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我在这里住了很久了,看的也太多了,有时候我觉得,这水晶宫简直是尸骨堆起来的”
可不是么,我也这么想。那些珊瑚,》,还有那比琉璃瓦更晶莹剔透轻薄的蚌壳铺就的屋顶可不都是尸体嘛!
天色暗下来,头顶的天嗯,这里不能叫天空,从窗子朝上看,一片深墨碧蓝地水色。水晶宫那方向光彩辉煌,就象上辈子城市里,打起无数的霓虹灯,闪烁照耀着,明亮的有如白昼。
我忽然想起来,好象上辈子离我家不远有个夜总会之类的地方,名字就叫水晶宫——只是,当然没有这个水晶宫漂亮华丽。
外面又有人敲门,我和凤宜在屋里没动,从窗缝看出去,隔着影影绰绰的宽海藻,有个梳着朝天辫的小童子站在门外:“虾叔,今晚有大宴会哦,我哥叫我送些酒来给你——咦?你已经喝啦?”
“多谢你哥哥了,唔,这可是好酒啊。”
“嗯,就知道你喜欢,我哥偷藏了一大瓶呢,都在这儿了。对了,子恒哥哥呢?”
“他看书呢。”
“嗯,这是两块盒子肉,我记得子恒哥哥喜欢吃这个。”
“真让你和你哥费心了,我也替公子谢谢你们。”
“嘿,虾叔你别客气,我走啦!”
虾叔端着肉和酒回来,咧开嘴笑:“来来,公子不在,便宜咱们啦,这个盒子肉平时可不常做,有大宴的时候做做。”
我好奇的捏起一块来:“这是什么肉?”
“牛肉,还有猪头肉,两片藕一夹,裹着面糊蛋清什么做的。”
“哎,这东西很平常啊。”
凤宜抬起手,啪一声敲在我脑门上:“这可是海底,不养牛羊的地方。”
“哦哦,对,物以稀为贵。”
就是藕盒啊,这个东西在我们那儿普通,到这儿金贵起来了。
既然我们不稀罕,这些就都便宜了老虾叔了,他是咬一口藕盒,就一口酒,吃地那叫一个滋润啊,脸上红的都放光了。
我们又说了些闲话,老虾叔酒多了话也多,又说起最近水晶宫里的新鲜事儿,一位新美人又得了宠了,又是新生了一个小子办了酒宴了什么的,听起来这个龙宫颇不太平,里面美人如云,暗潮涌动啊。
我们这屋里酒香暖暖的飘荡,我没喝多少,都给熏的有点醉了,趴在窗户边瞅着院子呆。水草飘荡的姿态那么柔软轻盈,真美。
子恒大概在这里度过很长时间的时光,有个挺性格的老虾叔陪着他
我有点迷迷糊糊的,似醒非醒,似睡非睡,忽然被一阵激烈地敲门声惊的一下子抬起头来。
“虾叔!虾叔!”
我愣了下,听出来这个声音就是刚才来送东西的那个孩子,可是那声音惶急的都变了调,就我愣的功夫,他又使劲地砸了几下:“虾叔,快开开门啊——虾叔!”
带着哭调,都直了腔了。
我回头一看,喝了我们带来的酒,还有那孩子送地酒,虾叔已经彻底红了,弓着缩成了一团,盘在桌子底下睡的人事不醒。凤宜和我交换了下眼神,我站了起来,弹弹指把自己变成虾叔地样子,然后大步出去应门。
穿过院子时我转头看了一眼子恒的屋子。
他八成是入定了,要不然不会这么大动静都听不到。
我一开门,那孩子一头栽进来,两手紧紧拦腰就把我抱住了,哭喊着:“虾叔!求求你,快救救我哥哥吧!”
++++啊啊,我真想早点睡啊。。。可怎么又到这会儿了?
一八四 红蕊
正文 一八四 红蕊愣了下,虾叔现在醉的爬不起来,我几乎没怎么想哪儿?出了什么事?”
他拉着我就朝外跑,我微微侧头看,凤宜隐了身形跟在我们后头:“今天大宴会,我哥也在厨房帮忙,可是端菜上去时不知道惹着了哪位贵人,被打的只有一口气了我,我身上都是血,我不知道还能找谁”
我跟着他曲曲折折沿着海草和奇石之间的小路朝前赶,这里很暗,看不大清路,但是他显然对这里非常熟悉,离水晶宫越来越近的时候,他拐进了一间很小的屋子里。/首。发刚进门我就闻到扑鼻的血腥味儿,屋里黑乎乎的,就有一张石床,一张桌,简陋之极,有个人伏在床上一动不动。
“哥哥!哥哥!”那孩子朝床边扑过去:“哥!虾叔来了!你没事儿的,一定会好的!”
“你要再摇晃他,他就该有事儿了。”
外伤虽然严重还算好办,不过,嗯,内腑也受伤不轻。
我坐到床边,那个孩子哭泣着退到一旁,还牢牢抓着他哥哥的一只手不放。
我先替他止血,然后摸出两粒药丸来:“一粒给他服了,一粒化水涂开。”
药效是立竿见影的,这药是我自己炼的,平时倒是不大能用得上。
那个孩子忙个不停。涂完药以后替他哥哥换上干净衣服。我摸出一粒明珠来照亮。这屋子离水晶宫那么近。可是那里金碧辉煌。这里却家徒四壁。
“虾叔。多谢你!”那孩子突然跪下来。砰砰砰地连磕了好几个响头。我急忙扶他。他却不肯起来。
“虾叔。你收我当徒弟吧!”
