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残花败柳,他仍然走不出去。
肖燕尔大怒,花园里的花木慕家一直精心浇灌,小心呵护,想不到今日遭此荼毒。她站起来正欲下楼去叫醒父亲大哥,擒住小贼,突然从竹林里面窜出一人,一把撸起那个人的衣领,犹如老鹰叼着一只吓傻了的小鸡,三步并作两步,霍的一声从院墙跳了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肖燕尔的错觉,那人跳出前,似乎回头向着她所在的窗户的方向望了一望。
肖燕尔重新坐下,内心颇为沮丧。看来这阵法抵挡一般小贼还可以,高手却是抵挡不住,自己学艺不精,还是雏鸟一只。
她依然盯着花园,过了很久,那亭子再无变化,池子里的水却似乎在月光下有些涌动,是秋风在吹?
她再擦了擦眼,仔细看去,哪里是水在涌动,分明是池边一片衣襟在飘动,衣襟的主人瘦长身影,背对她而立。
这黑影什么时候来的,她丝毫没察觉。只见那瘦长身影在水池边站了半天,然后在花园里来回闲逛,花园的阵法对于他形同虚设。
肖燕尔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却见他忽而伸伸胳膊和腿似在散步,忽而弯下腰似乎在品味花香,前面那个人砍坏的花木,丝毫也没阻挡他自如地前行。
瘦长身影在花园里逛了一会,停在亭子前,面朝肖燕尔所在的窗子,一招一式地比划起来。随着他的比划,肖燕尔隐隐觉得后面的亭子似乎又有些亮光,只见那人连续比划了六招,最后以一招金鸡独立结束。伴随着他的金鸡独立,亭子突然亮了一下,然后又回归暗淡。
肖燕尔颇有些好奇,不会这人的动作和亭子发光有关。却见那人又开始重复起了刚才的六招动作,亭子又开始慢慢变亮。
燕尔默默陪伴着这位瘦长身影足足有半个时辰,只见六招动作他足足重复了十来遍,然后此人伸了伸懒腰,抬头向肖燕尔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闪身而逝。
肖燕尔甚至没有看清此人是从哪个地方消失的,花园就归入沉寂。
发生了这些事故,她无心也不敢再去睡觉,一直坐在窗前盯着,直到天亮花园都再无声息。
天光大亮,肖燕尔疲惫地站起身,正欲洗刷换衣,赫然看见对面墙上插着一把匕首,匕首下面是一张纸。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她竭力让自己突突乱蹦的心脏静下来,再静下来。上前拿下纸,打开来看,上面写着一首诗:
“冰火风土金鼠调,
是是非非个中缘。
谁是谁非凭心论,
爱恨曲直出凤鸾。”
历练 第四章 帅公子受伤
惊魂未定的肖燕尔琢磨了半天,也没理解这首诗的意思,正寻思间,胡杏儿叽里咕噜几乎滚着进来了,“小姐,小姐,你晚上没睡觉翻花园了?是不是看厌了这些,要重新种新花草啊?”
“你以为我抽风了啊,晚上去翻花园。”肖燕尔白了她一眼,“晚上你没听见什么动静吗?”
“晚上?”胡杏儿摸摸脑袋,嘿嘿一笑,“我在梦里只听见慕怀宇哭着要去追求张可儿。”
“嗯?”肖燕尔心下奇怪,那么大的声音莫非只有她听见?父亲和怀宇和她离花园的距离差不多,不知道他们听见了吗?
“去看看父亲和大哥在做什么,告诉他们花园昨晚进小偷了,问他们是否听见。”
“这样啊?”胡杏儿满脸的不可置信,“是谁瞎了狗眼到咱家来偷东西?小姐,你怎么知道的?看见了,怎么没叫醒我啊,唉呀呀,”她有些后怕地捂起眼睛,“幸亏没叫醒我,不然多可怕”她还要继续说下去,肖燕尔瞪了她一眼,“还不快去!”
“诺!”她转身跑了。
肖燕尔来到花园,只见园内大批花木倒地,一片狼藉。她来到亭子前,仔细观察,怎么看怎么是一座普通的石造凉亭,看不出任何端倪。
这座凉亭会发光,昨天那人已经发现,是不是还会继续前来?这些人到慕家来是什么目的?
她转身走到水池边,蹲下身子,在水池的石壁上摸索半天,摸到一处凸起,她有节奏地在上面拍了几下,只见水池底部咕噜噜冒出几串水泡,有什么东西咯吱响了一下。
梁师傅临走前告诉她,如果有人对慕家不利,必要时可以按下水池边上的凸起,自会阻止外人入侵。想不到今日真的派上用场了。至于怎么阻止,师傅没有细说,但以她对师傅的了解,既如此说,那必是确有其事。
梁师傅在慕家期间,不仅教习肖燕尔武功,慕子恬的武功增长如此之快,也因她送给慕子恬一本武功秘籍,并经常加以指点。她行事神秘,经常来无影,去无踪,在慕家这么多年,竟无邻居识得她。
按下按钮,肖燕尔心里觉得踏实了许多。刚站起身,胡杏儿气喘吁吁地跑来了,“小姐,快去客厅,老爷让你去,家里来人了。”
“来人了?什么人?”
