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扬又道:“我已经对张家的案情做了详细的调查。张家的男主人张儒昌是一个书香世家的大文豪,曾中过前清进士,在北京任过官,后来一直闲居在成都老家。五天前他死于车祸。警方的调查结果是意外事故,撞他的汽车无法查到。但根据我的调查,出事的地点是一条偏僻的巷子,平时很少有汽车经过,因为那条巷子的尽头越来越小,汽车根本无法通过,开进一段路只能退出去。张先生被撞死于路边,身上有多处伤,地上也有好几道汽车来回开动留下的车轮印,应该是有意谋杀。三天前张夫人死于后花园的水井里,警方的调查结果是死于意外落水淹死。可根据我的查看,张夫人腹中没有水,脖子上有红印,喉骨被捏碎,很明显是被人谋杀之后制造的假象。而两天前张小姐张荟茹又吊死在自己房间里,警方的结论是上吊自杀,这理由也很好解释,因为父母双亡,她悲伤过度,想不开就自杀了。可我见她双手手指都有很深的伤痕,应该是有人从她身后用绳子勒她,而她伸双手去抓绳子反抗造成的,她也是被谋杀的。因此可以推断出张府全家被害是属于连环谋杀。可有一个细节我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沐涧颖问道:“什么细节?”
李云扬道:“那就是张荟茹的房间是从里面反锁的,而且还插上了插销,也就是说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出门后再从外面做好房间里的布置,窗户的插销也都插好了,窗户的玻璃和木条都完好无损。当时我是随警察一起砸烂了门进去的,房间里既没找到藏人,也没有任何秘密出口。侦探小说里虽然有各式各样的密室谋杀案,可我从来没看过这样的情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更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要对张家下这样的毒手。”
沐涧颖道:“那我们一起去张府看看吧。”
几人在小兰的带领下,来到了位于文庙西街的张府。这是一座中西结合的建筑,前面有围墙庭院,里面却是一幢三层楼的别墅,后面还有后花园。
几人来到了大楼的二楼上,进入了一间门被砸烂的房间,小兰道:“这就是我家小姐的房间,小姐就是死在这里的。”
沐涧颖见房间里布置得精美整洁,床头柜上还放着一堆书,感觉好像回到自己家一般,不由得对这位死去的张小姐更多了一份好奇心。又见床的对面墙上挂着一幅国画,她走近仔细观看,见画的是一对情侣相依在湖畔凝望落霞,只能从画中看见男子的背影,男子伸着右手食指指着远方的落日,女人站在男人身前,侧脸仰望着男子,只能看到她一半的脸,美丽温柔的微笑中却含着犹豫。画的空隙处题着一阕晏殊的《木兰花》:
燕鸿过后莺归去,细算浮生千万绪。长于春梦几多时,散似秋云无觅处。闻琴解佩神仙侣,挽断罗衣留不住。劝君莫作独醒人,烂醉花间应有数。
沐涧颖看着画中的情景,又看了眼沐涧泉,不禁联想到在香港时二人常常相依在阳台上看海上落霞的美好时光,目光中充满了柔情。
沐涧泉一看到这幅画便心中一惊,心想:“这画中的男子很像是宪敏贝勒。这位张小姐就是他的女朋友了。那幅藏着秘密图纸的《玫瑰花图》就在张小姐手上。如今她已经遇害,难道这是一件特务案,那画已被人拿走?”
小兰道:“这幅画是我家小姐画的,画中的女子就是我家小姐,男的是小姐在大学时的恋人。”沐涧颖问道:“那她的恋人现在在哪里?”小兰道:“五年前就已经死了。听说是在老家哈尔滨被人杀死的。小姐为此就退学回家了,还忧郁成病。老爷和夫人找媒人给她介绍亲事她也从不理会,长年将自己关在家里。老爷和夫人都担心小姐会寻死,就让我一直陪在她身边看着她。小姐偶尔也和我说说话,还教我绘画,她还说她不会死的,她有事没替男朋友完成。我问她什么事,她却又不说,整天都看着两幅画。”
沐涧颖奇道:“哪两幅画?”
小兰道:“一幅就是墙上挂的这幅。另一幅是她男朋友画的,叫《玫瑰花图》。”沐涧泉心想:“果然如此。”他注视着墙上那幅画,轻描淡写地问道:“那你家小姐的男朋友叫什么名字?那幅《玫瑰花图》又在哪里?”
小兰道:“我记不起他的名字了,反正特别长,他是满族人。原本那幅《玫瑰花图》一直放在小姐的床底下,小姐每次取出来看了都会放回去。就在小姐死后,警察来查案把家里到处都翻过,也找出了那幅画,虽然没有将那画拿走,但自从搜出那幅画以后就没有继续搜了。我认为那幅画对小姐很重要,我怕警察会来偷走,于是就临摹了一幅,将我画的那幅放在小姐床下,而将真的那幅藏到了我的房间里。结果昨晚上小姐床底下的那幅画果然被人偷了。”
沐涧泉陡然想起几年前离开上海时川岛芳子曾说过,杀死宪敏贝勒的军统女特工“梅花”苏慧娟是中统唐建明的人。心想难道此案和唐建明有关?
