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这幸福带着难忍的苦涩。
阴森无光的周遭,让纯瑕感觉浑身发寒,她轻轻的摸着圆喜的头,开始后悔昨日在御花园里的鲁莽,如果她没有说那一袭话,就不会沦落到这样的下场,也就不会害了圆喜。
纯瑕叹了一口气,自顾自的说道,“圆喜,无论如何,我都要保你一家周全,这是我欠你的。”
思忖间,圆喜已经醒来,带着又惊又喜的表情看着纯瑕,“纯瑕,你感觉怎么样了,还热么?”
纯瑕动了动身子,除了酸软的感觉,臀部上的伤也没有昨天那么痛了,“我没事了,你呢,让我看看你的伤。”纯瑕起身,作势要瞧圆喜身上的伤,圆喜连忙制止她说,“我没事了,已经上过药了。”
纯瑕舒了口气,还好,已经上过药了,“——什么?!”纯瑕心一惊,记忆中的她昨夜一直欲火焚身,那圆喜的伤药又从何而来,又是谁给圆喜上的药?!
“圆喜,你的伤药是谁给的?”纯瑕拉着圆喜,心里有一丝小小的期盼——难道是昏君良心发现要放过她们了么?
“是秋瑶姑姑。”圆喜转身将秋瑶姑姑偷偷送来的早点拿给纯瑕,笑嘻嘻的说道,“她还为我们准备了早点呢。”
“秋瑶姑姑?”纯瑕想到秋瑶姑姑,内心充满感激,秋瑶姑姑是她和圆喜入宫时的指导女官,教导她们宫中礼节,虽然严厉但却是个心慈人善的好姑姑,如果说早点是秋瑶姑姑偷偷送过来的,那就说明慕容星晔根本没有要放过她和圆喜的意思,那秋瑶姑姑私下探望受惩宫女,被人知道一定会遭到责罚,纯瑕不由的手心发汗,紧张的问了起来,“那,有没有人注意到她来?”
“没有,秋瑶姑姑是夜里来的,没到卯时就回去了。”
纯瑕松了口气,事到如今,再也不能多牵连一人了,因为她赔付不起,更偿还不起。
无尽的折磨
纯瑕轻抚了下屁股,几大板子就被打开了花,估计伤好了也会留下难看的疤痕,她倒是无所谓,身体不就是个皮囊而已,损了残了都不重要,可她想到圆喜,在那么私密的地方落了疤痕会不会难过的要死呢?
用秋瑶姑姑的话说,能活下来就是万幸,既然活下来就要好好的活着,没有命运可以摆脱,也没有不能摆脱的命运,她说的很多话纯瑕都记得,只是很难体会,现在终于明白了一点点。
圆喜往纯瑕嘴里塞了一块点心,叫她多吃点,屈指可数的点心,她都吃下,圆喜还吃什么?纯瑕避开圆喜塞过来的点心,拾了一块大的给她,“有我的一份,就有你的一份,除了伤害,我的一切都可与和你共享。”
圆喜笑了,天真而纯洁,她点头,答好。只是纯瑕没想到,因为这句话她让圆喜记恨了她一辈子。
夕阳西下,慕容星晔就急急奔到了暴室,显然他对纯瑕的报复还没有那么快就结束,他的脸上还挂着隐隐的兴奋,再俊美也形同罗刹。
纯瑕和圆喜安静跪拜,虽然扯痛伤口,可还是要勉强支撑着。
见到纯瑕和圆喜都安然无恙,或者没达到慕容星晔预料中的结果,他的脸悠的沉了下来,接着像一头发疯的狮子,咆哮的令整个皇宫都颤抖,“是谁给你们的伤药,给朕从实招来!”
呵,原来慕容星晔放任我们不管,就是想让我们痛死,可惜我们还是安然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让他抓狂,纯瑕暗笑。
纯瑕和圆喜深深的埋首,不语。
“说!到底是谁!再不说朕就将你们的手脚通通剁掉!”
纯瑕不回应,圆喜自是不会主动招来,可这样僵持也不是办法,慕容星晔想查,定会水落石出,到那时,只会让她和圆喜的境况愈演愈烈,甚至把秋瑶姑姑也牵扯进来。
“是万总管差人给的。”纯瑕微微叩首,镇定自若,圆喜偷偷瞥了她一眼,心惊于她的胆大。
无尽的折磨
慕容星晔不由分说,一脚将纯瑕踹倒,“万户群还没那个胆子!”对万户群,慕容星晔的信任显然大过纯瑕这个不屑于他的宫女。
圆喜想扶纯瑕,却不敢,纯瑕慢慢撑起身子,慕容星晔的一脚十分狠毒,大有将我踹死的心,她忍着,面不改色的说道,“万户群说陛下饶我们不死,就要继续活下去。”
“把万户群给朕找来!”慕容星晔吼着,与失常的疯子无异。
半响,万户群不明所以,还当是慕容星晔要他来看精彩的表演,悻悻的跑了来。
“她们的伤敷过药了。”慕容星晔背对着万户群,声音低沉的说道。
万户群顺着慕容星晔的话,答道,“那陛下又可以继续折腾她们了。”
“你觉得她们应该上药了?”慕容星晔诈道。
“是。”万户群还没察觉慕容星晔黑着脸,答的很干脆。
“万户群!”慕容星晔暴怒,回身就是一记耳光,重重的打了万户群的脸上。
暴室一行人齐齐跪倒在地,呼吸哽在喉咙里,不敢吐,不敢咽,豆大的汗珠在额上涌现。
而纯瑕,不由的露出一丝冷笑,万户群,你这个奸人,活该你也有今天。
“陛下息怒。”万户群对慕容星晔的暴躁昏庸习以为常,只是这一巴掌,他打的不是时,也不对人,“不知奴才做了何事惹陛下不悦?”
