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芸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在计较,难不成今夜又会有什么动静?思及此,她微微抬手看向皇后身边的贵妃,却见她一脸温和微笑着。正狐疑间,却发现她居然朝她看了过来。不过,上官芸并未躲闪,依旧望着武贵妃,只不着痕迹的移开了视线。正巧,此时太子妃投来一笑,她忙颌首柔柔一笑。
坐在上位的武贵妃其实早就发现上官芸的眼神了,她故意转过头来看她,却没想到此人如此沉着,竟不躲闪,只是自然的转开了眸子。现在,她总算知道为何武敏佑一直以来都得不到滕王的欢心了。面对这样一个聪慧貌美的妙人,恐怕很难敌得过呀!
坐于主位的皇后晋氏见人都来齐了,便命女官开席。珍馐海味,五子茶果俱置于案上。彩阁锦楼,宫灯荧荧,照亮了天阶水色。丝竹管弦乐声,萦萦绕绕,殿中舞姬水袖翩翩,妩媚轻灵。
皇后正襟危坐,虽一脸笑意的看着殿中歌舞,然心里却在自顾猜测,今日武贵妃怎的如此温顺?
武贵妃心知皇后此时定在肆意猜测,于是不经意的便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却不知被有心人看在眼里。
上官芸静坐微笑,刚刚武贵妃的那丝笑容,她仿佛嗅到阴谋的味道。也许今夜七夕,不光坐看牵牛织女星这么简单。
此时,舞姬舞毕,一一退场。皇后抬起酒杯,道:“今日七夕佳节,大家还是随意些的好。”
众妃一一应道,但话虽如此,这毕竟不是一般人家,而是宫宴,自然不好随意的。所以贤妃适时的笑吟吟地说道:“臣妾听说,在江南每逄七夕,少女们便会偷偷地躲在南瓜棚下对着月亮许愿。”
太子妃好奇地问道:“为何要躲在南瓜棚下?”
贤妃眉目亲和,微笑着道:“据说南瓜棚下,每当夜深人静时便能听到牛郎织女相会时说的俏俏话。”
太子妃“啊”了一声,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抚手轻拍道:“原来是这样啊?贤母妃如何得知的?”
贤妃心下一紧,道:“我也是听芸儿说的。”
上官芸却是一愣,她何时说过?不过,她还是顺着话说:“不错,妾母亲云氏祖籍江南,确是有此传说。”说完,她抬眸望向贤妃,却见她水眸流转,仿佛有万千情丝。此时,上官芸才明白,这不是母亲说的就是舅父说的了。不过看母妃的表情,应是舅父说的才是。
“不知滕王妃是否试过?”太子妃抬袖轻笑问道。
上官芸故作羞赧的低下头,道:“自是没有。说来,我不曾去过江南。”
“原来如此。”
“大嫂可有做过什么应七夕节景的事么?”原本坐在皇后身边的玳珂有些无聊,但是见上官芸和太子妃聊的如此开怀,便插嘴问道。
太子妃一听,想起了太子璋瑞,不由得飞红了脸。
玳珂见太子妃不好意思了,忙促狭的道:“定是做过了!母后,你说是不是?”
皇后虽忧虑贵妃之事,不过在面对玳珂时却是由衷的高兴。她笑着颌首,说道:“每个女子在待字闺中时,都会在乞巧夜时焚香礼拜,对着织女星座默念自己的心事。像你这样的少女自然是希望长得漂亮,或是嫁个如意郎君。至于你这些嫂嫂们自然是希望早生贵子,夫妻恩爱了。”
皇后说到最后一句时,目光是望着太子妃这一列的。太子和武王均已有子嗣,现下已经娶亲却无子嗣的唯有的滕王一人,此话中的意思自然是在指上官芸和武敏佑了。
季王之母王才人见上官芸和武敏佑两人有些羞窘,忙带了其他话题,道:“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去殿外赏月拜织女星,如何?”
皇后看了一眼王才人,但很快便转了视线,不发一语,迈步朝殿外走去。众嫔妃按照品阶跟在皇后的身后,行至殿外。
虽然已经七月,但是夜晚依旧露重风大,将众人的宽袖都一一吹起。玳珂跑到上官芸的身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四嫂,你快些许愿呀!”
上官芸疑惑的看着玳珂,问道:“许什么愿?”
“自然是世子啊!”玳珂无所顾忌的道。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扭转头看向上官芸,逼得她忙掀了掀眼睫,不好意思的微低了头。倒是武敏佑,听到“世子”二字,手不禁握成了拳。最近瑾瑜对她十分冷淡,对上官芸却是温柔体贴,说不定有朝一日,她会布上姑母的后尘,永远被人压一头!
贤妃见惯了上官芸清冷的样子,今日见她有些羞涩,便以为她与瑾瑜已经圆房。于是轻笑道:“好了好了,公主再这么说,芸儿的脸就要一直这么烧下去了!”
