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金钢如梦方醒,赶紧照着吩咐做了。
叶晨打开布包,张金钢忍不住好奇,探着脖子瞧看。
叶晨却瞪了他一眼,怒道:“救人如救火,待会儿管够你看,现在赶紧给我把酒精灯点着!”
张金钢脸色一红,伸了一下舌头,讪讪地走到旁边,找到酒精灯,点着之后回到了叶晨身边。
叶晨眼皮也不撩一下,吩咐张金钢把酒精灯放到自己随手够得着的地方,然后搬起老房上半身,促使这个胖子盘坐在诊床上。
“长眼了小子,今儿个老叶要给你露一手!”
叶晨的眼神忽然变得很炙热,说话的时候连看都没看张金钢一眼,双手运行如飞,屡屡掠过酒精灯跳耀着的火焰
张金钢眼神发直,心情也在激荡。
在老房的脑袋和前胸后背上,散乱分布着十多支模样有些怪异的大头银针,针尖深深插入肌肤里,露在外面的针尾全都是一个个形态生动的鬼头,瞪着眼睛,张着嘴,而且还有一个细微的舌头吐了出来,整个表情透着十足的诡异。
“您这就是所谓的针灸术吗?”他问叶晨。
叶晨白了他一眼,颇有点自负的答道:“形似神不是。”
张金钢不明白,正想继续问下去,却见叶晨表情又变得很专注,便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叶晨拿着酒精灯点燃了其中一个鬼头吐出的舌头,瞬间的功夫,从鬼头的口中冒出一丝淡淡的青烟,紧跟着银针通体红了一下,叶晨抓住机会,闪电般用手指弹在了鬼头上,手指离去,鬼头轻轻颤动。
张金钢心里充满了疑问,不明白叶晨如此做法背后的奥妙。
叶晨如法炮制,当一多半鬼头的舌头被点燃之后,奇妙的事情出现了,老房竟然睁开了眼睛。
“别动!我知道你体内燥热,心情也很烦躁,但你现在如果一动,‘游离鬼脉’必将被焚,届时大罗金仙也救不活你了。”
叶晨的声音虽然低沉,却有着不容置疑的说服力,老房似乎听得很明白,一动不动,慢慢又把眼睛闭上了。
游离鬼脉?
张金钢看过很多武侠小说,知道人体经络网布,大致分为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可从来也没有听说过还有什么“游离鬼脉”。
看到叶晨脸色发红,鼻息渐渐加重,张金钢知道此刻并不是发问的好时机,索性压制住好奇心的怂恿,继续旁观。
等到叶晨把活干完,花白的鬓角已经现出了汗珠,他长吁一口气,轻轻拍了拍手,叹道:“就看他的造化了。”
“咳咳!”
张金钢本想说话,发现嗓子很黏,清了清之后,才道:“我看您也挺辛苦,先坐下来缓缓乏,有什么我能做的,您尽管吩咐。”
叶晨点了点头,拉把椅子坐了下来,随后说道:“知道为什么我把你留了下来吗?”
张金钢困惑地摇了摇头,转身去找暖瓶。
“其实,我是受到了道爷的启发,以他的高深智慧,都能把你当成宝似的调教,可见你小子资质一定很不寻常,如果我瞪着一双老眼平白错过,岂不是对不起身上这门快要失传的技艺了。”叶晨淡淡的说着。
张金钢倒了杯热水,递给叶晨,挠了挠光亮的脑壳,说道:“您的话好深奥,我的脑子一时没有转过来。”
叶晨也许是真的渴了,不顾杯子里的水冒着腾腾热气,愣是连喝了几口,这才舒展着眉头笑道:“小滑头在装傻!”
“呵呵,虽说您法眼通透,但我也并不是全在装傻。”
张金钢瞄了一眼老房,见他像个佛爷似的依然闭目盘坐,便接着说道:“道爷和您对我好,这是明摆着的事,我心里当然清楚,但让我不明白的是,您刚才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在暗示着要将一门手艺教给我”
他没有说下去,但一双眼睛却在闪动着亮光。
叶晨拍了一下他探过来的大脑门,笑道:“就说你是个小滑头嘛,呵呵呵,咱们先看看老房,讨论这个话题的日子以后多得很。”
张金钢微微有点失望,有一种到了嘴边的珍馐又被人拿走的感觉。
“我这一次如果能不瘫痪,烟酒一定得戒了!”
这是老房再次睁开眼睛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经过叶晨露的这一手,他虽然能够开口说话,甚至可以站起来,但在亲人的强烈建议下,最终还是去了医院。
经过脑CT以及核磁共振检查,老房被确诊为“中风先兆”。
当时,据老房的主治医生讲,按着检查结果来看,老房的一个脑内动脉本已经破裂,但不知什么原因,在破裂口周围竟然迅速形成了血栓,虽然没能完整修复破裂的血管壁,但明显抑制住了出血,正是由于这一点,老房才没能落下严重的后遗症。
医院建议老房住院观察,但老房固执的拒绝了,逼的家属没有办法,只好开了一些口服药回家休养。
张金钢听来了事情的始末之后,猜测是叶晨露的那一手起到了止血的效果,自此,他对叶晨的崇拜之情迅速膨胀起来。
“道爷,您在监狱里日子这么久,对于一些人的底细应该摸得很清楚吧!”张金钢抽空缠住道爷,旁敲侧击的问。
道爷点了点头,笑道:“老叶人不错!”
