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谁的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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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谁的沉沦-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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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下去。

  她想起那天火车上那个算命的中年人送给她的那句箴言:“知彼如空华,即能免流转。又如梦中人,醒时不可得。”仕诚是她的孽缘对不对?她在劫难逃是不是?她不仅自己内心明了,也得到了别人的警示,却仍旧选择飞蛾扑火。这般执拗的不惜与果决是注定要葬送自己。如她这般爱的痴缠的人,如何能参透佛法,领悟“知彼如空华,即能免流转”?

  谁是谁的沉沦(五一)

  电影散场时,已经接近凌晨。空气清冷异常,却丝毫阻挡不住年轻人过节的热情。这是一个不眠之夜。广场上有高大的圣诞树,上面挂满了闪烁的彩灯和各色小礼物。有人装扮成圣诞老人为路过的人一一发放着礼物。玻璃橱窗上喷着不同字体的Merry   Christmas,周围铺满雪花。北北买了一个用绿色藤条,金色铃铛和红色缎带编织成的圣诞结环挂在脖子上。她为仕诚买了一顶圣诞帽。在她一再强制要求下,他才带上。她看到他滑稽的狼狈模样,大笑不已。

  北北兀自的背起了电影里仓央嘉措的那首诗:

  你见,或者不见我

  我就在那里

  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

  情就在那里

  不来不去

  你爱或者不爱我

  爱就在那里

  不增不减

  你跟,或者不跟我

  我的手就在你的手里

  不舍不弃

  来我怀里

  或者

  让我住进你的心里

  默然相爱

  寂静喜欢

  也许,他们只能像现在这样默然相爱,在暗地里分享属于彼此的寂静欢喜。

  仕诚说,我该回家了。北北正玩在兴头上。东大街上的人排山倒海,蔚为壮观。政府出动警车维护秩序。黑蓝色的天空压的低沉,也许快下雪了。

  “今天陪着我吧。”她用恳求的口吻,这是她第一次开口恳求他。“我想去郊外放烟花。”她说。

  “改天吧,改天我一定带你去。今天太晚了。”他对待她,像哄儿子一样耐心哄她,以为她在他温情脉脉的情话里辨不出真伪,分不清是非。人们有时候想做一件事情,会以诸多借口推三阻四的不去付诸于行动,总以为日子还长,时日尚早。待到对一切无能为力的时候,才懊悔不已,留下无法弥补的遗憾。人生苦短,相爱趁早。

  北北留不住他,又无法做到纠缠。这是她无法把握的一场情事。是她自己的选择。

  以前一诺陪着她时,每年圣诞节都会带她去一个偏僻的地方放烟花。她早已习惯了以这样的方式去度过这个节日。他的人虽然离她千里之外了,却留下积累数年的回忆以及习惯无法磨灭。

  和仕诚在一起,日子虚飘飘,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里,随时都有陷下去的感觉,这样的日子,自有一种煎熬在里面。

  谁是谁的沉沦(五二)

  元旦那天,小可的父亲在西安的一家五星级酒店为她爷爷办了一场寿宴,庆贺八十大寿。寿宴结束后,小可将女儿丢给贺之航,约了北北见面。

  “北北,在家带孩子我都快要憋疯了。如果你要是没有准备好,千万别要孩子,真让人崩溃。”一路上都是小可的抱怨,不过说起孩子的可爱时,幸福之情又溢于言表。80后这一代成长起来的普遍都是独生子女,在家养尊处优惯了,突然做了父母,就会觉得束手无策,又爱又恨,却总是言不由衷。

  小可提议去吃必胜客。寿宴的大餐,五星级的标准都没有填饱她的肚子。他们那个小县城没有必胜客。她是个爱披萨如命的人,她总笑言自己是:视吃如归。北北还记得那时候上高中,她隔三差五就要坐车去必胜客吃披萨,还曾信誓旦旦的说要自己学做披萨,特地给厨房配置了各种烹饪餐具。只热衷了不到一周,高中功课繁重,加上小可素来懒惰,最后还是不了了之。北北倒是对食物一向不热衷。有吃的她就吃一口,没有就饿着。和一诺在一起那几年,都是一诺下厨做饭,变着花样做给她吃。她也不挑食,只要可以填饱肚子。回到西安后,一个人吃饭就不规律了,有一顿没一顿的,所以她一直清瘦。不像小可,从高中到现在,除了保持珠圆玉润之外,体重更是有增无减。小可是易胖体质,一度为此十分苦恼。怀孕期间是她最开心的时候,放开了吃各种自己爱吃的食物,胖瘦全然抛掷脑后,孩子自然成为她食欲的挡箭牌。自从做了母亲,她比以前更加丰腴。北北素喜甜食,奶油,冰麒麟,巧克力,各色糖类都是她的最爱。豫哲曾说,喜欢甜食的人身上都有一种童稚。北北不置可否。也许是他故意取笑她,也未可知。

