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每一件东西,像是要把景惜河的气息都吸纳到身体里面去。
她的目光掠过每一件家什,最终停留在那个本子上。好奇心驱使着她坐在书桌前,一页一页的翻
看着每一项的记录。
一边看,眼泪就忍不住的一边往下掉。
在她以为没有他的空白岁月里,想不到,他居然这样关注着她。她做了什么,和谁在一起,他都
记的那么清楚。
深秋说,他会在她家楼下远远的看着她,却从来都没有打算告诉她。虽然之后她也有见到过一
次,可后来她却一直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她都认定他肯定恨死自己,不会想再见到她了,没有
想到,他还在!
西暖能体会这样默默地看着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就像是她曾经看着景惜河一样。
喜怒哀乐,全都只能自己一个人承担
夜凉如水。
西暖不知道看完这本笔记本用了多久的时间,跟着他一笔一划的记录,她只觉得她又重新历经了
一次高三。合上本子的时候,她忽然就很想看看景惜河,于是推开房门,一瘸一拐地偷偷跑到了
景惜河的房间里。
客房的窗帘没有被拉起,月光透过窗户朦胧地照在景惜河清冷的面容上,宛如一尊十六世纪的雕
像。西暖蹑手蹑脚地走到他的床边坐下。因为怕惊动他,连呼吸都放缓了步调,一瞬不瞬的凝视
着他。
这是她深爱的男子。
他就像是一束光,照亮了她内心世界里黑暗卑微的角落,带领着她重新迎接一个又一个的黎明。
可是,光线却是难以被捕捉到的。只有在这样的时刻,她才能这么近的靠近他。
西暖的指腹沿着他脸颊的轮廓慢慢移动,她不知道,曾几何时,景惜河也是这样沿着她脸颊的轮
廓,用指尖记住了她的容貌。
景惜河的嘴唇微微张口,似是熟睡。西暖俯下身,在距离他的面颊仅几厘米的时候,睡着的人突然就睁开了眼睛。
西暖被吓的跳了起来。像做错事的小孩似的,面红耳赤,不知所措的缩在一边看着他。
景惜河掀开被子坐起来,看着她这副模样,忽然就笑了。景惜河是很少笑的,尤其是笑出声的时
候。
西暖听着他的笑声,有些莫名其妙。低下头往旁边缩了缩。不想下一秒就被景惜河拉进了怀里,
把被子盖在她的身上,低语道:“小心着凉。”
“我,我回去睡觉了。”西暖被这瞬间的亲昵弄得更加的不知所措,想要走,却挣脱不了景惜河
的钳制。
景惜河把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沉吟良久,开口道:“西暖,我爱你。”
西暖悚然一惊,手指握成了两团拳,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颗一颗的往下掉,“景惜河,你真的很
坏,我明明能够忘记你好好生活,你却要把我的生活搅得一团乱——”
景惜河不说话,把她搂得更紧了一些,听着她的哭诉。
“你知不知道,我那么努力的跟在你的身后,我就希望有一天能够和你并肩走到一起。我太害怕
失去你,所以我只能小心翼翼的在你身边。把自己变的谨小慎微,我怕你不理我,怕你讨厌我。
但是,你身边总有那么多优秀的女孩子,我却那么的平凡。你有什么事情又从来不对我说,不和
我商量,什么事情我都是最后一个知道,别人知道的永远都比我多。我会自卑会多想。你有没有
考虑过我的感受我不想在你身边了,不想总是追在你背后了,我想要过快乐的生活,为什么
你又要来打扰我,别人都说我把你折磨的够呛,可是,他们怎么就看不到你折磨我的时候
呢”
西暖的眼泪落在景惜河的手背上,冰冰凉凉,不断地汲取着他身体里的热度。他把她的手握在掌
心里,直到她断断续续的哭诉停止才柔柔地说道:“你曾对我说,你是流经我生命的那条河,所
以我要珍惜你。可是,你一直都不肯给我机会。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能拥有这样的机会。所
以我只能等。”
说到这里,景惜河板过西暖,抬起她的脸,一字一句道:“西暖,我从来都不曾走远。只是你,
一直把自己推离我越来越远而已。”
西暖的心里像是被一块柔软的毛巾覆盖,她抽噎着看着他,眼眶里震惊、迷惑、动容、幸福、惊
惶各种情愫交杂着,让人看不透彻。景惜河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温热的唇覆盖在她的眼睫上允掉
上面的水珠,“我们和好吧。我再也经不住你的折腾了”
☆、chapter 13
其实对于西暖来说,与景惜河和好以后,最难以面对的人,反而是林嘉木。
她甚至能够想象要是林嘉木知道她背叛了他,会有多么的难过。她想隐瞒着他等待有朝一日他自己发现,可是,她同样明白,她不能这样脚踩两只船的继续欺骗林嘉木。与其持久的折磨还不如尽快斩断这份牵绊还他自由。
所以,当林嘉木兴高采烈的来找西暖时,西暖简简单单的五个字瞬间就让林嘉木的笑容彻底消失。
“西暖,你倒是说说,本大爷哪里不如那什么河了?”
