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两人默契得同时轻笑出声。
“小妖精居然还记得”萧桓笑完哑着声音滚到一旁,顺手就把身边还在笑的人拉了过来紧紧抱住。
他知道她说这些无非是图个乐,但是他笑过后却又能想起当年他是怎么对她的,那些混事当年觉得并无所谓,相反还能用来气她,他还乐此不疲,但是当年有多么乐,现在就有多么清晰,连懊恼也是。
幸亏他们现在和好了,她还愿意被他这样抱着,愿意给他家里钥匙,一切都该是过去了的,等秦氏和阮丝皖的事都解决了,就再也没有什么能让他们分开了,过去记忆虽然不好,但是没关系,未来的记忆她的身边都会有他,他亦是。
阮丝皖停留在手机信息所给的地址门前,破烂的楼梯,带着锈印的铁栏杆,一切都散发着破败的气息,然而眼前的这扇木门,却仿佛一个另类的空间把一切都隔开,里面那个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男孩或许就在等待着,等待着她迟来四年的面对。
手机屏幕被自己的手指摩挲得微微发烫,那个男人在得知自己的决定后也不过简易得回了一条信息,上面附带着弟弟所在的地址,还有一句“小心行事”。
他或许不知道,这四年她一直都小心行事着,替他小心翼翼得呆在萧桓身边,以一个女人的身份得到最有利的情报,他明知道自己不爱萧桓,也明知道对于萧桓这种谨慎的男人来说纵然她是多么得敏锐机智,也难得太多有用的情报,但是就凭借那个失去了的孩子,他居然就可以用她来牵制住萧桓,如此可怕的男人。
把手机收回手袋里,还顺带关了机,萧桓从来不会过问自己去哪里,不久之前他曾派人送她C市,但是她拖着拖着他居然也没过问,也不知道是太不把她放在眼里还是因为那个叫魏忻的女人已经占据了他所有的视线,他已经无暇来管自己这种累赘。
脑海中不禁回荡起四年前最后一次见到弟弟的时候,那时的她刚流产,而弟弟那双以前满是灵气的眼,却在见到她时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霾。
他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
但是他不知道,她在这道上混了那么多年,像他这种程度的隐瞒终究是逃不过她的双眼。
那一刻他眼底的痛苦,如针一般刺进了她的心里。
明明之前在他的学校就已经见到弟弟和魏忻走在一块,却还自欺欺人得告诉自己他们不过萍水之交。
敛眸再抬起眼时,阮丝皖又是那个阮丝皖。
轻轻敲门,等待片刻,门被轻声打开,如愿见到那张自己日思夜想的脸,那一刻阮丝皖的心底一瞬间没有其他,只有眼前这张和记忆中的母亲长得那般相似的脸。
阮佩云静默片刻,侧过身去,低声道:“进来吧。”
他的脸上,波纹不惊,在阮丝皖不知道的岁月里,已然染上了不符合年龄的成熟,阮丝皖甚至能在他的眼底看到了几缕麻木淡然。
心底一涩,阮丝皖抿着唇走进去,擦身而过也没有停留,站在沙发前环顾四周,有那么一刻欣慰,这里的布局和以前他们的家差不多,他还是有着某些小习惯,例如茶杯一定会每次用完倒着放在饮水机旁边,冰箱上面永远会放着纸杯,甚至于插在音响里面的线胡乱交错着,明明不用的线都不会摆放好,简直就和自己认识的一模一样。
趁她还在怔忪,阮佩云站在她身后,不作一语。
“四年了啊”阮丝皖没有回头,但是她知道他一定在看她,“你该回来看看的,爸爸妈妈的墓地需要人打扫,以前你经常会去,这四年来我却只能一年去一次,每次去看见那里脏兮兮的,就会觉得很不习惯,因为以往总有你在清扫。”
“姐姐”
阮佩云声音有些嘶哑。
“就那么恨我吗?”四年都没听过的称呼,让阮丝皖眼眶瞬间湿润,她回过头,看着比自己还高的男孩子,微笑道。
“你知道原因的,”哑着声音,阮佩云仿佛想起什么般,眉宇间染上几分痛苦,“我没有告诉你,四年前的那个雪夜里,我就在你的车厢里面。”
阮丝皖狠狠握拳。
“我能猜到”
“我亲眼看着你把学姐推下去亲眼看到她把你救回岸边,也亲眼看到你”用着那样绝望的笑容在笑着,“为什么?!那个男人就值得你为他做到那个地步?我不信你是因为萧桓才逼得学姐至此,你明明知道她怀了孕,你明明知道你们都一样”
再也说不下去,愧疚和痛苦快要把自己压垮,往事扑面而来,要说出来简直就像喉咙里灌进了破碎的玻璃,阮佩云痛苦得捂着双眼蹲□来,不一会儿连掌心都湿润了,有几颗眼泪砸到地上,被阳光发射得十分刺眼。
“对不起对不起”阮丝皖蹲下来,缓缓抱住了他。
“为什么”阮佩云把头埋在她的胸前,低声问。
胸前很快一片湿润,弟弟的痛苦仿佛能传染一般透过眼泪腌渍了自己的心。
“对不起,我不能说对不起”
有什么事情比把痛苦放在心底更难?
