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躺在你的怀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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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躺在你的怀抱里-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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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不要这么麻烦。你还没吃早餐,我们一起到外面去吃。”
  “几点了?”
  阿标看看手表,“九点半了。”
  “还早。”海生说,“标哥,你找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我也不怕跟你说实话,你表哥跟我很好的,一起去过江西收过银元,袁世凯的大银头,到海丰去走私。现在这事难做了,不做了。现在海陆丰那边最红火的生意就是做录像带,一天到晚,全国各地的人都跑到海丰来买录像带。一盒录像带,是翻录的,拿到外面去卖,可以赚到一半的钱,干一回,比你在工厂做一年工赚得还要多。要是做黄片,那赚得更多了。”
  “有这么好做的生意?”
  “你别不相信。是真的。我就是想做这个生意,所以才跑来问你。海南农场那边多不多人有录像机?”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海生真的不知道。“海南也有走私的,手表三用机的都有。”


  谁是杀人犯【11】
  “我知道,海南四周都是海,当然有走私的。但怎么走,都走不过海陆丰,这里海岸线离香港近,大功率的走私船两个钟头就可以到香港了。你在海南农场长大的,对那边熟,我们可以带些黄色录像带和杂志去,先探探路再说。你看怎么样?”
  “我没做过,没把握。”
  “你不用怕,你带我去海南农场就可以了,费用我出,要赚了钱,我们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
  “让我考虑一下。”
  “这有什么好考虑的,又没让你出本钱,半点风险都没有。”
  “我是说我要上班啊。”
  阿标哈哈笑,把烟头掐灭,说:“算了吧,上什么班,一个月领一千八百?你要是能领这么多钱,还有能当官,我不敢叫你跟着我到外面闯荡。你啥也不是,在镇办厂,那算啥厂,镇办厂都是农民头自己承包下来搞得,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新阳电器厂的厂长,就是个农民,胆子大,没人管,钻了国家政策的空子,要像国营厂,他再大的能耐,也是个熊样。他承包了亏损的打铁皮笼的镇办小厂,然后骗来电站的工程师,搞了油开关熔断器,这些谁不知道,全都是靠镇政府向银行贷款搞起来的,没有银行的钱,他搞个屁。你在电器厂,没什么出息的,不是我想要贬低你啊。你在事业单位我不敢说,镇办厂我知道,太了解那些人了,坑蒙拐骗,什么不做。你们厂的老乌头,你不认识他,他在厂里做供销科长,以前跟我一起走过私的,不是他跟你们厂长穿一条裤子的拜把兄弟,他也做不了供销科长的位置。你和厂长没半点关系,他理睬你他才是大傻瓜。要找女人,人家老乌头会,帮你们厂长找个漂亮的妞,让厂长开开心,你会吗,找女人的门路都没有。你别害怕,天无绝人之路。你看我,我就是一个农民,我去哪里上班啊,没班上我都不怕,不也是过得很潇洒吗?”
  “标哥,你是大能人,风里来浪里闯的人,让你去上班,你也不会去。我和你不同,什么也不懂,不上班去哪里混口饭吃?”
  “不用怕,现在这个年代,要想混口饭吃还不容易啊。要发财,就要靠胆量了。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你不懂没关系,我这不是带着你吗?我和你大姑一家关系你还不知道啊,再说乡里乡亲的,我不可能骗你,是别人我也懒得带他。废话少说,我们去饭店吃些东西再说。”
  阿标说话挺干脆,这时海生也感到肚子饿了,便同意一起出去吃饭。
  阿标的名字叫彭瑞标,中等身材,偏瘦,一双眼睛,像猴子的眼睛一样,转来转去,去到哪里都是眼观六路,一看就是个常跑江湖的人。阿标对阳山镇可熟了,说起哪个角落都比海生熟。两人出了小巷,阿标碰到熟人便和他们热情打招呼。他们一直走到北江桥头进了靠江边的“香菱饭店”,踏着地上的木板,找了个靠窗口的位置坐下。窗外是北江河,视野十分开阔,远山近水,尽收眼底,微风吹来,清爽宜人。这时离吃午饭的时间还早,饭店里食客不多,当下阿标要了两大碗牛杂汤,一人一碗,老板很快就端了上来。
  “明天上班吗?”阿标问道。
  “明天还不用上,后天要上班了。”