“嘉木,你很好,真的很好。”
林嘉木冷笑一声,“你是不是觉得本大爷就是个傻子?”
西暖慌了,急忙去拉他,“不是的,嘉木,我从来都没有这样想过。”
林嘉木抽出手,看着她。曾经明亮清澈的眼眸里布满了愤怒、悲伤、失落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
的沉痛,这是第一次,西暖看到林嘉木冲自己发那么大的火,也是第一次,看到向来心高气傲的
林嘉木用这般受伤的眼神看着她。
他不骂人,也不打人,可是他的视线却好似薄利的刀锋,一刀一刀凌迟在她的心尖上。
“嘉木,我”
“本大爷现在不想看见你。”林嘉木打断了西暖的话,说完,转身就走了。
可是,林嘉木前脚刚走,萧绫后脚忽然就火急火燎地来了。
西暖不明白为什么每次遇到不好的事情都会凑到一天之内全部发生。
萧绫看上去有些疲惫,即使画着妆,也能看到眼袋下的黑眼圈,她扶住西暖的肩膀问她,“你觉
得我对你怎样?”
“绫姐对我很好啊。怎么了?”
“那我说的话,你愿意听吗?”
西暖点点头,不知道她到底要说什么。但心底顿时就漫起一丝不安,总觉得会发生什么她不想碰
到的事儿。
萧绫收回手,严肃地看着西暖,半晌,一字一句道:“我希望你和景惜河分手。”
西暖的脑袋里嗡的一声,“为什么?”
“我想你也应该听说这次学校和美国那边合作,交换生的事情。景惜河是其中之一。”萧绫抱
手,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拍拍旁边的位子,示意西暖也坐。
西暖愣了愣,“绫姐,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我很喜欢景惜河。”萧绫不再绕弯子,“我希望和他一起去。我知道,你在这里,他是不会走
的。可是,我希望你为他的前途考虑考虑。若是你不和他分手,我就去院领导那里说我怀孕了。
本来我并不想这样,但惜河这段时间做事情不太理智,我希望你不要耽误他的未来。”
西暖紧紧地攥住双手,明明外面艳阳漫天,她却不寒而栗,都连血液都似乎变得冰凉。绝望与痛
苦如同针尖一般刺穿心脏,没有想到,一年以后历史再次重演。当年,她就是因为路小眉的一席
话,误会了他,远远地离开了他,想不到,现在又是这样!
可是,人不能总在一个地方翻船。西暖不相信萧绫真的会那么绝情,斩钉截铁地看着她道:“我
不会离开他的。我好不容易才和他在一起。我对他的喜欢不比你少。你若是真的在乎他,就不会
这样害他。”
萧绫听到她的话,不怒反笑,“口口声声说着爱他的人,那你对他又了解多少呢?”
“我从高一就认识他了,至少,我比”
“你知道他有着怎样的过去吗?”萧绫语气一变,凌厉地打断了西暖未说完的话,“别人看来我
和他只不过是大学才相识,就连他也是这样以为的。可是,我告诉你,你错了!你认识他才几
年?顶多四年吧,可我十岁的时候就认识他了。我比你早六年!我认识他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
“你应该听说过,景惜河其实和我一样,都是出生音乐世家。”萧绫说到这里,眼神中闪过一丝
无奈,慢慢回忆起来:“那个时候他爸爸总是带着他到处去旅行,一些晚宴上常常都能见到他的
身影。从小他就很聪明,弹得一手好钢琴。到了哪里身边都有一堆人围着他打转。那个时候的景
惜河很活泼也很阳光,我就像你一样,只敢默默地躲在一边看着他。可是,在他获得一个国际奖
项的那天,他的父亲出车祸过世了。那时,他才初二!他父亲过世以后,他就彻底改变了。再也
不碰钢琴,甚至不和人接触不和人说话。后来我听圈子里的人偶尔谈起过才知道,他爸的死和她
妈与现任丈夫搅到一起有关。你想想,自己的母亲害死了自己的父亲,这种关系让他一个人承担
着,那时他才十四岁。”
西暖蓦然想起她上网查到的那些零星消息。当时她也只是拼凑出一个大致的线索来,只知晓林素然的前夫发生了车祸,然后就失踪了。三年后又与深秋的爸爸结婚。林素然有精神疾病史,常常
打骂景惜河。其他的就不知道了。所有的相关报道里关于景惜河的事情少之又少,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关系。
“他以前不叫景惜河。所以你是查不到他过去的事情的。更何况,林素然的现任很有手腕,当时多少消息新闻都被压了下来,根本没有报出去过。林素然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