“还敢和朕装傻,她们的伤药难道不是你差人送来的么?!”慕容星晔的目光咄咄逼人,惹他不悦,即便是心腹也没有好下场。
万户群恍然大悟,慕容星晔的不满原来是怀疑他送了伤药给两个贱婢,“陛下明察,奴才不曾派人给她们送过伤药,也没有送药的道理。”万户群用眼神狠狠的刮了一眼纯瑕,他要送,也是送砒霜,不然怎么可能让她们有机会摘脏陷害于他呢。
“啪!”慕容星晔反手又抽了纯瑕一个耳光,火辣的感觉顿时涨满她的左脸,圆喜看着她渗血的嘴角,单凭那一掌挥动的幅度就能料想到有狠。
无尽的折磨
纯瑕擦了擦嘴角,冷笑着,“万公公多此一举了,纯瑕和圆喜已经只剩下半条残命,何苦又设计这一出戏呢?”
“陛下,这贱人心计了得,能颠倒是非黑白,奴才恳请陛下将此事彻查到底。”万户群跪求道。
“万公公能用悠悠之口撇清事实,当然也有能力毁灭证据,陛下要惩要罚的都只是纯瑕而已,万公公说不是,那就不是,不必兴师动众。”纯瑕怕慕容星晔真的去彻查,立马改了口风。
闻言,慕容星晔却笑了,他提了提手,说道,“户群,你起来吧。”
“谢陛下。”万户群冲纯瑕冷哼一声,得意的站了起来。
慕容星晔笑着走到纯瑕身边,伸手捏起她的下巴,逼着纯瑕与他的眼睛对视。纯瑕承认,慕容星晔的那双眉眼确实美的不可方物,可是那神情也确实恶毒的犹如洪水猛兽。
慕容星晔缓了缓,说道,“朕怎么就忘了,你有胆量辱没朕,就应该有胆量欺瞒朕,你不想让朕彻查,朕就非查不可!”慕容星晔甩开纯瑕,扬袖而去,万户群慢下几步,对纯瑕丢出一句话,“当日没设法让陛下将你们杖毙,实在是我太过仁慈了!”
哼,奸人也会讲仁慈,真是笑话,纯瑕暗暗腹诽,却不敢再得罪万户群,上次因为顶撞了他几句,他就一直怀恨在心,试机想除掉纯瑕,若此时继续迎风而上,无疑是加速她和圆喜的死期。
万户群离去,圆喜的手停在纯瑕左脸颊处不敢触碰,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本来纯瑕脸上痛痛就算了,见圆喜哭,她的心也跟着疼了。
“好圆喜,你别哭,我没事,真的没事。”纯瑕抱着圆喜,安慰道。
“纯瑕,我们该怎么办,怎么办?”圆喜搂着纯瑕的肩膀,无助的痛哭了起来。
纯瑕拍拍圆喜的背,无言以对。
是软弱,是屈服,是抵抗,是对峙,都已经不是办法中的办法。
想要摆脱当下的处境,不是低头认错,千求万恕那么简单的。
失身之辱
连夜彻查,秋瑶姑姑难逃暗手,最终还是被抓到暴室与纯瑕对质。
内侍搬来一方木椅,慕容星晔撩起下襟,坐下俯视着心虚的纯瑕。
纯瑕将头深深的垂下,她到底还是连累的了秋瑶姑姑。
万户群在一旁狐假虎威,皮笑肉不笑的对秋瑶姑姑说道,“秋瑶姑姑,你也算是宫里的老姑姑了,怎么也跟着漠视礼数,私探罪婢呢?”
秋瑶姑姑在宫中已尽三十年,一向谨言慎行,没想到今日却为了纯瑕和圆喜得罪了陛下。
“奴婢知错,请陛下责罚。”秋瑶姑姑额头紧紧贴在冰冷的地面上,话音微颤。
“朕还奇怪呢,为何宫里的奴婢都越来越目中无人不识礼数,原来是你这指导官就没把礼数学好才会上梁不正下梁歪!”慕容星晔把玩着腰上的番释玉佩的流苏,冷冷说道。
“陛下,依奴才之间,应该将秋瑶姑姑送到刑部处置。”万户群煽风点火,怂恿道。
刑部尚书与万户群暗中勾结人尽皆知,秋瑶姑姑到了那,肯定不会活着回来!纯瑕急忙跪走到慕容星晔脚下,低声下气的哀求道,“陛下,一切都是因奴婢而起,奴婢愿意一概承担,请陛下放过秋瑶姑姑吧。”
“你身上已经背负了几条人命了,你还有什么可以拿来承担?”
纯瑕看着慕容星晔,四目相对,静默无语。
转瞬慕容星晔笑了,笑的奸邪可怕,“都退下,没有朕的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
“是。”一行宫人迅速退到暴室外。
须臾,暴室空阔的只剩下纯瑕和慕容星晔的呼吸,纯瑕不知道慕容星晔又想玩什么把戏,可只要他能放过秋瑶姑姑,哪怕让她死上一百次也无妨。
慕容星晔收起笑意,一张脸瞬间冷酷的令人窒息,他冷冷的命令道,“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