“啊?”这个咳。这个哭地眼红红地小孩。还挺可爱地。也挺可怜地。但现在地关键问题是。我不是虾叔啊。我连这孩子叫什么都不知道。
“虾叔。我想学本事。我不想我和我哥一辈子这么过。小心翼翼地。老实做事还得担心自己会不会被贵人打死我。我想保护我哥。虾叔。求求你了。我找不着别人。找着了别人也不会帮我地”
我求助地朝外看看。凤宜就隐身在门边。那个孩子看不见。我可能看见。
有人来了。
“小俊啊!来来,我拿了药来!”
那人嗓门很大,走的又急,砰一声推开院门进来。
原来这孩子叫小俊啊。
有人来了,这孩子也顾不上再纠缠我,抹一把眼泪站了起来。
“大哥,你来了。
”
“来来,我找了些伤药来,快给你哥用上呃,虾叔也在?”他慌忙朝我鞠个躬,又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啊,已经用过药了,这就好了,有虾叔在,小忠肯定没事。”
哦,原来床上趴的这个叫小忠。
“哥,你,知道不知道我哥他怎么遭遇了这飞来横祸啊?”
那个人叹气:“唉,我也没在跟前,不过你哥好象是得罪了那位新美人身边的人,嗯,叫红什么地,唉,让你哥小心点,好好养伤,可不要再到前头去,罪近宫里实在是”他把伤药放下,又叮嘱了两句才走了。
床上的伤者没什么大碍,我也趁着小俊没再跪下求我,急忙闪身出来。
凤宜小声笑话我:“怎么?不再收个徒弟?”
“喂,人家要拜地是虾叔,不是我啊,等明天虾叔酒醒了,让他们自己去说去。”
他点点头:“我刚才站在门口,远远看到有人过去,似乎有些眼熟。”
“眼熟?”我纳闷:“你在这里还有别的朋友?”
“不是,我觉得你也该认识,来。”
他拉着我手,速度极快,绕过珊瑚丛,我完全不了解他要带我上哪儿去,走了不远他停下来,指着前方:“你看。”
我透过珊瑚的缝隙看过去,那里站了一男一女正在低声说话。男的穿着一身黑蓝的衣裳,不仔细看,他几乎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地装束打扮。女的披着一件全黑地大斗篷,从头我的眼力就算不错,这样地情况下也看不出来什么。他说看到眼熟的人,是那个男地还是那个女的?
那两个人很快说完话,那个女的交给男的一样什么东西,两个人迅速分开,各自走向不同方向。
凤宜一扯我,跟在那个女的后头,我顺便给那男的弹了一道踪丝过去。
唔,这个女的是凤宜的老相识?
跟着她已经要走到水晶宫跟前了,前面有一道侧门,那个女人身形隐到路旁,把黑斗篷解下,露出里面穿的一件绯红宫装——啊,她看起来,是有些面熟啊!见过,一定见过!可是,在哪儿见过呢?
刚才她穿着斗篷不明显,现在一脱了斗篷,走路真是摇曳生姿啊!
我想起来了!
这不是魔宫的那个女官,叫,叫红蕊的么!她还想调戏凤宜来着!
她怎么会在这里?
这,这简直
“据说,她是服侍新美人的。”凤宜低声说:“你对那个新美人,好奇不?”
呃,有点好奇。
她以前是魔宫的侍女,出现在龙宫呃,两种可能吧,一种是,她失业了,这是另打一份工。还有一种是,她的主子没换人,她到这里来当宫女还是换汤不换药,换地不换人
呃,那么说来,就有可能是
凤宜拉我一把,我们紧紧跟在她后面进了水晶宫的侧门。
门里是个花园,这里的树也好花也好,样子都至为奇怪,和陆地上的完全不同,但是也很美。不过我们这不是来游园来的。
对了,那个把小俊的哥哥小忠打的半死的,就是她吧?
来往的人渐渐多了,行色匆匆,水晶宫里果然来来往往的都是俊男美女,看起来倒是挺养眼,不知道何处隐隐传来丝竹之声,还有轻声笑语,庭院里照亮都是用的夜明珠。只从表面上,倒真是一派祥和的富丽景象。
她拐进了一间宫室,我们没靠太近,不过凭我刚才一路上弹在她身上的几种丝,要探听动静并不费难。
她在屋里和另一个宫女说了几句话,问美人去了哪里,然后就换衣洗漱准备安歇。
而那个美人,却一直没有回来,那个宫女说她是留在主殿那里咳,侍寝了。
我心里有些狐疑,对魔宫的人我可没什么好印象,感觉他们只要显身露面,就肯定没好事儿。
“今天晚了,也探听不着什么,先回去。”
我心里有事,一夜也没睡踏实。眼前似乎有许多人影兜兜转转,可是蓦然睁眼,又空无一人。枕畔凤宜沉睡正酣,他眉目舒展,面颊微微泛红。他从前习惯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