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盘丝洞地方大,当时规划时也留了客房客院。于是分派住处。给凤宜当然不能小门小院,把最大的一所客居分给他。那里院门题的是仙客来。凤宜又哼一声“俗气”,不过倒是没对这安排提什么反对意见。
给子恒安排的院子靠凤宜地左隔壁,说是院子,其实就是一个大洞套无数小洞,不过装修出了院子和房间的样子,这边叫沉水居,也挺适合子恒。
三七自己选了一间,不是凤宜右边空的那所,而是我住的那屋子旁边。
我可绝不会以为三七这是想和我联络感情我原来以为她一定会挑凤宜右隔壁的百花坞来住的。那里的花培植起来可花了灰大毛不少心血。
我自己住的屋子也挂了块牌子。不挂没办法。盘丝洞太大。岔路太多,不取个代号。说起来实在让人很不明白。
灰大毛笑嘻嘻的叫出几只小耗子来替客人安顿。我把自己重重地扔到沙发里,觉得骨头都快散架了。
这大概纯是一种心理作用。
一到了家,整个人就放松下来了。
“师傅,晚上招待客人嗯,是上歌舞?还是搞点什么节目?”
我转过头瞅他:“你还有别的节目?”
“看师傅说的,我那些小徒子徒孙也不是都吃闲饭不干活儿啊,彩衣娱亲总会一点点的。”
他这成语用的对吗?我敲敲脑袋,也没法儿确定。
“行,那就热闹点儿,待客嘛”
结果晚上果然热闹!
一群大的离奇的老鼠穿着彩衣瞎蹦乱跳,把琵琶当棉花弹,而且其中大部分肯定是偷喝过酒的,舞着舞着,一个敲鼓的就把鼓槌给舞飞了,正砸中三七面前地酒盏。而三七本来正温柔地,完美的对凤宜微笑,突然被溅了一脸酒,那个表情
还有个肥肥地老鼠姑娘,嘴抹的血红,灰大毛采购来堆积在洞里的胭脂八成都让她擦在自己脸上嘴上了。而且还一个劲儿的把自己的嘴往凤宜跟前凑
呃
我想找始作俑者灰大毛的麻烦,结果一回头才发现,灰大毛早把自己灌醉了,出溜到桌子底下去了已经
子恒倒是笑容温和:“倒真是热闹啊。”
“是啊,热闹啊”我看着凤宜的讥诮,三七的僵硬,子恒的不动声色,实在觉得自己的笑声干巴巴的,太不自然了。
拍拍手,一些丝线从四面甩过来。缠绕住那些大老鼠,瞬间把它们拉离宴会厅。
“那个,下面我们听曲,听曲”
我也有养小蜘蛛,它们道行很浅,不过玩弦乐和打击乐倒是好手。一曲清平乐硬是弹的如暴风骤雨十面埋伏似地,我本能的掩住耳朵,不然我觉得我会被活活吵聋的该死的,这些八脚小丫头肯定也喝多了!
再回头看见客人的神情,我尴尬的放下手来,举起酒杯:“那个,大家,吃好喝好啊”
反正,不知道大家吃地好不好。喝的好不好
反正这个酒宴,呃,很很是别开生面
我觉得我都给刺激的语无伦次了。
干脆。我也开始猛灌酒,然后重重往桌上一趴。
装醉!一醉解千愁嘛。
千愁大概解不了,不过可以暂时避开这个特别的欢迎宴会
灰大毛不知道又怎么醒过来了,摇摇晃晃的扶起我:“师傅,你醉啦,嗝!”他打个响亮的酒嗝:“我送你回去休息嗝!”
这小子也是装醉的!
我气的牙痒痒。我说他今天怎么醉的这么快呢,原来是发现自己安排地场面出了岔子,比我先一步装醉!
好吧,这会儿也不是拆穿他的时候。
我们就这么摇摇晃晃的离开了宴会厅。把一群喝醉地老鼠蜘蛛和三个客人扔在了那里
我回了自己的屋,灰大毛把我扔下之后窜的飞快,肯定是怕我揍他。
其实我揍他倒不会。
我知道,我们出去这么些日子,洞里的小家伙们儿肯定都挺挂心的,说是欢迎客人,其实也是给我们接风。
高兴就高兴一下吧,虽然实在是太忘形了点。
会让三位客人以为我这盘丝洞咳,是个啥地方啊?
我没有一头倒回床上。我喝的不多。
穿过院子朝后面走。
曲曲折折的路,洞壁上嵌着的晶石发着淡淡的昏黄地光芒。
前方可以听到水声。
越来越清晰。我转过最后一道弯,面前出现了一片清朗的水光。
一线幽微的光亮从高高的石洞顶上透下来,下面是个小小的水潭,水潭边上种着一片桃花。雨丝从上方落下来,无声的,落入潭中,落在那些寂静的桃花上,落在我的身上。
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我有时候会到这里来待一会儿。
这里很安静。真正地与世隔绝。
这个水潭边除了我没人会来。
武陵人误入桃花源,后来再回去寻找。已经找不到了。
桃花源,到底是不是那渔人一个梦?还是,只是他的想象?
