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这一年一阶,可实要羡煞旁人了”宁氏回过神来,回应道。
夏氏闭着眼睛靠了厚厚靠垫上。夏氏身边贴身嬷嬷,已然头发斑白杨嬷嬷侧身坐着,正给夏氏揉着太阳穴。下首坐着一三旬妇人正捧着手里匣子发愣。
“夫人,这是?”
“怎么了,嫁了人就连字都不认得了?就是你看到!”夏氏没好气瞪了那妇人一眼,随后又闭上了眼。
“认得认得,旁人教或许不认得了。可夫人教怎么能忘得了呢!”三旬妇人嘻嘻赔笑,又道:“那这二太太娘家是怎么了?明明都已经办下来了,做什么都不说,真”
可话还未说完,就像被人掐了脖子似戛然而止,瞪着手里几张户帖脸色大变,“夫人,这,这是什么意思?怎么都分开来了,怎么都是办下女户?”
给夏氏揉着太阳穴老嬷嬷也一个愣登住了手,虽不识字,可还是瞪大了眼睛盯着那妇人手里几张纸,想看出些什么来。
夏氏苦笑,睁开眼睛,挥了挥手,“怕是想让三姑娘三爷和我们家撇清关系了。”
“什么?”秦氏立马翻了一遍户帖,登时气得横眉倒立,连连跺脚,“天底下哪有这样道理?三姑娘三爷姓是顾,跟她计家有什么关系?”
外头车夫听得跺脚声,还以为怎么了,一拉缰绳,秦氏险些摔倒。
夏氏并杨嬷嬷也是一个踉跄往前顿了一下又往后仰,幸好后头靠垫够厚,才没出什么大事儿。
缓过气来,杨嬷嬷和车夫说了声,马车才又行进起来。
夏氏捂着胸,瞧着秦氏又好笑又好气,“我也觉着奇怪呢,你今年都三十三了,儿子都讨了媳妇了,马上孙子也该有了,怎么好似还是没长多少脑子,还是这么说风就是雨性子。依我看啊,也只有你们家方和才受得了你。”
原来这三旬妇人就是秦管家女儿秦音,这回为了顾家二房事儿,一过完年,就从徽州赶过来了,大前天才刚到。
“这不是夫人面前么,哪有要我动脑子地方。”秦氏又紧着夏氏坐了坐,“再说了,我家方和可是说了,再没有人能有像我这样好性子了。”
话音刚落,夏氏和杨嬷嬷就算心情已是坏到了十分,还是笑了出来。
“罢,罢,我脑壳疼,你再是别来招我了。”夏氏好不容易止了笑,连连摆手道。
秦氏见状,一脸担忧,“我瞧着夫人现如今这头疼比以往频繁多了,还是请个大夫好好瞧瞧才是正经。”
“阿音帮着劝劝夫人,奴婢劝过多少回了,可夫人总说不碍事。”杨嬷嬷皱着眉头瞧着夏氏道。
“你们别急,我这也算是了,自己身子自己心里有数,不是什么大事儿。”夏氏坐起身来,含笑道。
“呸呸呸,夫人呸掉,什么久病成良医,无病无灾才好呢!”说着又满嘴念佛。
“你什么时候又这样忌讳起来了?”夏氏好笑,抚了抚鬓角,又道:“这怕是要落雨了,所以才不得劲。不过这会子已然好些了。再说了,这些年了,瞧过多少大夫了,也没见好,我是再不信那起子药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用些药总归好过些。”秦氏放下手,努了努嘴。
“才这么点年纪,不仅犯忌讳,怎么竟又这样琐碎起来了?”夏氏瞧着秦氏小女儿态,笑啐了一口道。
“刚刚还嫌我老了呢,这会子倒又是嫌我小起来了,您也是个难伺候。”秦氏嘟囔道。
“左右不用你伺候,你少操心。”夏氏白了秦氏一眼。
秦氏还是嘟囔,“还不都是您不要我伺候。”见夏氏挑起了眉头,忙赔笑了两声,复又正色起来,“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计家到底想干什么?”
“我看啊,计家是真想把三姑娘三爷拢到他们家去。”夏氏叹了一口气,心下想着,等回去了就立马去信去关外。
凤梨话:好几天了,我种子还没发芽,怎么有种不好预感呢!
正文 第六十九章 命
第六十九章命
“哼,他们这是做梦呢!天底下哪有这样道理?也未免太看不起人了。我原本以为计家还是好呢,没想到却也不过如此。”
秦氏真是越想越气,枉费自己菩萨面前念了计家一年好。
“话要两头说,就事论事,不管怎么说,二房是计家救下来。若说为了这事儿就抹了计家好处,这也未免太令人心寒了。”夏氏正色,接着又道:“至于这误会,依我看,或许还有我们不知道事儿里头,可计家却是知道,所以我想解释也总解释不到点上。待会回去你就写信,好好问问秦嬷嬷。”
“我还真是闹不明白了。主子们话不信,偏偏信了几个老嬷嬷话,他计家怎么什么都跟旁人家不一样呢?”秦氏应了一声,随后又嘟囔了起来。
“计家太夫人也不傻,肯定是有能让她信服理由。”夏氏倒是了然,计家那样人家,好些家生子都是十多辈老人了,可不比年轻主子们要体面么。就是阿音,早个十几二十年,也是没人把她当正经丫头不是。
秦氏听了,撇了撇嘴,忽然想到了什么,忙道:“那这些户籍怎么办?”
