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有可能生,梦里那样的情形?
我都不知道后来凤宜和蜀山掌门怎么商量的,等我回过神,这两位已经揖礼告别了。凤宜难得的凝重,对方的神情也显的比刚才还要困苦。
这世道,妖不好过,道也难过。
我有点困惑,究竟大家是在争什么,一直争,你死我活,都使出浑身解数。
大概我永远不会明白。
凤宜握住我的手:“回去吧,还有很多事情要办。”
我反握他的手,有点紧张:“凤宜,我没有什么先知的本事,这个梦,很不好,但是你不要太紧张啊。”
“我没有。只不过现我忽略了很多事情。”他把我的手捧起来,温润的唇贴在我的指尖上,低声说:“别担心,我不会让那些事生的。”
那些事,是指梦里那些?
“那只是个梦啊。”我都觉得自己这有真实感。
只是梦吗?也许不只是这样。
我张开手臂,紧紧抱住他。
无论如何,不能失去。
不能失去他。
我从来没有哪一刻这样惶恐。
明明怀里紧紧的抱住,却觉得下一刻就会失去。
那种危险的感觉,透不过气来。
“别怕,别害怕。”他轻声说:“我们不会分开的。”
有脚步声,在我们身后停下。
我有些惑的转头。
一个穿着墨灰色的道袍的人站在我们身后不远地树下。
我抹抹眼睛,有些不确定的喊:“李扶风?”
他朝我们一笑,点点头。
我朝他走近两步。他看起来,很不一样。
上次分别时,他还更象一个俗家人,满脸的红尘烟火,眉目间再淡泊,也不是出家人那种风骨。可是现在感觉不一样了连头上别的簪子都换成了一根骨簪,鬓边两绺须髯。记得上次分别时他鬓边修地很整齐,鸦青地鬓角,衬着一张脸,嗯,就是个典型的书生样子。
我上下打量他:“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应该在京城吗?”
“我已经正式接任国师印了,这番是来拜见洪掌门的,想不到在这里碰面,还没恭喜二位新婚大喜。”
“多谢啦”
那也就是说,上任国师还是翘辫子了啊。
他转向凤宜:“凤王,关于紫青双剑的事,我还想多多请教。咱们去前面坐坐吧。”他一指前头小亭。
凤宜没什么迟,说:“好。”
他又转头对我说:“你等我一会儿。”
我抓着他的手指紧紧攥着,凤宜拍拍我地手背,我低下头,一根根手指慢慢松开。
“要是怕闷,就四处看看,这里风景是很不错的。”
凤宜地脸庞在暖阳下仿佛一块温润的美玉,有一种融融和煦的光彩。我终于点点头,放开了手。
他们朝亭子走去,我转过头看着蜀山派的山门。蜀山二字不知道已经写上去多久了,多历风雨,看起来依然凝重挺拔。
“你是谁啊?”
一个看起来四五岁大的小道僮问我,他头上梳着两个小髻子,看起来玉雪可爱。
“我啊”我怔了一下,蹲下身来,正好和他等高,两人恰恰平视。
“我是个妖啊。”
“咦?”小孩儿显然没回过神来,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妖?你为什么在这里?我师傅说,妖魔都是坏地。”
“不一定,妖也有好的,人也不全是好地。”我摸摸他的头,还从我地葫芦里倒出糖果来给他吃。山上的日子应该很清苦,这孩子拿着糖粒看看,又嗅嗅,最后还是抵挡不住甜香地诱惑,舔了舔。
“吃吧。”
他一下子把糖塞进嘴里,糖粒大,腮上顿时凸起来一大块,圆圆的,那样子说不出的逗趣。
“你领我去无忧阁看看吧。”
“啊?那里有什么好看?”他摇头,显然没被我的糖衣炮弹彻底收买:“那是犯错的人才去的地方啊。”
“嗯,那我自己去,你回去找你师傅吧。”
我朝前没走几步,忽然袖子一紧,低下头看见那孩子拉着我:“我带你过去。”
无忧阁其实就是一排山洞,远远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奇突之处。那孩子走到向上的山梯前,怎么也不肯向前了。
“不能过去的!那边的师伯很凶。”
小孩儿急的直冒汗,我有点不忍心。
“我不过去,就在这儿看看吧。”
风吹过来,山间似乎起了雾。
不,太阳很好,不是起雾。
是我的眼睛有些雾气。
我低下头,那个孩子正歪着头好奇的看我。
“你叫什么?”
“我叫明英。”
“你有师兄弟吗?”
“有师兄。”他说:“没有师弟,我是老幺。”
“嗯。”我摸摸他的头:“要和师兄们好好相处,别吵架别打架。”
他含着糖球,表情惑。
切,我真是晕了头了,和小孩子说这些。
“走吧。”
凤宜站在山门外等我,他站的笔直,雪白袍角在风里微微摆动。
他回过头来朝我微笑,伸出手。
我心里莫名的踏实下来,紧走两步过去,握住他的手。
李扶风远远的朝我们挥一挥手,牵着小明英进了门。
“我们回去吧,”他顿了下,忽然间把头靠过来抵在我肩膀上,声音里透出一股子由衷的喜意:“我还真有点等不及了?”
