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爷高东宁虽说恩荫出身,却颇有才干,如今已经做到兵部尚书,娶妻刘氏,刘氏父兄官职不显,家里却是巨富,刘氏的陪嫁之丰,据说简直能抵得过整个高家,刘氏生了大姑娘高晓云、大爷高长志和三爷高长天,如今都已经成家,也都各自有了子女,妾室冯氏生了女儿高晓菊,去年也已到了及笄之年,定给了高东宁属下兵部员外郎的嫡次子,虽然官阶不高,但庶女能嫁给嫡子做正室,已经是一门不错的婚事了,婚期就定在今年的十月份。
刘氏近几年身子一直不好,药石不断的,常年躺在床上养着,已经很少出院子了,现在在府里管家的是那高长志的正妻赵氏,赵氏是高老太君的娘家侄孙女儿,跟高老太君有几分相似,亦是个好强的性子,一直将府上的事情管地妥妥当当的,很是得高老太君的宠爱。
二老爷高长明性子老实,高老太君就替她找了一个厉害的媳妇,武官之女陈氏,性子是极泼辣直爽的,生了一儿一女,三姑娘高晓荷也随了母亲的性子,今年十三岁,却不喜欢针线女红,最是喜欢舞刀弄枪,没事就往她外公家跑,就因为这一点,高老太君对这个孙女儿颇有微词。而那五少爷高长斌却正好与她这个妹妹相反,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现在还在族学读书,没有娶妻,每日里早出晚归的,倒是鲜少能见着他的人,高长明还有一个小妾杜氏,原是高老太君身边的丫头,生了一个女儿高晓悠,今年才十一岁。那四老爷高天琦现领着着豫州知州的官职,一家人都住在任上。
每日固定会过来给高老太君请安的便只有大少奶奶赵氏、三少奶奶秦氏、三姑娘高晓荷、四姑娘高晓悠,自然还有四少奶奶秋宛,二夫人偶尔也会过来,但她得了高老太君的允许,不必按时按点地晨昏定省,所以一般都不会在早晨过来。
许萝在位子上坐下之后,那高老太君才慢悠悠地继续与她问道:“再过两日那松哥儿就该出殡了,该准备的事儿可都准备妥帖了?”
这回亦是不用许萝开口,那赵氏就接了高老太君的话道:“老夫人您就放心吧,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到时候就可以出殡下葬了。”
高老太君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眉宇间露出了些许宽慰的神色,缓缓说道:“松哥儿虽不是我的亲孙子,但总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从小就是个聪慧的,却没想到是个福薄的,年纪轻轻的,就这么去了”
“老夫人,您也不要太难过了,人各有命,这种事儿谁又说得准呢。”秦氏掩着唇,亦是一脸惋惜地与高老太君劝说着,边说着话,还不时往许萝的位置看去,见她除了那一头黑发之外,全身雪白,却更是显面容秀美绝俗,只是肌肤间少了一层血色,显得苍白异常,眼中便又闪过一丝嫉妒,轻咳了一声,又说道:“四弟妹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可是最近几日熬夜伤了身体,你可得小心一些了,莫要把自己也累病了,不然这三房可真是连个主事儿的人都没有了。”
“多谢三嫂关心,我没事的,只是这几日胃口不太好,又睡地少了些,才会这样的。”许萝抬起头,心想自己总算是有机会说话了,虽然那秦氏明显是没安什么好心。
“最近这些日子确实是苦了你了,老三现在又是那般模样,也不知道能不能挺过来,等到松哥儿的葬礼结束之后,这三房的事情,我自会好好管管的。”高老太君看看许萝一眼,才慢悠悠地说道,虽是说着关心的话语,语气却颇有些不咸不担
许萝面上的神情依旧恭顺,没见任何异样,站起了身来与高老太君福了一礼说道:“多谢老夫人关心,宛娘还有一事要与老夫人您说。”
“哦?有什么是尽管说便是。”高老太君到倒是有些好奇,这个平日里性子怯懦的孙媳妇会与自己说些什么。
“老夫人对我体恤,将绿衣和绿绮赐与我,她们二人在我身边伺候也有一段时日了,一直是对我尽心尽力的,我原先也打算过,等夫君考完了会试,就给她二人开了脸,却没曾想夫君竟就这么去了,绿衣和绿绮都是极好的人才,放在我身边也是浪费了,便想着还是让她们回了老夫人您身边,也好再为您尽尽孝。”许萝不慌不忙,条理清晰地说道。
高老太君其实本也打算把绿衣和绿绮召回来了,毕竟她培养好这么几个丫鬟也颇费一番功夫,不能在三房那儿发挥她们原本的作用,自是要安排到别的房里去的,却是没想到秋宛会自己提出来,她原先可不是个这么有主见的人,莫不是丈夫死了,还真让她多长了些心眼。高老太后若有所思地打量了许萝一会儿,才开口道:“宛娘你既是也这般说了,那就按你的意思吧,改天我让田嬷嬷再挑几个伶俐的丫头给你送过去,你身边的伺候人自也是不能少的。”
许萝自又是感激地福身行礼,可站起身来的时候,却是感到一阵眩晕,还好那胭脂及时扶住了她,才将将站稳,脸色却是愈发苍白无血色了。
第五话 出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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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请大夫过来吧,四弟妹这脸色太难看了,想来是真得了什么病了。”大少奶奶赵氏立马上前来,将许萝按到椅子上坐下,皱着眉头说道。
因着高东霖病重,所以大夫这些日子一直是待在府上的,赵氏遣人去寻,不到一刻钟,那大夫便匆匆赶来了,细细与许萝把了脉,才起身与那高老太君行了一礼禀告道:“启禀老夫人,四少奶奶并不是生病,而是有喜了,已经两个多月了,只是四少奶奶这些日子思虑过重,近些日子又太过操劳,她腹中的胎儿有些不稳妥,不过也并不是很严重,待我开几付安胎药给她服下,好好调养一阵子,应就会无碍的。”
高老太君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愣了片刻,才皱着眉头确认道:“你看清楚了,可真的是喜脉?”