“不是什么大事,让大姑爷帮忙落我们家就是了。”夏氏一想到女儿女婿,再大烦恼也去了一多半了。
秦氏见夏氏如此说,咬了咬嘴唇,迟疑了半晌,待夏氏看过来,才喏喏开口道:“那这四姨娘并八姑娘户籍也一道落回去吗?”
“真真是胡闹,打哪来想头,哪里这样规矩。别说老爷不答应,就是老爷答应了,我也是不答应。”夏氏听到秦氏这话,倒真是皱了眉了。
“二老爷并四姨娘必是要失望了。”秦氏瘪了瘪嘴,叹了一口气,耷拉下了脑袋。
夏氏挑了挑眉,“你又知道了!”
“我自然是知道。”秦氏压低了声音,嘴角微微上翘,“二老爷自小就听四姨娘话了,那真是说什么就信什么。”
夏氏白了秦氏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道:“你回去告诉她,就说是我说,就是有天大委屈也给我耐烦两年。等出了孝跟我们一道搬回徽州去,就没这么多零里零碎事体了。”
秦氏吁了口气,“就算没有计家故意为难,也还有谈氏朱氏她们呢。谈氏就不用说了,她这几年一向都跟四姨娘不对付。上两年时候,就满家里言三语四胡说八道,弄得八姑娘和四姨娘起了隔阂,竟都不大理会四姨娘,二太太也只当不知道。气我娘和嫂子过断时间就要压制一回,可是又哪里禁得住,传到后头实是难听,可她也从来没有说过谈氏一句不好。所以我自小就是佩服她,她心里地方实是大,不管是好还是歹,都存心里,自来没有和人红脸时候。”秦氏想着想着,心里又不是滋味了起来,顿了顿又道:“大宅门里人女人过日子何其艰难,我倒是懂几分她心思。”
夏氏一愣,瞅了瞅秦氏,看来这林氏还真是十分得人心。只是,旁人都没这个意思,就单单她有,看来也不是个省心。到底是外面这么多年,把心给放野了。
“大家伙还不都是这么过来,什么艰难不艰难。再说了,旁人说这话都使,独你使不得,你家方和待你还不好吗?真是身福中不知福。
秦氏一噎,一时间无话反驳,赔笑了两声,岔开了话题,“夫人,您说,计家人做下那些鸡零狗碎事体,是计家主子们意思呢?还是底下人臆测主子们意思,特地为难四姨娘她们呢?”
秦氏虽则现已经看计家不顺眼了,可还是觉着计家是不至于零零碎碎给罪姑娘姨娘们受,这也太掉价了。若是底下人自作聪明,这倒是可能,毕竟这世上自以为是人实是多。那谈氏就能算上一个。
“说到底,也是她们行事太无法无天了。”夏氏说着又叹了口气,也是二太太不会处事缘故。
这都是自己人,夏氏也不遮着盖着了。夏氏虽不喜谈氏,应该说没有嫡妻是会喜欢妾侍。可是却也有些看不上这个二弟妹。虽则人死大过天,可是有些事并不是就能抹得掉。
计太夫人话里话外意思说妾侍们嚣张,可究其原因,二弟妹也是要负责任。生生把两个通房压两个良家妾一头,想挑得她们自己斗,以为自己就可以坐山观虎斗黄雀后了,没想到却竹篮打水一场空,除了那个天聋地哑袁氏,竟一个都没弹压住。
不过也实是她运到不好,中间还插了个林氏。
“前几年看着谈氏倒是个好,没想到生了两个儿子就这等乔张乔致起来了。对了,她还没认出四姨娘吗?”
“还没呢,我也奇了怪了,她怎么就认不出来呢?反正我那年是一眼就认出了,就是苏家四姑娘。”秦氏一脸想不明白。
“她莫不是想扶正吧!”夏氏突然福至心灵,想到了一个自认为就是如此可能性。
做妾,就算是丫头出身,都还有几分想头,别说像林氏这样了,好歹也是良家妾。
“不会!”秦氏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说是谁,马上摇头,又道:“她若是计较这些,哪里会甘心被人喊了这么多年四姨娘,早就要和二老爷闹了。我听我娘说过,本来老爷是想动动序次,可四姨娘没有答应。再说了,她性子那里。若是真是好名利,说句良心话,凭着她相貌气度人品心思,早八百年前就攀上高枝了,哪里会想着回乡下过清苦日子。听说当初遇见她时候,她真就一个人租了间屋子,靠做针线活计过日子。”
夏氏一愣,叹了口气道:“我也听说过一些,若真是如此,倒也是个难得。”
“就是这话儿,所以我娘是真心心疼她。结果那谈氏就吃醋了。”秦氏说到谈氏,又撇了撇嘴角。
她自小就不大喜欢那谈氏,从来都是那副可怜样儿,好像谁都会吃了她似。也不想想,比自己大了六七岁呢,却还要自己面前装柔弱扮可怜,真是受够了。也只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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