“一位帅公子,好帅好帅!”胡杏儿坐着夸张的表情,有口水似乎要从嘴里流出来。
“哦?”肖燕尔一挑眉毛,“果真,有多帅?”
“很帅很帅,总之很帅!可惜他受伤了,一早摔倒在咱家门口。帅公子落难咱家,可喜可贺!”
“受伤了?受的什么伤?”
“不知道,昏迷不醒,亚奇刚请来大夫。”
肖燕尔拔腿就往外走:“在哪?”
“老爷客厅,帅公子在厢房,老爷让你先去客厅。”胡杏儿替肖燕尔略有遗憾。
二人迅速赶到客厅,慕仲奇坐在一幅中堂下默默无语。慕子恬和慕怀宇随后也走进来。慕怀宇一反日常嬉皮笑脸的模样,难得乖巧地紧紧挨着大哥。瞅见肖燕尔和胡杏儿,悄悄扮了个鬼脸。慕子恬一张脸平时总是绷得紧紧地,这会更是阴沉得要滴下水来。
肖燕尔找了把椅子坐下,小心问道:“爹爹,家里来了什么人?昨晚花园进小偷了你可听见?”
慕仲奇惊异地看着她;“我昨夜睡得出奇安稳,什么也没有听见。你看见什么了?”
“这个一会再说,家里来了什么人?”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是绫州罗家二公子罗睿轩。去年和他父亲罗君茗一起来过。一大早亚奇发现他晕倒在咱家门口,至今昏迷不醒。我已经派亚奇去请大夫了。”
“他怎么会跑到咱家来呢?”
“四个月前我从罗家订了个两百匹彩锦的大订单,现在到了交货的日期,罗公子想必是为此事而来。”
“哦?这么大的订单?那彩锦去哪里了?”
“不知道,这正是我担心的。彩锦到期如果交不上货,恐怕我们就得搬家了。”慕仲奇颓然长叹,他有些佝偻着坐在椅子上,似乎一下老了好几岁。
“搬家?”肖燕尔奇道,“我们家难道赔不起吗?”
“不是,半年前彩锦的买主来时,和我签了一份协议,如果到期交不了货,就要以慕家大院做抵押。”
“为何?”肖燕尔叫起来,父亲何时如此糊涂了。
“燕尔,”慕子恬插嘴道,“我来说吧。这人说如果到期交上彩锦,会给父亲提供一些母亲的信息。”
“果真?这人是谁?父亲,大哥,你们糊涂了吗?别人的随口一说怎可轻易相信?”
“一般我们也不会轻易相信。但他出示了一方绣花手帕,父亲认出正是母亲的绣工。”
“哦?这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面相普通的中年男人,叫张义川,是外地人。”
肖燕尔嗯了一声,一时说不出话。她清楚父亲对母亲肖子冰的感情。自从肖子冰失踪以后,父亲虽然不说什么,但脸上很少挂着笑容,面容日益苍老,白发日益增加。生意之余,常常躲在房间对着母亲留下的物品怔怔发呆。这次有一点母亲的信息,父亲岂能放过?赌也要赌一把。
“那罗二公子伤势如何?”肖燕尔过了半天才问。
“我仔细检查了他的全身,没见一处伤口。”慕子恬说道,“非常奇异。”
“那问题就严重了,恐怕一般大夫不一定能看得了。是不是有人蓄意陷害?”肖燕尔嘀咕。怎么奇异的事情都让她家碰上了,肖燕尔心里疑惑,直觉昨晚和今天家里发生的事情非常蹊跷。
“为这笔订单我做了多手准备,我当年在南湘,结识了一个具有生死之谊的朋友,是个经营文房四宝的商人。接到订单后,我秘密去找过他一次,托他秘密订了一批彩锦。前几天,他传信说货已经到了。”
“太好了,”肖燕尔高兴地说道,“那赶紧把货运回来吧。”
“这批货不能直接运到家里,得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四百匹彩锦的定金交出去,我们家再也承担不起意外损失了。”慕仲奇沉吟道,“布庄运转已经很紧张,务必不能再有闪失。”
“爹爹放心,”慕子恬露出一副坚毅的表情。“我拚尽全力也要保全这批货。下午就出发。”
“老爷,”管家亚奇跑进来,“大夫说看不了李老板的病,让我们另请高明。”
“我们去看看。”慕仲奇站起来。
厢房的床上躺着一位白衣公子,面容清朗秀美、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如山,白衣上虽然沾了不少尘土,仍然看出质地的优良。虽然闭眼昏睡,面色有些蜡黄,仍觉气宇不凡,高贵从容,真真是一个青年才俊!
肖燕尔走近前摸了一下他的脉搏,只觉忽快忽慢,非常紊乱。“看病的大夫说病人血脉不畅,但一会是这里不畅,一会是那里不畅,看不出病因,故而无从下药。”亚奇在旁边说。
胡杏儿有些花痴地瞪着罗公子,忍不住拿手摩挲着罗二公子的脸:“哎呀,皮肤还这么细嫩。”
“没出息,没见过男人啊。”慕怀宇气鼓鼓地一把将胡杏儿的手摔开,叉腰怒视。
“这罗二公子,我们一定要救。当年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