“千真万确,老夫人放心,这喜脉在下是决计不会弄错的。”大夫很是笃定地回道。
高老太君没再说什么,只是面上的神情颇有些凝重,赵氏一看高老太君脸色不对,便先打发了大夫下去,而后与那坐在椅子上似是在晃神的许萝微微埋怨道:“四弟妹,你这未免也太过粗心了吧,都已经有了两个月身孕了,竟是一无所知?”
“是我大意了我以前小日子也不怎么准,晚个七八日的也是常事儿,再加上夫君这么突然就去了,我完全没想到那块儿,才”许萝一脸恍然清醒的模样,怯懦懦地回道。
赵氏轻叹了口气,也不好再说许萝什么,心中却是愁坏了,本来三房这一家子就快死光了,也正好是称了老夫人的意,却没想到,会生出这样一个变故来。许萝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不言语,却是一直在仔细观察着众人的态度,看高老太君和赵氏几人的表现,似是当真今日才知道她已经怀了身孕,连老夫人都不知道她怀了身孕,想来这府中其他人也不可能知晓,那么昨日杀她之人看来不是因为孩子和财产,谋杀这种事情,说白了其实很简单,不是为了钱就是为了情,现在看来既然不是为了钱,那便就只有情了,按着那秋宛原先的个性,和旁人**恐怕是不太可能的,可她生的那般模样,却是很难让人不觊觎,莫不是求爱未遂,恼羞成怒,最后因爱成恨,索性得不到就要毁掉,许萝将她能想到的一切狗血剧情都安在了那秋宛的头上,越发确认了一个真理,当真是红颜薄命啊,想着那个残忍的凶手现在还隐藏在暗处,她便不得不要万分谨慎啊。
“行了,宛娘就先回房休息吧,你既是怀着身孕,守灵这等操劳的事就莫要再做了,松哥儿的丧事便全都交给你大嫂去办,你就先好好养着身子吧。”高老太君终于是开了口,虽然那脸色依旧不怎么好看,却也不会在明面上苛待了许萝。
许萝温顺地点了点头,便被胭脂搀扶着离开了。待他离开之后,高老太君就让其她人也都退下了,只留下了赵氏搀扶着她回了卧房,高老太君脸色不豫地倚在那软榻上,语气阴沉地说道:“本以为他们三房都死干净了,我也能落个清静,没想到宛娘竟是在这时候怀上了,难道还真是老天爷帮着贱人,不想让她灭了种!”
赵氏知道高老太君口中的贱人就是那三老爷的亲娘,她轻轻地帮高老太君捶着背,柔声劝慰着她说道:“姑母,您也不用太生气了,宛娘那肚子可才两个月,能不能平安生下来都没个准呢,且就算是生下来了,也不一定就是个男孩,若是个丫头,不一样无济于事。”
“不管是丫头还是小子,我都不像让她生下来,我本是打算等松哥儿的下了葬,就把宛娘送到祺国寺去的,让她为松哥儿祈福,也给咱们高家添一个节妇,这三房的人我真是一个都不想看见,她若是真把孩子生下来,就算是个丫头,那也还是咱们高家的正经小姐,她这个做娘的不还是要在咱们府上待着,我不还是要继续对着她那张脸!”
高老太君的语气中很有些烦躁,这么多年了,她对高东霖的事一直不曾释怀,那就好像是一根刺一眼,深深扎进了她的皮肉里,且那根刺又在她肉里生根发芽,开枝散叶,若那高东霖不成器也就罢了,偏他又是个聪慧的,不靠家族庇荫也能有这么大一份家产,比起她自己的三个儿子,也不差一点,这让高老太君怎么能不恨,好不容易等到这父子两人都要死了,却又突然蹦出一个孩子来,这怎么能不让他心烦意乱。
高老太君叹了口气,又与赵氏继续说道:“萍儿啊,我从前也一直教导你,男人想收通房无所谓,但绝对不能让她们生出孩子来,一个孽种都不能有,你已经生了磊哥儿和俊哥儿,那些妾生子便是可有可无的,我这个做姑母的只要在一天就一定是护着你的,莫要再像我一般,痛心一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