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苏严点头,却忽然话题一转,把他认为最重要的事情说给她们听,“还有,我见到了小若。”
“小若?!”
面前二人果然都是一惊。
然而羽萱旋即笑起来,“她在哪里做宫女吗?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却忽然间想起什么,突然又紧张起来,“她在哪里好不好?有没有给其他人欺负?我听说宫里的娘娘可坏了,小若有没有挨打挨饿啊?”
“你别担心,她很好,没有人敢欺负她。”苏严对羽萱微笑,心却很痛,“她已经是贵妃了。皇上对她也很好。”
而一屋宁静,面前的两双眼中充斥着一样却也不一样的惊讶。
羽萱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但心底真的十分高兴——这么久以来一直害怕小若被人欺负、遭遇不测,却没想到她竟然会遇上皇帝,位及贵妃。而蓝姨却并不见得有多欢喜,更多的反而是担忧,“皇帝身边除了小若,还有多少个妃子?与小若为敌的多吗?”
“与她为敌的我不清楚,但除了她之外宫里还有三个嫔妃。”
“还有三个?!”羽萱骤然火起,拍案怒道,“这皇帝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肯定是个见异思迁用情不专纵情声色的混帐!”紧接着是“啪”的一声,盛有点心的盘子碎了一地,大大小小的糕点水果滚散开来,一地脏乱。
“你呀,”蓝姨却不怒,语气间尽是宠溺。
羽萱抱歉地吐了吐舌头,连忙俯身收拾好出了屋子将它们扔出去。
蓝姨趁空于是问,“下一步你怎么安排?”
“当然是找时间让你们相见。”
“还有呢?”
“还有?”
“你和羽萱的婚事。”
“这”苏严有些为难。
“我并非不知你对小若的那份心,但他既已出嫁,你是不是也该考虑眼前人了呢?”
皇宫
元祈批阅过所有奏章,暂时无事便想着出去闲晃。出了觐禾门,面前的路多却熟悉——不知不觉,这座皇宫伴着他已经二十多年。忽然有一种沧桑感,元祈不由得放慢了步子,一处一处仔细览看,生怕它和小时候记忆里的皇宫多了几分不一样。
过了画廊,元祈看见那方小池塘——那么多年前,绯烟刚进宫时就因为生气把自己推下了塘,弄得父皇母后笑了自己好些天;再前面的那座假山是小时候后和朗弟、皇姐他们玩耍时经常躲藏的地方——有一次和朗弟两人躲在里面睡着了,害的皇姐好一通找,直到天黑也没见人,最后竟坐在画廊尽头大哭起来——元澜总是很少哭,却唯有这一次哭了整整一个时辰。
忽地回想起小时候的许多事,元祈不禁笑起来。而抬眼之时,却有几盆蓝紫翠雀入眼,忽然的,又想起小若。想起自己带她熟悉皇宫,想起自己带她出宫游玩,想起她被折磨受伤严重的脸,想起很多个清冷的夜她陪在自己身边,想起那一年的大雪里她的美好无忧,想起绯烟出嫁前她展开嫁衣时那张被红光照映的动人的脸
好像有些惆怅——其实这么久以来我一直还是放不下你,是吗?
忽然间,一直被他压抑着的想念疯狂地从心底翻涌出来,如巨浪般不可抵挡。好像就在一瞬间,他决定抛开一切猜疑、顾虑、自尊、颜面——马上去公主府,一定要把她带回来,一定!
然而才走几步,只见一棵大树下围了好几个宫女,纷纷抬头紧张地仰头看着树上,不知是出了什么事。
“你在树上做什么?快下来!”走近一看,元祈这才发下树上的人是珍晓漫。
她丝毫不顾形象地往树上爬着,一面还回头冲他喊,“我的花毽子踢上去了,得捡回来!”
“就你这身手别想了,快下来,我帮你拿便是。”元祈无奈地喊,同时摇头。
“本小姐就让你知道我爬树的功夫才不是盖的——啊、啊!”珍晓漫听完元祈的话陡然火大,正想大展身手好好惊艳他一番,没想到话刚落音脚底下却猛然一打滑,身子立马从树上疾速往下摔。
“救命啊——”害怕得简直要哭出来,然而一双手很快稳妥地揽住珍晓漫的腰身,一股淡雅的香气将他围绕。
“没事了。”元祈温柔地道。
正想把她放下,却在刹那抬眼间看见不远处怔然孑立的小若若是心伤 三
“你回来了?”
忙放下珍晓漫向小若奔去,奈何惊喜的笑容只换来她的冷淡,“我来贺晴儿的寿辰。不打扰了。”说罢,身也未福,径直离去——你果真不需要我了。
“小若”元祈想追,却忽然想起什么,又停下,喃喃自语,“晴儿的寿辰”
今儿是六月初十,正好是晴儿十四岁的寿辰——“怎么把这事儿忘了!”猛然拍一下脑门,也没跟珍晓漫道别,转身抄了近路去往居月阁。
“元祈”珍晓漫的害怕早已转成说不清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自打她看见元祈奔向小若,所有的失落、不开心、难过、嫉妒通通朝她涌来——“原来我为你做了那么多,都比不上一个纳兰如若。”
真可笑。
居月阁
“嫂子你好久没来看晴儿了!”
