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骗谁也不会骗我恩人啊!”汉子说话的口气显然根本没把冯万春放在眼里,冯万春却也并不生气,掏出一根烟递给汉子,那汉子瞥了一眼摆了摆手拒绝了,冯万春自顾自地点上香烟说道:“我叫冯万春!”
汉子见冯万春吞云吐雾的样子甚是享受,想了想伸出手,冯万春有些诧异地望着汉子伸过来的手不明所以,那汉子憨笑道:“烟……”
“你不是说不要吗?”冯万春心想这汉子刚刚必是怕这烟中有毒,此时见自己抽并无大碍这才向自己索要,冯万春笑了笑抽出一根烟递给那汉子,然后又掏出火柴给汉子点上,那汉子深深吸了一口烟,脸上的表情颇为惬意。
“我叫乔荣。”汉子低头吸烟闷头闷脑地说道。
“哈哈,原来是乔兄弟!”冯万春笑了笑,站起身来,那汉子吸了几口烟,觉得这烟草之中夹杂着一种浓郁的香味,那香味醇厚入口之后便如同芥末一般直冲头顶,眼前之景顿时有些恍惚,他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拼命睁大眼睛,却根本无济于事,身体早已不听使唤。只见冯万春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而后眼前一黑,便倒在冯万春的肩膀上。
冯万春连忙将乔荣背进隔壁的房间之中,然后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这边的房间说道:“燕云,你的伤没有大碍吧?”
燕云点了点头。
“那就好,你们收拾一下,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说完冯万春走出房间,自从来到这里之后金龙便一直在院子之中玩耍,冯万春走到院子之中,见金龙此刻站在院子中的那棵槐树之下手中拿着几根干草正在喂马。冯万春将金龙抱上自己的马,不一会儿燕云在段二娥的搀扶之下缓缓走出房间来,见院子之中只有冯万春与金龙不免心生疑惑,向后退了一步往隔壁的屋子望去,只见那汉子此时正躺在隔壁的房间中酣睡。
“冯师傅,我们不带上他吗?”燕云担心地说道。
冯万春摇了摇头,示意二人上另外一匹马,因为冯万春的马匹之前已经被蒙古死虫所杀,所以只能是两人同乘一匹。他们缓缓离开这座已经破败不堪的院落,沿着小路向西而去。
“冯师傅,你是不是觉得刚才那人有什么问题?”燕云坐在马上心有不甘地说道。
冯万春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不妥之处,只是他出现得太突然了,而且恰恰是甘肃人,我之前答应过潘俊要安全地带你们三人到甘肃,所以路上还是尽量少出一点儿意外比较好!”
燕云娓娓点了点头,冯万春的话确实有理,那些日本人既然能提前来到那个镇子埋伏在里面,显然他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究竟如何暴露的虽不可知,但是可以确定的是,日本人始终不肯放过他们。
他们骑着马刚走出四五里路,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巨响,冯万春连忙勒住缰绳向身后那响声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他们刚刚离开的村子烟雾弥漫,火光冲天,那火光中不时传来连绵不断的犬吠声。
第八章雾隐镇,蚁狮斗死虫
犬吠声在北平城的东江民巷区此起彼伏,大批军警和日本宪兵蜂拥着向此赶来,方儒德坐在一辆黑色的轿车中,轿车的窗子上拉着一层薄薄的白色窗帘,眼镜后面的那双小眼睛一直滴溜不停地乱转。
他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从眼前的情形来看这里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军警的汽车在东交民巷区最里面的小巷口停了下来,方儒德的车紧随其后,刚一进入民巷区方儒德便感受到眼前的气氛异乎寻常地紧张。
在街道的两旁每隔一米便是一个荷枪实弹,穿着土黄色军装,脚踏着皮靴的日本宪兵,在他车前面停着数辆军绿色的丰田一型卡车,每辆卡车上都站着十五个日本兵。在巷口甚至摆放着路障和重机枪。凭着多年的经验,方儒德敏感地察觉到一定是出事了,而且这件事绝不会小。
他推开车门,刚一走下车,便见身后又驶来一辆黑色轿车,那轿车方儒德再熟悉不过了,那是松井尚元的座驾。见那车驶来,方儒德连忙退后两步,双腿笔直,头微微低下鞠躬。那车似乎并不在意身边的人,径直驶向巷口。
车子刚刚停稳,一个日本兵便从副驾驶的位置上推门出来,小心翼翼地打开车子的后门,而让方儒德倍感惊讶的是那车子里出来的人竟然不是松井尚元,而是一个戴着礼帽穿着整齐的黑色中山装的年轻人。
虽然那年轻人下车后并未回头,但方儒德隐约觉得那背影却如此熟悉。那年轻人将帽檐微微拉低之后快步走进前面的那条深巷。
就在此时,北平城其他几个区的公安局长陆续赶到了现场,几个人虽然极少往来,此刻却都显得极为熟络,站在一起低声寒暄,互相揣度着日本人将几人叫到此处的缘由。只是方儒德一直眯着眼睛盯着巷口,脸上始终挂着不咸不淡的微笑。
“方局长,你和松井先生走得最近,知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急匆匆地叫咱们过来?”其中一个个子不足一米七、肥头大耳、酒糟鼻子的中年男人问道。
方儒德知道此人是西城警察局局长,多年前也只是一个惯偷,后来却不知为何阴差阳错地坐上了西城警察局局长的位置,虽然方儒德对此人嗤之以鼻,但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微笑着摇了摇头,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他太清楚这个世道了,慢说是自己毫不知情,即便是真的知道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样命还可能会长一点儿。更何况此刻他也有些心不在焉,这一路之上方儒德一直在思忖着今天早晨的那件事,那个人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正在此时,方儒德见一个日本宪兵急匆匆地从巷子中小跑出来,在几位警察局局长面前停了下来,行了一个军礼说道:“哪位是方局长?”