  推门进去,必胜客的人格外多,基本满座,大多都是父母带着孩子一起来的,鲜有情侣,大家都处在过节的气氛中。小可走在前面,她的话匣子像是突然遇到了阻力收了声。跟在后面的北北一直低着头走路,差点撞在小可身上。她看见小可愣了一会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走到离门很近的一个餐桌面前,端起一杯加冰的柠檬汁毫不留情的泼在了仕诚的脸上。有年轻的女孩在暗暗惊叫。他十岁的儿子被突如其来的这一切吓得大哭,境况变得更加引人注目。所有的目光如同聚光灯齐刷刷的汇聚在一起朝他们这里望过来。

  仕诚一脸错愕,坐在他身旁的妻子早已掏出纸巾为他擦去那些污渍。北北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抱住即将发作的小可,强行将她拖了出去。她细瘦的手臂根本拗不过刚生育完毕,身材丰满的小可。

  她挣脱北北,甩手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干净利落。北北的胃抽搐的疼,一阵阵剧烈的痉挛,她已经一天没有吃任何食物了。跨年夜的那天晚上,她说,仕诚这个元旦和我一起过好吗?他说,丫头你乖。这个元旦我已经答应儿子了,假期三天都陪着他。等元旦过后,我天天陪着你好吗?他所谓的天天,除去他工作的时间,晚上回家睡觉的时间,所剩无几。她无法控制他的工作,无法终止他的婚姻。等待,成为这场没有任何结果的爱情里唯一一件她力所能及的事。她就是他夹在书里的一朵干花,等待着他新闲的时候嗅一嗅她的芬芳。

  必胜客门外来来往往的人群,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们俩。门里也有人站起来隔着透明的落地玻璃向外望。她已经无法顾及到门里那本来其乐融融在过节的一家三口的狼狈境况了。小可那一巴掌,打的她头晕目眩,冰冷的空气又让她瞬间清醒。她觉得自己如同被吊起来严刑拷打的人,昏死过去之后,再冲头浇一盆刺骨的凉水。这突如其来的一切,让她奄奄一息。

  很多时候,我们无从选择,无路可退。命运的卑劣处就是要我们进退维谷,狼狈不堪,无处遁形。北北必须接受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随时而来的突然袭击。终于有一天,她裸的被曝光在大庭广众之下。她做不到明哲保身,全身而退。她将自己逼迫于风口浪尖处,只能用柔弱的身躯迎上去,接受粉身碎骨的考验。她让自己声名狼藉,一败涂地。

  “你不是说他没有结过婚吗?那个孩子是谁?那是女人又是谁?”小可声色俱厉的责问她。北北看着她愤怒发青的脸,沉默不语。僵持了几分钟,她上前抱住北北,放声大哭。“北北,你糊涂啊,何苦这样糟蹋自己呢?你这是何苦呢?”在最糟糕的时候还有小可温暖的怀抱,让她没有彻底垮掉。小可永远也无法明白北北对仕诚的感情。为了他,她甘心情愿的沦落为千夫所指的小三。即使她从来没想过破坏。

  那天仕诚将她从相亲的咖啡厅拉出去,问她,丫头你希望我离婚吗?

  北北说,不。她的幸福是用父亲的性命换来的。你已然剥夺了她父亲生的权利,就该用自己的一生去给她幸福。

  那么她自己呢?他就这样毫不留情的闯入她的城池,胡作非为的掠夺一空,留下一片狼藉。谁来为她包扎伤口,清理一切呢?

  他说过的那些缠绵悱恻的话,在沉睡中是情话,清醒中是谎话。在沉睡中彼此纠缠,又在清醒中依次幻灭。

  她终究不忍心看着自己爱的人为难,却又无法放过自己。

  谁是谁的沉沦(五三)

  新年的脚步越来越近。将近年底,工作上的事情也愈渐繁多。所有公司以及个人的各项贷款指标的评估审核,银行和房地局需要报出的各种资料,以及公司的内部审计,纷至沓来。北北将自己埋在一堆工作中,常常都要加班到很晚。虽然很累,每天却也充实,觉得日子过得飞快。忙碌总比麻木好。一旦心闲下来都会隐隐作痛,思绪全无。小可回到陕北之后,隔三岔五的打来电话,催促北北对这段感情做出了断。并且她自作主张的为她做起了媒,在他们教书的学校里为她物色了一个老师,让她过完年去见面。仕诚打过电话来,她也不接。信息看完就删除。他去公司找北北,她总是找来各种理由躲避不见。后来索性搬回去住。他说,北北你听我解释。解释?解释什么?他们之间的情况彼此不是一直都一清二楚吗?不过是各自心存侥幸,苟且偷安罢了。所有的兜兜转转最终还是会落到一个原点上。那就是,他这一辈子都无法离婚。他还想要她怎样?

  每一次空闲下来,北北脑海中总能浮现出关于那个女人的一切。方脸,丹凤眼,烟灰色套装,金镯子。以及那天在必胜客,无辜而绝望的眼神。她对仕诚的耐心细致,殷殷关切之情。她不像别的正室那样看起来盛气凌人。这反倒让北北心生愧意,觉得有所亏欠。她开口骂她,甚至打她,战争也许能更痛快点,一山二虎,总要有个你死我活的结局。北北与她,注定不能像一诺与豫哲那样,可以做到和平共处于一室,而安然无恙。她们必须刀剑相向。敌在暗,我在明,她迟迟没有采取任何具备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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