不过,无论是什么,桃花源都不存于现实,想刻意去寻找,是找不到的。
我靠在桃树下发呆,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听到轻轻的脚步声响。
我慢慢转过头,看见了凤宜。
他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一身深紫的袍子在这里的光线下看来成了诡异的幽蓝。
“咦?”我有点奇怪,用力眨几下眼,又转了转头,确定不是自己在做梦,然后眼前这个人当然也不是梦中幻觉。
我扶着桃树站起来,挺生硬的问:“凤前辈你,怎么来这里了?”
来这个水潭只有通过我地院子,只有这一条路。他四面看看:“这里倒有些象以前地桃花观山脚下的情景。”
是么?我倒真没留意过,也许象吧。
他忽然递给我一样东西:“这个,你知道是什么?”
我低头看看,是个黑色地,圆形的壳儿。
“这个象是什么东西的我也不确定:“这是哪儿来的?”
“在你的洞府里的东西,你不知道是什么?”
“不”
我真没在盘丝洞见过这个。
七十七
〃盘丝洞以前,从没有过这东西。”我抬头看他:“这是什么?你知道吗?”
“弄开看看就知道”凤宜把那个黑色的蛋接过去,手上用力,我听到卡的一声响。
莫名的有点紧张,我紧紧盯着他的手。
凤宜有些嫌恶的把那个蛋放下,和我一起注视着。
蛋壳裂开,里面的黏液有些青黑色,然后,黏液里泡着一条呃,虫子。
真难看,好恶心,还在蠕动
“那个”我想说,消灭它吧。不过怎么消灭呢?捏死?踩死?都好恶心的画面啊
“这不是这世间的东西。”凤宜站起来,手一挥,红光将那个黑色的蛋包裹住,然后就不见了。
我不想问他是收起来了还是给烧掉了唉,太难看了,不是丑是很恶心,反正
我搓搓胳膊上不知道何时冒起来的鸡皮疙瘩。
噫,身上衣服都让上面飘上来的雨给打的半湿了,衣料薄,一湿了就有点透。
“凤前辈。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
“你干嘛总叫我前辈。嗯?”他不知道哪根劲不对。突然说:“你喊子恒也没喊前辈啊”
“呃。那个。我认识子恒地时候。他看起来象小孩。所以我没法喊他是前辈啊。”我小声说实话。
凤宜想想:“这倒是。龙族地幼年期很长地。你那时候看他很小。可是他年纪不比我少哪儿去。”
“那个。蛋”
“这事儿。你就别管了。”他手一挥。武断地说:“看着虽然不起眼。可是来历好象很蹊跷。如果不是你们这里地老鼠蜘蛛带进来地。那么可能是我们上午进来时。跟着进来地。”
听起来。怎么这么让人觉得有点惊悚的。
“和那个,剖人胸腹挖心肝的有关系吗?”
“不好说。”
三更半夜落着冷雨的潭边谈论这个话题,实在不是什么好选择。我转过话:“你觉得我这盘丝洞怎么样?我自己可是觉得满好地。”
凤宜脸一板,扔下四字评语:“乱七八糟,有什么好的。”
就知道他这张鸟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我找了个借口:“我这就去吩咐他们仔细查看,还有没有这蛋包虫混进洞里来。不早了。凤前嗯,你也早点休息。”
好不容易送走这尊瘟神,我叫了一只小蜘蛛过来,吩咐它们网都张开,仔细给我在洞里滤一遍,为了加强它们的危机感,还特地举了被杀的鹿精的例子,告诉它们现在世道极不太平,唬的那小家伙八只脚一起哆嗦着爬走了。
我心里想着这事儿。也没睡多沉,天亮就爬起来了。因为采光设计不错,所以外面天亮洞里也天亮。我起来后打坐了一会儿。然后出门。
小蜘蛛从房梁上悬吊下来,向我汇报,它们张了四千六百二十二张蜘蛛网,逮了蚊子苍蝇飞蛾共计三千零一十七只,没发现有黑色地壳包虫踪迹。
我点个头:“不能掉以轻心,继续给我警惕着。”
小蜘蛛请示我,秋天又快来了,是不是早些让大家做避冬准备?
它倒懂得未雨绸缪的道理啊,夏天还没过完就想着准备过冬了。不过我这一洞除了老鼠就是蜘蛛。要过冬,得现在就开始休养生息,储备营养和能量还有口粮是个大工程。
我和灰大毛是不用冬眠了,但是冬天太冷,也对活动有影响。况且,冬天几乎从来没有雷,所以我也喜欢埋头大睡,或是烤烤火,画画图。看看书,总之,就是宅在洞里足不出户的。
嗯,凤凰和龙自然是不用冬眠的。
小老鼠来禀报,说敖公子来找我。
我当着他的面不好在沙发上尽情犯懒,只好站起来。
子恒不是空手来的,后面跟着一只打杂的小耗子替他捧着个长盒子。
“来,看看这个。”
“呃,送我的?”
“是啊。”他淡然的说:“无意中得地。我用太轻了。我觉得你要用应该合适。”
一看盒子我就知道里头的东西不是凡品:“那个我其实吧,不大用兵器”
“有备无患。兴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