“您怎么知道我想问的人是他啊?”张金钢很不甘心。
道爷的神色很淡定:“你这几天有空就往医务室跑,看着老叶像看神仙一样,这点心思谁不知道啊?”
“呵呵,您既然知道那就指点一下呗,我也不好意思缠着他问东问西?”张金钢被人戳穿了心思,虽然脸嫩,但还是腆着脸追问,希望能够从道爷口中,获取一些关于叶晨的以往信息。
第十七章:你是个不带把儿的
“道法自然,该到水露石出的那天,你自然会弄清一切,如果强行索取,结果往往差强人意,还是一切随缘的好啊!”
道爷摆出了看家本事,说的话云里雾里。
张金钢弄不清个所以然,当然郁闷,但由于骨子里也很倔强,在道爷这里撞了壁,索性不再纠缠他,下定决心自己去弄清疑问。
老房在家休养了几天,奈不住寂寞,不顾家人的反对,又回到了监狱里上班。
张金钢第一眼看到他,感觉瘦了一圈,不自禁的红了眸子,老房倒是很放得开,依然叼着“哈德门”烟卷,安慰张金钢说自己没事了。
为了酬谢叶晨,老房特意弄了几个拿手菜,想把叶晨找过来,却被叶晨看透他的另一层心思,坚决地拒绝了。
老房弄得没法,只好惋惜地让张金钢把饭菜送过去。
刚到了医务室门口,张金钢还没开门,便听里面有人嚷嚷:“干嘛不去啊,老房弄的‘红烧狮子头’比饭店里的好吃多了。”
“哎呦,我的馋嘴闺女,这你可就不懂啦,老房虽然是想请我,但骨子里还不是想趁机喝两口,要是出了事,你让老爸怎么跟老房的家属交代啊?”
“也对啊。您说老房怎就这么不长脸啊,血压那么高,已经中风过一次了,还不知道控制烟酒,他要是我老爸的话,一定得给点颜色瞧瞧。”
张金钢知道叶晨在里面,另一个声音也很熟悉,仔细想了一下,禁不住心里一哆嗦。
那个刁蛮的小叶子又来啦?
回想起上一次俩人相遇的情形,张金钢脑皮直发麻,不过,饭菜已经端来了,也不能拿回去,于是鼓起勇气,轻轻用肩膀撞了撞门。
“谁啊,敲门这么大动静?”里面的小叶子原来气就不顺,语气中明显透露出要发邪火的架势。
张金钢压着嗓子答应了一声。
门一开,小叶子探出了头。
“哇塞,好香啊!”这妮子似乎就一个吃心眼儿,闻到了饭菜的气息,竟然没有注意到送饭的是谁。
她十分友善的“呼啦”一下大开房门,眉开眼笑,摆了一个往里请的姿势。
张金钢低眉顺眼的走进去,心里七上八下。
叶晨看他进来,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为之一亮,帮着他把饭菜放到了桌子上:“老房还真够意思,竟然让你把饭菜送来了。”
“他虽然没有借光喝到酒,但感激您的心思还是真格有的。”张金钢随口说完,转身就想离开。
叶晨拦住他,笑道:“今天是怎么了,来了就想走?”
“我那边还有活。”张金钢回答说。
也许是张金钢穿着一身的囚服,小叶子不屑去注意,在叶晨和张金钢说话的时候,这妮子已经坐在了桌子旁边,开始大快朵颐。
“大中午的,我看你也没吃饭,坐下来一起吃吧!”叶晨拽着张金钢的袖子,不让他走。
张金钢真心感动。
不管收容审查的结果如何,他现在毕竟还是一个犯人,叶晨能够不摆警察的架子,并且邀请他一起用餐,这属实让他没有想到。
“这不是那个小杀人犯吗?老爸,您是不是脑子糊涂了,干什么让他也一起坐下来吃饭啊?”
张金钢看到小叶子睁圆了眼睛,筷子上夹着一块馋人的“狮子头”,停滞在半空中,满脸的惊诧,他心头情不自禁的涌动着一股怒气。
好在他经过这段时间监狱生活的打磨,冲动的性情收敛了不少,当下脸色铁青,瞪了小叶子一眼,挣开叶晨的牵扯,甩袖而去。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叶晨知道小叶子的话伤了张金钢的自尊心,连忙出言说教女儿。
小叶子并不服气,挑衅般的晃着头。
“他本来就是个小杀人犯嘛!”
说完之后,她将那块狮子头扔进嘴里,故意咀嚼得有滋有味,谁都能看的出来,她在故意气人。
张金钢已经到了门口,终于没忍住。
他回过身子,指着小叶子,语气冰冷的说道:“你有种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怎么啦?只要我愿意说,十遍八遍我都能说,小杀人犯!”小叶子毫不示弱,腮帮鼓鼓的,挂着冷笑。
“臭丫头,你找揍!”
张金钢握着拳头往前抢了一步,两条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