明明是最亲密的人,明明是最能信任的人,但是她却
啪嗒。
仿佛一声诅咒。
阮佩云浑身一震,茫然得回过头。
脸色难看至极的左宁正站在门口,以及就在他身后,仿佛快要被黑暗吞没的,脸色苍白的萧桓。
脑海中一片刺耳的尖锐响声。
而耳边还时不时混杂着一些破碎的只言片语。
“你们都一样”、“她怀了孕”、“推下去”
还有四年前那个寒冷而也同时让自己骤然惊起一身冷汗的冬天雪夜。
她苍白的脸。
满地的血水。
被他失望的眼神刺伤的表情
一瞬间,所有的事都连在一起,自己猜想到的事实就像炸弹一样一下下炸到自己的心上,震得自己五脏六腑俱裂,喉头涌上的血腥提醒着到底哪一边才是真实。
“孩子是怎么回事”萧桓一手扶着门框支撑住整个身体,一双眼却死死盯着面对着自己一脸错愕的阮佩云,“你们说的那个她,是谁?”
阮丝皖早已苍白着脸放开阮佩云,仿佛是本能一般,一下子把阮佩云抱在自己怀里,用背对着萧桓,却把头埋在阮佩云的颈边,仿佛在等待死刑。
阮佩云缓缓闭上了眼。
这具抱着自己的身躯正在瑟瑟发抖,他不知道她是因为害怕萧桓的怒火还是害怕自己被这怒火牵连,但是无论哪一个,他都觉得,是时候该结束这种荒唐的关系了。
“姐姐,若是有什么后果我们一起承担。”
他在阮丝皖耳边低声说。
阮丝皖浑身一震,惊惧得瞪大眼睛喊:“不要!”
“你闭嘴!”萧桓仿佛对浑身的疼痛视而不见,三步走到阮丝皖身后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往地上一按,这时他双眼通红的模样简直就如同地狱中的罗刹,带着让人惊恐的气场,却不能让阮丝皖感到恐惧,她闭上眼睛手脚僵直。
下一秒脖子上的那只有力的手掌一紧,阮佩云用一只手按住萧桓的手臂,男孩子因为哭泣而嘶哑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放了她,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你们没有和我讨价还价的资格!”萧桓仍是掐住她不放,但是力道却已经没那么失控,他看着阮佩云,冷笑道。
或许连萧桓也不知道此刻的自己虽然可怖,但却更让人觉得可悲。
他眼底摇摇欲坠的某样东西太过于明显。
阮佩云敛眸:“你没有听错,四年前学姐已经怀了孕是在那一次后就没了的,那一晚我偷偷跟着姐姐去的,看见了一切”
“那是你的孩子”
“我有想过告诉你,但是”
但是那个时候,他怎会听?
又怎会相信,那个女人,他一直都以为她当年背叛了自己,抛弃了自己,也从未想过当年的自己已经让她失望透顶,她却愿意为自己诞下一个孩子。
孩子这两个字曾经是不久前自己最大的愿望,却原来,是那个女人一生中最大的梦魇。
“别说了。”左宁张嘴示意阮佩云不要再说话,自己则看着萧桓的背,低声叹息,“你想知道更多,为什么不来问我?”
“你会说吗?”
他没有回头,亦看不清表情。
“我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希望你知道还是不知道,但事到如今,与其让你一知半解,不如让你全部心知肚明,也好过要她一个女人承担所有,你说呢?”
最后,阮佩云看着萧桓跟着左宁离开了这所公寓,临走前,有人来带走了已经一脸麻木的姐姐。
他默默走在姐姐身边,不知为何,姐姐一直麻木的脸,终于有泪落了下来。他轻轻握住姐姐的手,上了黑色的车。
或许之后面对的是他预料不到的事,但是无所谓了,他的心不知为何一片宁静。
再之后,再也没有他的事。
这是他最后能为学姐赎的罪。
萧桓坐着左宁的车用了半天的时间回到C市。
还是那个湖边,还是那块地方。
只是少了冰雪覆盖,不再寒冷。
左宁率先下车,他走到废弃的栏杆旁,修长的身躯独立在有点凉爽的风里,静静地看着地面不语。
萧桓下了车,走到他身后不远处。
“四年前我来到这里的时候,她就是倒在这里的,一身的血,把衣服都浸透了,我也搞不清楚是不是她一个人的血,总之就是很多。”左宁指了指一块地方,萧桓顿时僵住,“我知道那个时候你离开不久,我看着你的车从我的车不远处反方向离开,不过幸好我还是过来看看,不然,呵呵,她可能已经死在这里了。”
“你明明和我差不多同时过来的”
“是啊,但你不知道,我的车路上抛锚了,或许真的是天意,真可笑,你怎么会觉得我和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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