我的脸腾就涨热了,结结巴巴的说:“大白天的,你说,说什么呢这里也不是地方啊。”
他抬起头:“哟,你这小脑袋里在想什么?嗯?我可没转什么歪念头,是你自己想的事情不正经吧?”
我恼羞成怒,抓过他的手来,恶狠狠的就是一口!
二零三 开了纺织厂
正文 二零三 开了纺织厂的梦里,又一次出现了那种光怪陆离的,仿如世界象。
什么是恶梦?
就是你明明知道身在梦中,却醒不过来。
一切真实无比,恐怖的让你想尖叫却发不出声音。
我看见大毛在我眼前倒了下去。
他惨的简直让我都认不出来了,永远梳的油光水滑的头发,得意洋洋的翘着的小胡子都烧的不见了,被大火烧的面目全非,可我心里知道,那就是他。
有个人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从身形看,好象,似乎,大概就是三七。
她得意洋洋的拿着什么法宝朝我走近,然后抬手向我击来。有一个人扑在我身上,替我挡住了大半攻击,可是
我心里明白,这回逃不了了,再没有生机。
我的头大概受了伤,血流进眼睛里,看东西十分不清楚。都看不清楚舍命替我又多拖延了一刻活命的人是谁。
不是大毛。不是凤宜是朱英雄吗?
明明死亡之门已经在面前开启。梦里地我却忽然转身向后看。
似乎。仿佛。可以确定。我身后是自己豁出命去也要保护地重要宝贝。就算生命到了最后一刻。也只想多看一眼是一眼。
我以为我一定看到地是凤宜——
结果是
放大地凤宜地脸。正焦急地喊我。
“醒醒!”
我呼了口气,一时没闹明白到底我在梦里最后看到的是不是凤宜。
“又做了梦吗?”
“嗯。”我擦擦头上的冷汗。晚上凤宜给我服了可以安神的药,但是噩梦仍然不可避免。
而且还和第一个恶梦同一个系列地,这已经是,唔,本恐怖恶梦系列之第四集了。
既然醒了就睡不着,外面有沙沙的声响,我奇怪的问:“下雨了吗?”
又不太象,而且空气里也没有下雨时潮湿的水地气息。
“不是,我吩咐他们做些事,从下午就开始了。”
“啊?”
“你要是不想睡了,咱们就去看看。”
凤宜拿过斗篷给我披上,我很想抗议。这都春天了,洞里也不冷,完全不用把我裹地跟个大棉花糖似的。不过凤宜动作干脆俐落,在我抗议之前就已经把我给裹的严严实实,挽着我的手向外走。
洞壁上的莹石都不算太亮,我侧过头仔细一看,好象被取走很多。
“他们要熬夜赶工,所以把莹石都挪过去好照亮。”
“赶什么?”
凤宜没回答,沙沙沙地声音却越来越响,越来越清晰。我们转过弯,前面一片灯火通明,不光是莹石,还有火把,灯盏,洞里能照亮的东西都集中到这里来了。
我有点呆滞,转头看凤宜:“这就是你吩咐地要赶工的差事?”
凤宜点头:“没错。”
我咽口唾沫:“请问,凤大人,您是要开纺纱厂吗?”
他一脸平静:“纺纱厂?卖纱的作坊铺子么?等这事过去,倒也可以试试,有这么些八脚织纺高手,想必生意一定不错。”
咳,我差点让自己的口水呛着。
纺纱厂凤宜是绝对不会去开的,不过眼前这场面,真的很
排成一排排地木架上面横贯着无数根麻线,远远望去,麻线上还有无数黑点。好吧,不是黑点,一只只的全是我地同族小蜘蛛们,马力全开,不停的吐丝缠绕。然后把那些缠绕了蛛丝地麻线扭拧编织起来,搓成一根长绳。虽然看上去是一团乱,实际上仔细打量一下,他们的动作配合极佳,效率也着实不低。
“那个你搓麻编绳干什么用地?”
凤宜指着左边,我转头看。已经搓好的长绳搭在墙边,灰大毛正叉着腰吆喝着一众老鼠们提着桶子给那些长绳刷上桶中的黏液,空中弥漫着一股怪味,苦苦的,倒不算太难闻。
我看着大毛忙碌的背影,又想起我梦中他倒下去的情景,微微怔忡,一时说不出话来。
“等这明树胶干了之后再将绳编成网,就算完事。”
“织网啊”这是我的强项啊!
不让我来负责这事儿?我保证织的比这些小家伙们这话不用说出来凤宜也了解我心里在想什么:“这网虽然要织的大一些,但是却没有什么繁复艰难的,所以让他们赶着织。至于你啊,当然也有差事分派给你。”
我连连点头,有事做不怕,就怕没事闲着,越闲心里越是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