玳珂撅了撅嘴,好整以暇的再看了上官芸一眼,才道:“好吧,那我就不说了。”
皇后含笑道:“你呀,也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
话音刚落,众妃嫔均应景的捂着嘴笑起来。
玳珂见母后也来打趣她,便窘的闹起了脾气,跑回了殿里。
站在皇后一旁的太子妃见了,忙笑着道:“母后,我去看看她。”
皇后点点头道:“也好。你自个儿身体不好,吹不得风,还是进殿去吧。”
太子妃屈膝盈盈一礼,然后才进的殿里。
待太子妃离去后,皇后又道:“七夕佳节,还望织女保佑我宣国后宫安宁和谐,子嗣昌盛福泽延绵。”
上官芸跟着仰首眺望夜幕,星空璀璨,她却忆起了少女时和母亲一起在家中院子里赏月谈心的日子。从小的时候她就知道她会嫁给滕王,那时,她还有想象过他的样子。只是后来父亲的外放,突如其来的过世让她无暇去想这些。而之后滕王娶武敏佑一事也让她明白,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世间男子不是个个都犹如父亲那般,世间女子也没有如师父那般幸运。如今,就连仙子般的师姐不也嫁给了宸国皇帝,与三宫六院那么多的女人分享夫君么?
这时,贤妃忽然咳嗽了起来,引得皇后关切的问道:“妹妹还好吧。”
“没什么,就是吃了一口风,岔了气。许是前些日子的风寒还没痊愈。”
皇后拉过贤妃的手,只觉冰凉,急忙道:“手怎的这么凉,芸儿,快扶你母妃回蕴华宫去。”
上官芸依言扶住贤妃道:“母妃。”
贤妃本想婉谢,不想扫了今夜之兴,但是见皇后和上官芸皆是一脸关切之色,便不再多说什么,只向皇后行了礼便和上官芸回了蕴华宫。
在旁侧一直沉默着的贵妃眼角一瞥,暗忖道,皇后什么时候和贤妃这么亲了?难道这两人暗地里在谋划着什么?
贵妃一边这么想着,可一边却也在留意周遭的动静。这时,她接到了徐氏投来的眼神,朝屋檐处看了看,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坠子。
“嗖”的一声,一支箭从暗处射出来,直直的嵌入了宫柱里。众人还未回过神来,几个身手极佳的黑衣人便一一从宫檐后跳出来,刀刀都直冲着武贵妃去。
武贵妃狼狈的躲闪着,除皇后以外的妃嫔,包括武敏佑等人皆惊叫着“有刺客,有刺客”。反倒皇后是十分的镇静直到看到太子妃和玳珂从殿内走出来才喊道:“快回去!”
玳珂和太子妃在里头听到外头十分吵闹,出来一看才知是有刺客。太子妃芳容失色,而站在旁边的玳珂却仗着自己学过几日武艺,竟想赤手空拳的上去与刺客搏斗,幸而由太子妃拉住。
这时,收到消息的武进桓及时出现,带着御林军没几下子就把人打退了。救下武贵妃后,武进桓忙问道:“姑母,小侄来迟,令姑母受惊了。”说着,便单膝跪下。
武贵妃忙扶起武进桓,道:“幸好有你及时出现。”说完,便拍了拍胸脯。
皇后把这一切看下来,联想到今日武贵妃的反常,心里已经有了计较。恐怕今夜这刺客就是她自己安排的,想要把此事嫁祸到她的头上。就算不成功,可是武贵妃毕竟是在流华宫遇刺的,不管怎么样她也是难辞其咎,真是好计谋!
定了定神,皇后沉着声问道:“今日流华宫是何人当值,怎会有刺客?!”
武进桓转向皇后回道:“禀皇后,今日流华宫是季王副将当值。末将率队途径宫城外,听得叫喊才赶来的。”
王才人陡然一惊,望向皇后。
“唔。”皇后眼光蓦地隐约一沉,淡淡应道,“那可知那些刺客是何人?怎的如此轻易便逃脱了?”
武进桓还未得机会回答,武贵妃却呻吟了一声,身子有些摇摇欲坠。他赶忙扶住她,示意武敏佑上前,待她扶住后,才道:“这些刺客武艺高强,卑职顾念姑母安危,才使得他们逃脱,往皇后恕罪。”
皇后见他应答如流,且又在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看了一眼武贵妃,道:“来人,传御医至颐华宫。”说着,又命人备车撵将贵妃送至颐华宫,自己则赶去雍华宫去面见昭曦帝。而众嫔妃见出了这么大的事,均有些惶然的回了自己宫里。
皇后到达雍华宫时,昭曦帝已经听说了此事。初初听到此事时,他便已经看穿了整件事。若是他任由事态发展而顺意打压皇后,只怕一帮老臣会反弹的厉害。所以在皇后到来的时候,他只说了一句话:“宫中遇刺可大可小,梓潼,此事朕一定会公正处理,你切莫忧心。”
皇后晋氏同昭曦帝夫妻多年,这么一句话她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本以为昭曦帝会治她的罪,如今他却说,会公正处理。多少年了,他重新站到了她这边。
作者有话要说:周二已更!今日第二更了!
年末了,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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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暗忧心,旖旎事 。。。
上官芸是在陪同贤妃到了蕴华宫后才得知贵妃遇刺之事的。好端端的贵妃怎的遇刺?若真的是刺客,为何不刺杀国母而刺杀宫妃呢?忽的,她想起先前武王侧妃徐氏望向武敏佑时的异样。莫非此事是贵妃设计的阴谋,为的就是嫁祸皇后?
上官芸想的出了神,直到贤妃连声询问才回过神。
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