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金钢身子往前猛扑。
然而,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身子虽然前倾,但他的两只脚却稳如磐石。
当向前的惯性已尽,他强悍的怒吼一声,随着腰身的瞬间挺起,手中已然多了一大件东西。
寸头汉子!
他高举过顶的两只手中,抓着正在无助挣扎的寸头汉子。
“滚!”
闪电一扭身,他把寸头汉子砸向了刚才从后面偷袭自己的那个五短汉子。
事情太过诡异,五短汉子还没从得手的喜悦中走出来,便被砸了个结结实实,他和寸头汉子一起轰然倒地。
俩人也许撞得够呛,竟然都没爬起来。
尽管开战到现在,张金钢没吃到太多亏,可是,就在这个当口,老二和另外一名脸上留疤的汉子已经携手撵了过来。
俩人不理其他,只顾疯狂出脚。
张金钢连连招架。
毕竟双拳难敌二人如同狂风骤雨一般的踢打,顷刻之间,张金钢又被踢中了好几脚。
也许是极度生气,张金钢的呼吸如同受伤的野兽。
老二和同伙也好像陷入到了疯狂的情绪里面,丝毫没有注意到此时张金钢的异常,继续不停地出脚。
张金钢又中了几脚,其中一脚扫过他的腮边,嘴角立刻破裂,鲜血涔涔。
这一下更加激怒了张金钢。
他紧缩着脖子,弓着上半身,将脸和胸腹的要害藏在两个手臂之后,尽可能地躲避,实在躲不过去就硬挺着。
不过,在随后的几秒钟,他倏然找到了机会,在老二一脚踢来之际,他身子一转,躲了过去,然后,胳膊一伸,一下子将老二的脖子搂住。
憋了好一会儿,这一下他可得手了。
尽管老二抱着他的腰,但他此时状若疯狂,身体的力道奇大,老二根本就撼不动他,而他则腾出另一只拳头,照着老二的头脸就是一顿暴打。
留疤汉子救人心切,依然不住地出脚。
张金钢对他全然不搭理。
一顿重拳过后,老二的两条胳膊软绵绵垂下来,而张金钢也在留疤汉子接连几脚下,吐出一口血。
留疤汉子体力耗费太多,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张金钢瞅他一眼,脸上笑容说不出的怪异和狰狞。
留疤汉子停止踢打,扶着膝盖喘息,看到张金钢的表情之后,心中陡然冰冷。
果然,张金钢忽然跑动了起来。
他不是自己跑,而是胳膊底下夹着老二的脑袋,一起跑动,目标只有一个,就是不远处的墙壁。
如此一来,他的意图昭然若揭。
“师傅,快出手,他想撞死二师弟!”大师兄在板炕上支起上半身,朝着抠脚那人声嘶力竭地喊道。
其实,不用他招呼,抠脚的那位已经出手了。
他赤足蹬着地面,只几下的功夫,就赶到了张金钢的前面,接着,他一个前空翻,飞到墙壁之前,人尚在空中,已然双手一撑墙面,单脚向后飞蹬。
无论是时机还是力道,他都掌握的非常好。
这一脚不偏不倚,正踹到张金钢空着的肩膀上。
张金钢和另一只腋下夹着的老二向后仰面跌倒,落地的瞬间,老二从他的腋下脱落,滚到了一边。
这货也相当抗揍,尽管经历了张金钢一顿捶打,已经懵到不能再懵的地步,甚至于两条胳膊都不能有意识的抬起,但他竟然还能转动眼珠,并且倚在墙根,朝着旁边吐了一口血沫子。
张金钢遭受那一脚之后,又吐出一口瘀血。
不过,他依然能够硬朗地一扑棱身子,从地上蹦起来。
抠脚那人一丝冷笑,在距离张金钢不到丈远的地方,单腿卓立,然后侧着身子,抱着肩膀,慢慢把腿劈开,做出一个“朝天蹬”的动作。
“还不错,只不过道爷教给你的‘神打’,被你发挥得乱七八糟。”他悠然说道。
张金钢一语不发,眼睛血红。
抠脚那人眼里闪过一丝异色,不过,他还是又说道:“我是程峰,也是这里的头儿。刚才,我的六个弟子被你稀里糊涂一顿暴打,决不能就这么完了,假如你能挨过我十二路谭腿中的一半,日后这个号子就归你管。”
张金钢的表情仍旧没有变化,沉默的吓人。
第五十二章:找把枪,毙了他
“我来啦!”
程峰动若脱兔,单脚撑着地面一滑,眨眼间就到了张金钢身前。
他那只原本朝天的脚,上下翻飞,像变魔术一样,一下子踢出无数个脚影,将张金钢牢牢罩住。
张金钢尽可能的招架躲闪,可是,程峰的脚法实在太厉害,不仅快的骇人,而且力道还极重。
须臾间,张金钢接连中脚。
或许他也想还击,所以在此期间,他故技重施,又想用两只胳膊护住要害,然后瞧准机会,欺身而上,锁定程峰,再来一顿暴打,然而,今非昔比,程峰远比徒弟机灵,而且功夫也更深厚,他徒自白挨了好几脚,也没有如愿。
脚影重重,张金钢如风中的败叶,不住的摇晃。
终于,他发出一声犹如受伤野兽般的吼叫,不再理会程峰,一转身直接朝靠着走廊的窗户走去。
这是啥情况?