“啊?”方儒德一愣向前走了一步道,“我是方儒德!”
“方君,请您跟我进来一下!”说着那日本兵走在前面,方儒德一头雾水,不知这些小日本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站在他身后的几个警察局局长都用一种复杂的目光望着方儒德的背影,或是羡慕,或是担忧。
方儒德跟着那日本宪兵径直走进前面的巷子,这个巷子并不算太深,只有两百多米,这巷子的另外一个出口早已用砖堵死,一米多宽的过道两旁半米便站着一个日本兵,使得本来便狭小的过道更显逼仄,不过这倒更让方儒德坚信了此前判断的正确性,这个小小民巷区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否则日本人不会如此这般的如临大敌。
日本兵带着方儒德走入小巷深处,在巷子的中间部位有一个小门,两个日本兵把守在两端,门敞开着,带路的日本兵驻足在门口伸手将方儒德让了进去,方儒德迟疑了一下先向前走了一步,走进那道门之后,身后的日本兵轻轻将门关上。方儒德心头一惊,心想难道是早晨去炮局监狱的事情被发现了?想到这里不禁冷汗顺着脖颈向下流淌,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配枪。
眼前的院落很大,左右都有月亮门,地道的老北京四合院的格局,在月亮门的门口都站着日本兵。正在方儒德犹豫是向左还是向右的时候,一个身影忽然从月亮门右边缓缓走了出来,方儒德见到那人不禁一惊,两股战战,几欲逃走。
“方局长,别来无恙啊!”那人双手背在身后,脸上的肉都以鼻子为中心做着集合运动,迈着四方步逼近方儒德。
方儒德吓得浑身是汗,慌忙摸着自己腰间的配枪,汗水自两颊缓缓淌下来道:“你……你……你别过来!你他妈是人是鬼?”
“哈哈!”那人笑了笑说道,“这青天白日的哪里会有什么鬼啊,当然是人了!”
这话让方儒德的心稍微踏实了许多,只是眼前这人明明已经死了,怎么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呢?
“金顺,当时在乱坟岗的时候你分明已经死了!”方儒德道出了心中的疑惑,只见眼前的金顺微笑着说道:“那只是一个局而已,我早已料到潘俊他们会找到我,所以我早有准备!”
听完金顺所说,方儒德不禁回想起来,那次他们回到警察局之后金顺的尸体便离奇失踪了,不过那个年代失踪个尸体也司空见惯,所以并未查找这尸体的下落。不过另一个问题立刻又冲进方儒德的脑海,即便金顺真的没有死,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呵呵!”金顺笑了笑说道,“我知道方局长心里一定有很多疑惑,不过你先跟我来吧!”说着金顺笑眯眯地带着方儒德向右边的月亮门走去,跨过那座月亮门,里面摆着一张桌子,一个穿着一身黑色和服的日本老人正襟危坐在院子中的椅子上,手中把玩着一把手枪。方儒德一眼便认出了眼前之人便是松井尚元。
方儒德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松井尚元近前鞠了一躬道:“松井先生!”
松井尚元的目光始终痴迷地望着手中的枪,对方儒德无动于衷,一时间让方儒德有些尴尬。过了片刻松井尚元才缓缓抬起头,将那把枪如珍宝一般收了起来说道:“方局长,今天你所听到的都将是大日本帝国的最高机密,如果有半句话泄露出去就只有死路一条!”
方儒德知道这句话从松井尚元口中说出绝不是危言耸听,他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松井先生请说!”
“金先生你应该听说过吧!”松井尚元冷冷地说道,方儒德连忙点了点头,他早就听闻在这日本军界有两个赫赫有名的女人,而且颇为巧合的是这两个女人都姓金,其中之一便是金壁辉,也就是松岛芳子,而另外一个金先生名叫金素梅,而这个金素梅相对于金壁辉来说更加隐秘,见过她的人寥寥无几,很多人相信金素梅只是日本军界虚构出来的人物,此人根本不存在,或者是金壁辉的另外一个版本。
直到这话从松井尚元口中说出的瞬间方儒德才相信了这个神秘的女人确实存在。正在此时,松井尚元从椅子旁的桌子上拿出一张照片递给方儒德说道:“现在我要你记住她的模样!”
方儒德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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