  “你是怎么想的?要不要跟我去,要的话,你下午去厂里请假,明天一大早我出来到你这里,和你一起去海丰。”
  “好吧。”这回海生没有多考虑了,一口答应了阿标。
  阿标赞许道:“这就对了。男子汉,大丈夫,做事就要果断,不能犹豫。犹豫不决的人,办不成大事。”
  阿标有他自己的想法,他去海南农场,带些录像带去,投石问路去的,也不是真正要做什么录像带生意,对他来说,这样的生意赚不到大钱,真要赚大钱,还得搞假港币美元。
  海生也有自己的打算,他一出家门,就在想这个问题,要不要跟阿标去海南岛,他倒不是真想跟阿标去做什么生意。海生想念玉梅,想回海南农场看玉梅。玉梅参加工作两年了,海生还没有回过海南农场一次,玉梅来信不让他去,怕他浪费钱,还说她没事。海生听她的,她不让他这么快就回海南,自然有她的道理。只想多积蓄一点钱,将来回海南农场,就向玉梅父母提亲,要是他们不同意,他就带着玉梅一起私奔跑回来。所以,这两年多来,他省吃俭用,就是为了等待那一天。
  当天下午,海生到厂里跟车间主任请假,主任二话没说,就同意他请假了。车间里少一两个工人,不妨碍生产,又不用像国营厂一样付工资给请假的人,而且海生请假的时间也不长,就半个月的时间。他晚上又去了洪展云家里,跟洪展云说明天回海南的事,洪展云知道海生想家了,两年多的时间了,海生没回去过,他父母也没回来探亲,应该回去看看。他还拿了一些橄榄蜜饯之类的果品让海生带去海南,还让海生代他向他父亲和家里人问好。
  翌日清晨,彭瑞标准时来到海生的住处。海生也早早起了床等他来,见了面,话也不多说了,海生拿着行李袋装了几件衣服出了门,把门锁好,两人一起来到车站前的小摊吃了一些包,然后坐上了去广州的东风客车。
  客车走普宁池尾线,接驳广汕公路。那时广汕公路还是沥青路,阳西县城到普宁池尾的路连沥青路都不是,车一过,尘土飞扬的,车上的旅客吃了不少灰尘。
  车到了海丰车站,海生跟着阿标在那里了车。车站前一片地刚平整不久,地上的黄泥还是新的,路边一排用五彩塑料雨布搭成的一间间临时的铺子,有买成衣服装的,有专卖录像带录音带的,顾客还挺多的,进进出出铺子。一些顾客身边放着大包小包的站在路边拦过路车。海生看见服装店的西服标价一百到一百五十的,西服不仅笔挺,还很新,一看就知道不是国内厂家做的。海生想买一件穿,停足看了一下,店老板立刻过来,刚要上前和他搭讪,阿标忙扯着他的衣服让他走。走过店铺到进入海丰县城的路上,阿标才对海生说:
  “你别贪便宜啊,那些服装都是死人服,不是日本鬼子就是韩国佬卖给中国人的洋垃圾。在这里买服装,不是一件一件卖给你,海上渔民论船,一船垃圾多少钱;到了港口,渔民是论车的,一车服装多少钱;到了小店,就论包了。你看见挂在店里的,都是挑出来做样品给人看的,重新烫过,挂上去,看见就像新的一样。”
  “哦,真像不到。看他们的生意这么好,原来都是卖死人服装。”
  “本地人从来不穿这样的服装,只有像你这样坐车路过的买一两件。北佬南下到这里买,一大包一大包的拉回去,赚大钱啊。只可惜我北方没熟人,要有我也做这个生意。”
  经过阿标这么一说,海生才明白南方海边的小城原来这么热闹,南来北往的客人,都到这小城淘金来了,淘的是从海上漂来了洋垃圾,有物质的,也有文化上的洋垃圾。窗口打开,外面的世界很精彩,苍蝇臭虫也会趁机飞进来。世界就是这么奇妙。
  海生问阿标,这些“洋垃圾”服装是怎么从国外运到中国来的。阿标显得极其内行,他说:
  “一般是从香港海上进来。香港专门有这样的老板做这些生意,承包了大量美国、日本、韩国等国家淘汰下来的服装。这些服装埋到地底下很难化掉,还带有许多病菌,烧了又污染空气,这对重视环保的发达国家来说是个沉重的负担,他们就倒贴钱找人帮忙处理掉。香港的老板两头赚钱啊,一手拿外国政府的钱,把这些垃圾服装接过来,马上另一只手就倒卖到中国海边,通过海边的渔民贩给城乡的居民,一般的服装经过他们翻新,即可销售到中国内地去。那些‘无可救药’的确实破烂的服装,只能当作垃圾抛弃。但价格稍贵的毛料上衣和牛仔裤等,还需电熨后才拿去销售。”
  “这些洋鬼子也太可恶了。”
  “洋鬼子可恶,但中国人要发财赚钱啊,谁管你这么多,什么环境啊,那是政府的事。只要有钱赚,谁都会疯的,为了钱,杀人放火走私贩毒,都敢做,卖卖洋垃圾也算不了什么。”
  海生接着问道:“我们去看录像带的地方到了没有?”
  “快到了。是我认识的一个朋友,很讲义气的一个朋友。到了他家里,你不要多说话,知道吗?”
  “好的。标哥,我不多说话,我只看就是了。”
  他们没沿着大路继续向前走,不一会转朝东城郊的一个村子里走去,阿标的朋友就在村子里。进了村,在狭窄的村巷了转了几个弯,才来到一户农家小院门口。小院砌着围墙,门口里面拴着一只黑色的狗,狗见生人来,“汪汪”地叫着。屋里面的人用潮汕话喊道:“谁啊”阿标说:“阿标。”里面的人走了出来,一看是阿标,对狗骂了几句,狗立刻不吠了。那人走到院门口,打开栅门,笑说:
  “阿标,快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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