包括程峰在内,所有人全都愣住了。
“稀里哗啦!”
张金钢走到了窗子前面,丝毫不理会自己能否被划伤,两个拳头一阵爆砸,将所有的玻璃打碎。
大家不明所以,不过,每个人心中都有种剧烈的不安。
张金钢回头看了程峰一眼,眼神极度绝望。
程峰接触到他的眼神,这么多年,首次从心里生出一股寒意。
九号监室一直是程峰的天地,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甚至在管教和监狱长面前,他对这里的统治一样有话语权,可是眼下,他忽然有一种感觉,对待即将发生的事情竟然掌控不了。
程峰缓缓收了脚,静静地看着张金钢,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干什么。
张金钢木然回转头,跟着蹬上窗台,一只手握住一根铁栏杆,身子往后一坠,霹雳般怒吼一声。
大家目瞪口呆,不明白他是疯了还是怎么的了。
张金钢对别人的反应一概不理会,他脸色殷红,双目暴睁,眼角似乎都要崩裂,吼叫连连。
“咔嘣,咔嘣,咔嘣嘣!”
在他的野性撼动之下,铁栅栏竟然发出吓人的声音。
号子里的人全都屏住呼吸,眼珠子瞪得好像玻璃球,看着眼前的一切。
由于精神高度集中,有一个年纪较大的犯人张着嘴巴,假牙掉到了地上都不知道。
程峰同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小子要干什么啊,想把监狱拆了吗?
他在心里嘀咕。
九号监室的异常,早就惊动了邻近的其它号子,此时已经有人在狂呼乱叫,责问是怎么回事。
而在走廊的尽头,脚步声也纷至沓来。
对于这一切,张金钢恍若未闻。
他依旧契而不舍的晃动着铁栅栏。
突然,响起“轰隆”一声。
那么结实的铁栅栏就在一瞬间,从窗框上猝然脱落。
在惯性的作用下,他抱着铁栅栏,一下子从窗台上跌了下来。
也不知道他的身子骨究竟是什么做的,跌得那么重不但毫无表情,而且再一次硬生生站起来,随手将铁栅栏摔了出去。
“找把枪,毙了他!”
他在嘴里嘟囔着,又冲向已经空荡荡的窗户。
“别动!”
这个时候,今晚值班的管教和一些武警赶到,见到张金钢冲着窗户蹿过来,有人赶紧掏枪警示。
“找把枪,毙了他!”
张金钢并不受威胁,依旧嘟囔着,并且上了窗台。
有些武警神色大变,纷纷握紧枪械,再次警告。
“别开枪,这孩子现在疯了!”
紧急关头,道爷忽然闪现出了身影,他拦在张金钢面前,疾急地向其他人解释道:“这孩子怒火攻心,已经走火入魔,你们不要开枪。”
今晚值班的两个管教,其中一个是王冲,另一个和他年龄差不多,由于俩人资历都不够,所以今天举行的联谊会,没他俩的分,甚至连晚餐都是在值班室吃的,此刻听了道爷的话,王冲赶紧喝令大家不要开枪。
“找把枪,毙了他!”
道爷身后的张金钢,却在这个时候又嘟囔了一句,并且试图推开道爷,凑到一个持枪的武警跟前。
道爷无奈,借着拉住他的机会,偷偷在他颈侧大动脉上摁了一下。
张金钢“噗通”一声跌倒,不再闹腾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王冲看到号子里的情形,大声诘问程峰。
事到如今,这位程天王已经完全弄懂张金钢为什么要摧毁铁栅栏了,不禁又惊又恼,又是后悔,同时又感到好笑。
让他吃惊的是,没想到张金钢竟然这么强悍,不仅把他的六个徒弟打得落花流水,而且在受伤之后还如此神勇,把牢不可破的铁栅栏生生给掰了下来,如此浑厚的气力乃是他生平仅见。
本来,关于两个多月前张金钢暴打老地主和狂狮的事情,经过以讹传讹,在监狱中已经成为一段神话,程峰对此不仅嫉妒,而且还极度怀疑,时常想见到张金钢,印证一下身手,没想到今晚竟然如愿,可结果却差强人意,他的徒弟受了伤不说,号子还被弄得乱七八糟,另外,张金钢更因此而怒火攻心,变得疯疯癫癫,说到底,都是他那颗攀比的心在作祟,这让他感到十分的后悔。
自从玻璃被打碎,程峰便开始猜测张金钢的意图,可怎么也没想到,张金钢的目地竟是要闯出去找一把枪,然后把他给毙了,如此想法简直是前无古人,一想到这儿,程峰就忍不住想笑。
眼下让程峰有点恼火的是不知该如何回答王冲的诘问,不过,他乃是敢作敢为之人,一转眼的功夫就拿定了主意。
他淡淡地答道:“今天晚上都是我们不对,张金钢一进号子,我们就想找他切磋,被逼无奈之下,他才出手,最终的结果就是这样了,如果你要责罚,就冲我们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