?如果有,就告诉我。”
我牵起嘴角:“没有,只是一说话就疼。”
“没关系,你脸上的纱布过一个星期就可拆了。那个整型师的技术相当精明,会令你惊叹的!”
倏尔,勉强我笑了,改头换面,现在正适合我不过
这不正是一种新生吗?
病房生活真难忍耐,由于全身骨折,全身刀口,时不时要打强力镇痛药才能抑制生不如死的疼。而且,我很无聊,房间空空荡荡,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张子健是我的主治医师,能分散注意力的人也只有他了。每天为我做检查,安排吃喝,颇为细心。
这个人心细善良又有责任感,有时候病房门开着,时而能看到穿着白大褂的他专注的经过,片刻后围了一群小护士,推着轮床患者往手术室赶。他每天都在努力救人,给人感觉很神圣。
他的生活很充实,也很有意义。
他的世界,是纯白色的世界。
他也掌握了很多人的命运,但他的企图都是善意的不是所有的医生都能如他这般自在的治病救人,因为张子健做着的正是他喜欢的事,他所从事的是他所喜欢的职业。
像他心地这么好的人真的不多了,认识他是我的幸运。
七天很快过去了,张子健请来了整形师为我拆纱布。带着隐隐的紧张,我深深吸了口气,突然觉得未来是那么不可预测,我将是什么样子?
还有没有人和我一样,活了这么多年,突然有一天连自己的长相都要猜测
张子健轻拍我的肩膀,安慰道:“别紧张,相信李医生。”
我茫然的点头,挤出微笑。
纱布缓缓的一圈一圈展开,我们都摒住了呼吸,等待真相水露石出
敏感的肌肤从额头往下逐渐接触到空气,我感到面部的细胞无比鲜活,正做着兴奋的呼吸
直到下巴的纱布也脱离,全世界都寂静了!
他们的瞳孔夸张的放大,愣愣盯着我的脸,哑口无言
看样子,我就知道,这个手术没成功。
心底生出一点失落感,算了,有什么关系呢,皮囊而已,别奢求那么多了。
“是不是不好看?”我努了努嘴,故作轻松,低声问。
张子健元神这才回了窍,手臂伸到半空似乎要摸我的脸却顿住了,复杂惊诧的一眼不眨的望着我,许久才找到声音
“天哪这,这简直叹为观止!”
李医生也回过神,得意道:“怎么样,是不是美的像梦幻女神?其实我自己根本没想到会这么成功,太完美了!完美的连自己都吓到了”
“这绝对是上帝的杰作。”张子健不尽感慨,“李慕然,这一次你让我也有了想整容的冲动!”
张子健可真有趣,在床头柜上立了一只大镜子,供我无聊的时候欣赏自己。他说我的脸这么美,多欣赏心情就好,心情好对我的恢复好。
的确,今天我心情好透了,不得不承认,人都爱慕虚荣,我根本不例外。
望着镜子里绝美的陌生的自己,我总是出神,这种改变,如同梦一场
门开了,张子健拿了工具含笑走进来:“该换药了。”
“嗯。”我点点头,目光移开镜子落在他身上,玩笑道:“怎么办,把我做的太美很容易让我自恋!”
张子健爽朗的笑,却道:“恐怕,你要危险了。”
“危险?危险什么?”
他撇撇嘴角,“即将有一批一批的男人会为你倾倒,或许还会死缠烂打纠缠你,这还不危险吗?”
张子健来到床边坐下,把托盘里的物品一一摆好,和往常一下给我量体温,测血压,听心跳。听测器在胸口停留很久也没移开,似乎有点精力不集中。
“有什么不对吗?”我问。
“啊,没什么”收了手,他说:“身体今天疼得厉害吧?”
我笑笑:“还行,习惯了。只是现在你总不让我多动,太难受了,一想到要遭半年罪,心里痒痒。”
“我看看。”一同往日的解我的病服,落在扣子上的手指却慢而迟疑。拉开衣服,苍白的敷着膏贴和纱布的身体暴露在空气里,张子健小心翼翼检查创口,换药的时候手指碰到肌肤,脸居然红了。
我暗暗偷笑,医生和患者之间原本不需要避讳。难不成病号变成仙女了,医生就不好意思了?
一开始他给我诊治伤处的时候都是我尴尬难耐,他很自然,现在我自然了,他反而不自然。
神不守舍的检视了一遍就给我合上了衣服:“没事,挺好。”
房间沉默了一会儿,他说:“给自己取个名字吧,想叫什么?”
我望着整洁干净的天花板,想了很久,才说:“林夕。”
他称赞:“嗯,这个名字好听,也很适合你。有没有特别的意义?”
我幽幽地说:“有。林夕是一个梦”
“现在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梦。”
一觉醒来,什么都没有了,身份没有了,记忆也消失了。不知道自己该是谁,要往哪里去,不知道下一站能停在哪里。
除了满身疮痍是真真切切属于自己,不知道未来能拥有什么?
这种心情就是迷惘。
失去,原来很简单可得到,却太不易。
远远望向窗外,淡淡的哀伤升起来,晚间的高树在风的浮动下舞动着茂盛的枝叶,微凉的月光洒在它们身上,看起来十分亲和。但我突然觉得
很孤单。
然后他说:“过阵子,出院了,若不嫌弃就暂时到我家住吧。以后的事情不用想太多,我都会帮你。”
“张子健,谢谢你。”
能栖身总比无处可归要好。
☆、(33)吃亏、疼爱
时光在指缝中缓缓流逝;流逝的过程很慢;可蓦然回头;却是转眼间。
两年后。
“林夕小姐,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我们公司为你提供的待遇已经是现下最好的。而且我们会力捧你;以你的美貌和气质绝对能红出半边天。”对面西装笔挺的中年事业型男人兴致勃勃的说。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发出邀请,但是每一次都孜孜不倦。
“谢谢你,蒋先生,演员真的不适合我。”
“难道你真的只满足做一个小小的化妆师?”
我含笑客气道:“我现在的生活很轻松很安逸,我很知足。”
“那真是太可惜了,不过我不会放弃你的,什么时候想通了随时来找我!”
“好。”
蒋静斌曾是张子健的一个病人,一次我和张子健在西餐厅吃饭的时候恰巧碰到;就上来打招呼。
他是开影视公司的,好多个正当红的演员都是他门公司捧出来的。见到我,蒋静斌惊讶不已,正巧公司要投资拍一部新电影,女演员迟迟没定下来,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他一眼就相中了我,问我有没有意愿,我很干脆的就拒绝了他。
他没料到我竟然拒绝的这么干脆,手到擒来的飞黄腾达的机会居然不要。
也许是美貌加上特别,吊起了他的胃口,不知道他是怎么弄到了我的联系方式,还找到了我工作的地方,这才知道,原来我工作的化妆公司也是他开的。
与其说世界是这么小,不如说世界就是这么巧。
兜兜转转,仿佛一直在固定的人潮里转来转去。一转身忽而就碰上个熟人,再一转身,就有人跟自己打招呼。
还会碰上谁呢?
还有多少是想碰却碰不上的?
还有多少人是不想碰到却偏偏躲都躲不掉的?
总有这样的人,总会发生这样的事,但是我们无法预见我们的遇见将发生在哪一个时刻。
加了很多糖的咖啡,喝起来很甜。所以,每一次喝咖啡,我要加很多很多糖。这样才能把苦的滋味盖下去,但每一次,我还是叫咖啡。
喝掉最后一口咖啡,餐厅外张子健的车子刚好到了,我灿烂的说:“子健来接我了,时候也不早了,蒋先生我们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