沐涧颖道:“你很聪明,既然你们都喜欢读侦探小说,那你们对此事有什么推理?”
李云扬道:“张家全家的死都是有人精心策划的。从杀人手法来看,不可能是仇杀,也不能是情杀。张家虽然守着这么大一座庭院,但早已没有经济来源,生活也过得很平淡,不可能是为财。目的应该就是为了那幅《玫瑰花图》。”小兰也道:“我也这么认为,小姐曾说过还有事没替她男朋友完成,而那幅画又是她男朋友所画。难道她所说的事就隐藏在那幅画里?”
李云扬道:“那幅《玫瑰花图》里肯定隐藏着很大的秘密,凶手杀了张家全家,一定是为了方便自己来找寻此图,也是为了杀人灭口,不让更多的人知道有关此图的秘密。他知道现在警察调查这种疑案怕麻烦都会草草结案,或者警察中就有他的人,甚至他自己就在其中,就可以以查案为由来光明正大地寻找此图,可他当时并没有将此图拿走,而是等到晚上再来偷,就证明此人是在单独寻找此图,不想让他身边的人知道。而且此人身份还不简单,否则他很难实施这一系列的计划。”
小兰十分难过地道:“那我们怎样才能找到这个凶手?他的势力一定很大的,这种牵连到警察和官场中人的案子是无法查的。这么说我家主人的仇是没法报了。”沐涧颖道:“只要那幅真的《玫瑰花图》还在你这儿,就有办法将凶手引来。”李云扬道:“沐小姐言之有理。你还没说那凶手是怎么从这间密室里出去的。”
沐涧颖道:“这很简单的,只需要一条能穿过窗户缝隙的细线和胶布就可以了。先将两扇窗户打开,将细线的中间部系在插销的头部,打个活结,再把插销搬到最高位置对准插孔,将细线沿着插销的铁皮绕过,再沿着窗户边延伸到外面,再用胶布将线贴上。随后便可出去关上窗户,将胶布撕去,轻轻放松细线,就可将插销放到固定的销孔中,再拉细线的另外一端,就可以拉开活结。如果你们不信,可以试一试,不过每一步都要做得非常仔细才行。”
李云扬点头道:“相信,完全相信。”
沐涧颖又对小兰道:“那你把那幅真的《玫瑰花图》拿来看一看有什么秘密。”小兰道:“我这就去拿。”
一会儿小兰便拿着一轴画进来。几人将画展开一看,画的是花园里开满了鲜红的玫瑰花,旁边写有“玫瑰花图”几个字。几人仔细看了好久,连背面也看了,就是没有看出什么秘密来。沐涧颖伸手摸着画面慢慢移动,感到画面有的地方有些湿润,不由得好生奇怪,但心念电转之间,已隐隐猜到了什么,转身道:“这幅画可得收好了,我虽然一时还想不明白其中的秘密,但迟早会把所有的事弄清楚的。”
沐涧颖走到床头,见柜上堆放的全是兵书战策,心想:“没想到世间还有和我有相同兴趣的女子,只可惜她死得太早,否则我们一定能成为知己。”突然见到这堆书中有一本《石头记》,心想:“此书与其他书籍毫无相似之处,怎么也放在其中?”伸手去拿的同时问小兰道:“你们家小姐就只这些书吗?”
小兰道:“书房里的书可有好几万本呢,有的是老爷家传的,有的是小姐买的,小姐的男朋友学的虽然是美术,可却爱看兵书,小姐也就跟着喜欢兵书,还特意把兵书搬到房间里来。”
沐涧颖打开那本《石头记》,陡见里面有一处被挖空,里面放着一小瓶红色液体,不由得好生惊奇,取出来看,见上面贴的标签标明是绘画颜料,心想:“绘画所需各色颜料很多,应该是全放在一起的呀!可奇怪这里怎么会只有一瓶红色的?而且还放得如此隐秘,却又故意放在一本不同类型的书里,似乎是有意要让细心的人找到。”她不禁对这位不能再相见的才女产生了巨大的好奇心,又想:“我一定要找出害你全家的凶手,一定会破解出画中之谜,帮你完成你为爱人所守的秘密。”
李云扬道:“既然这幅真的《玫瑰花图》让我们都看不明白,那个凶手对假的就更看不懂了,他一定还会来找线索的,我们就在这儿守株待兔。”
沐涧颖点头道:“不知道小兰姑娘认为怎样?”小兰激动地道:“你们愿意帮我家主人伸冤报仇,我实在不知该如何感激,我什么都听你们的。”沐涧颖道:“像你这样忠心为主人的人可真是难得。”小兰道:“主人全家待我都像亲人一样,只要能为主人报仇,我死也愿意。”
沐涧颖道:“你先把这幅画给我,让我再仔细地看看。”小兰急忙将卷好的画递给她,沐涧颖又问道:“这幅画没有丢失过吧?”小兰道:“没有。”沐涧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李云扬道:“那你们先在这里住下,我先回侦探所一趟,把那边的事先处理一下,我得赶来专心地跟你这位女福尔摩斯学习破案呢。”“你若要写侦探小说,或许我还可以与你交流下经验,可要学习破案,我可没那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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