小若进正厅时元晴正在练筝,一见小若来了,立马停下手就冲过去紧紧抱着她,肆无忌惮地撒娇。
“傻丫头,我这不是来了么。”小若笑着捏捏她的鼻子,笑,“明年就到及笄之年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
“我要总是小孩子,皇兄就不会把我嫁出去了。我要跟着皇兄嫂子一辈子!”晴儿踮起脚在小若脸颊上重重一亲,甜甜地笑。
“你呀!”宠溺地推推她的头,随后拿出带来的锦盒,“看看礼物吧。”
牵着元晴的手坐下,打开盒子,“喏,这柄短剑是我送你的。上次听说你想学,就给你买了一把。这支簪子呢,是长姐特意命人为你造的——茉莉花的式样,茉莉花的香。”
接过礼物,元晴乐极地再次紧紧抱住,喜不自胜,“我爱死长姐和嫂子了!”
“好了好了,”小若松开她,笑,“短剑会用吗?”
“当然!”骄傲地拿出那柄短剑往院子里走,“这就让你看看!”
说着,窈窕的身子灵敏地旋转、腾空,那柄短剑在她的手中十分听话,用起来得心应手,极度契合。
这孩子身上,倒真有几分元澜的影子——小若在檐下看着,如是想。
然而一瞬间,院里的人由一个变成了两个,元晴不再是表演而是出招,另一个人却负手在后悠闲地闪躲,也不出手——元祈?
两兄妹在院子里过了一会儿的“招”,忽然间元祈一个快速侧身退到元晴身旁,左手扣住她肩,右手轻击她的小臂再将她手腕向上一挑,短剑即刻脱出她手,元祈一个飞身握过,落地,定身,骄傲地拿着短剑在自己面前轻晃,“我,赢,了。”
“哼!”元晴佯装生气,快步走过他似要进屋去。然而元祈刚随着她转身,手中的短剑却被身后的元晴快速夺了回去。翠眉漂亮扬起,樱唇得意地斜挑,“你,输,了。”
“小丫头。”元祈恍然笑起来,随她进屋,似是什么也没发生过地看向小若,“帮我泡杯茶,可好?”
小若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点头,便随着宫女指引退了下去。
“最近学着刺绣?”元祈正要坐下,却见茶案上放了一袋什么东西,拿出来一看,才知是元晴的“成果”,“这鸭子绣得还像那么回事。”
“是画眉鸟”元晴站在他身边,无奈地解释。
“呃,这叶子?还好”
“是蝴蝶”
“这个牛?羊?色彩很丰富嘛。”元祈一幅幅看着,脑子里却在极力猜着绣布上绣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是兔子”
“嗯”元祈继续找着,实在看不懂的就小心跳过。然而忽然间眼前一亮,“你看,这个太阳就绣得不错嘛!”
“是海棠!”
“嗤”他们说话的间隙,小若正好端了茶进来,瞟了一眼像太阳的海棠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哎呀不准看了!净知道笑话我!”元晴忙将桌上的刺绣统统收好让宫女拿下去,转过身立马将正在喝茶的元祈推出门去,“走走走走走!才不听你笑话我!”
“晴儿!”小若连忙拉住她,“对哥哥不可以这样的。”
“随她随她,”元祈倒不在乎,“反正我也没带礼物,不如我先回去好好挑份礼物,晚上再来?”
“要是我不喜欢怎么办?”
“任你处置!”
元祈胸有成竹地拍拍她的头,而元晴立马又看向小若,“嫂子你要作证啊,要是晚上二哥送的礼物不合我意,他就随我处置!”
“好好好。”小若被元晴紧紧拉着,浅笑着应下来。
“我想吃你做的红豆糕”满意地听着小若答应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又看向小若。
“好,我去给你做。”小若宠溺地捏捏她的鼻子,转身去了小厨房。
待确认小若离开,元晴才又看向元祈,满腹骄傲,“放心吧,晚上你来之前,嫂子绝不会走!”
“你”显然,元祈没想到元晴竟然会猜中他的心思。
“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得意地睨他一眼,道,“嫂子这么好,千万别弄丢了!”
“是是是,听妹妹的。”元祈感激地看着她,笑着离开。
而此时,小若正在小厨房里忙活。好不容易做好一切,将糕点上笼备蒸,又交代好了厨房宫女,谁知回到正厅时元晴却已午睡。反正也没有太多事情要忙,于是一个人出去散心。
闲下来的时候的确容易胡思乱想。
怎么才离开一晚,却仿佛什么都变了呢——小若很不解。她承认在看到元祈稳妥抱住珍晓漫的时候她真的很不开心,甚至有些生气,所以才会冷冷淡淡、身也未福就径直离开——算是吃醋么?小若不明白。
可是我才刚离开,你却已经和她是不是我在你心里,真的一点也不重要。
正是默然孑立,忽然一颗石子咋砸入面前池中,“咚”一声溅起点点水花。声音本不大,但事发突然,着实将小若吓了一跳。
慌忙回神四处打量,只见池对岸亦是一男子——一身白衣翩然而立,笑意儒朗而熟悉。
“子棠?”许久没有见到他,小若又惊又喜。
“想什么这么入神?”萧子棠从对岸走过来,笑意不减。
“没什么,”却摇头,并不打算告诉他什么,“今日怎么进宫了?”
“我母亲前几日身子不好,太后得知便特意派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