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元良克制着情绪,点点头说:「好久不见丶好久不见。你在连云过得还好吗?」
「不错啊。」江小小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吃得好睡得也好呢。」
「嗯。」江元良沉默了一会儿,试探地问,「听说易家二儿子对你很好?」
「不错吧。」
江元良:「我倒是听说他的一些往事,似乎」
「爸,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跟他现在没什麽。」
江元良:「喔。那你现在住哪里?」
「他家。」江小小顿了顿,「就是朋友借住的关系。」
「小小,你要是缺钱可以从我这里拿,不要随便接受异性的馈赠,他们都是有目的的,况且你身份也特殊,容易被算计。」
江小小:「难道你放心我一个人住酒店?」
「可以回家!」
「不想回。」
江元良的眉头狠狠拧了一下:「这麽多年了,你也该」
「爸,你还有事没?」
江元良嘴唇蠕动了两下,什麽都没说出来。
「那我先走了。」
「小小!」江元良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我都一把年纪了,跟我同龄的老夥计都退二线了,你怎麽还这麽不懂事,江氏将来要交给谁?」
「你愿意交给谁就交给谁,反正我不要。」
「你!」江元良气得脸色发白,「你以为易二对你好,就没有江氏的原因?」
「老爸,」江小小看向江元良,居高临下的视野里一片鄙夷,「我讨厌的就是你这点,什麽都以江氏为中心,我在想如果那件事发生在现在,你也还是会选它不选我吧。既然这样,你守着江氏过下去就好了,要我做什麽?」
江元良抓起茶几上的茶杯就扔过去。
江小小一躲,茶杯就做抛物线运动落在地上,地上铺着厚毛毯,咚的一声闷响,玻璃杯子都没有碎。
江小小弯腰端着核桃露喝了一大口,故作平静地说:「再见。」说完抬脚就走。
「你会後悔的!」江元良在沙发上大叫。
出来後被风一吹,混乱的脑子有了一丝清明。又跟父亲闹得这样不快,其实她也不想。可是有些事情就像一根刺,稍微碰到都会引起争辩。
江小小拿出手机,给江元良编了一条短信:爸,别生气,保重身体,江氏需要你。编完了看了半天,又删掉。
沿着街走了一会儿,还是发了条短信过去:爸,保重身体。发完了就再不想了,给易长洲打电话。
十分钟後易长洲就开着车找到她。
她一上车,易长洲就问:「怎麽脸色不太好?」
她愣了愣:「看得出来?」
「当然。」
「看来我藏情绪的能力果然太差。」她顿了顿,「向孟也是一眼就看出我的情绪。」
易长洲顿时就抿紧了唇,半晌才问:「江伯父放心你住在我那里吗?」
「放心才怪。」
「那怎麽办?」
「就继续住啊。他不放心我的事多了去了。」
「哈,看不出你还是叛逆女啊?」
江小小:「表面乖巧,内心叛逆。我是青春期延後患者。」
易长洲笑了笑:「一会儿回家,易宪治应该回来了。估计他不会给你好脸色,不要理会他就好。」
「嗯。我站在你这边,就没想过跟他和穆相处。」
易长洲:「你说这麽多话,这一句最让我开心。」说完,他居然执起她的手,在上面吻了一下。
江小小愣了愣,想将手抽出来,不料他抓得很紧。
夜里霓虹璀璨,一个人太冷太孤单,又有这麽多不如意,有个人牵着你的手,会送上温柔的吻,会体会你苦楚,是很容易让人卸下防备的事情。
江小小到最後也没有舍得挣脱这只温暖的手,就这麽相握着一直开到了城东易宅。
易宪治果然已经回来,坐在沙发上,浑身散发冰冷气息:「有手段啊。」
易长洲拍拍她的背:「乖,你先上楼。」
江小小自然乐得逃离,将鞋换了立刻上楼进入自己的房间。他们兄弟刀光剑影是他们的事,她一个外人掺和进去,被刺伤了纯属活该。
房间布置得很好,床单是淡淡的紫色,将行李一件件拿出来放好,刚放完,就听见敲门声。
「是我。」
是易长洲。江小小走过去打开门,见易长洲还穿着刚才那身衣服,手里拿着IPID递过来:「房间里没有电脑,这里我下了一些老陈的歌,你无聊可以听听。」
「谢谢。」江小小接过来,「正好可以解闷。」
易长洲笑了笑:「刚才没吓着你吧?」
「怎麽会呢?」
「不请我进去坐?」
江小小:「我打算洗澡呢。」
易长洲脸上闪过一丝赧然:「那不打扰你了。睡觉时记得关窗,别感冒了。」
「嗯。晚安。」
「晚安。」
翌日起床,梳洗完毕後就下楼。阿姨准备好了早餐,馒头小粥小菜加油条。江小小坐下,自己盛了粥,向阿姨说:「明天可以加豆浆吗?」
阿姨很有礼貌地说好。
吃了不到一会儿易长洲就下来了,一身银灰西装称得人英气勃勃,看着她笑:「睡好了吗?」
「不错。」
「一会儿去公司,做好打伏的准备。」
江小小:「早就做好了。我还问阿姨要了豆浆,估计明天我的战斗值会更高的。」
「精力旺盛一直是你的强项。」
「看是什麽事了。」
吃完早餐,两个人上了车。泰华总部在城南,开车要经过一座桥。长灯恰巧就在桥边。易长洲边开车边问:「你很喜欢在长灯吃东西?」
「嗯。」
「那下次我们一起来吃。」
「好。」
江小小翻出手机,察看了一下屏幕,没看到未接来电与信息,心里很是失落了一阵。不过时间并不久,因为泰华很快就要到了。
总部和连云分部不能同日而语,光住宅区就比分部大了一倍,车子开进去绕了一刻钟才到停车场。幸亏有专用的经理车位,不然找车位估计都得半个小时。
进销售部倒是顺利得超乎想像,几个组长和副组长将成员组织得整整齐齐站在办公室里,齐齐叫了一声「易少」。
易长洲将在场大约四十几个人通通看了一遍:「大家好,以後由我主管销售部,我的原则很简单,有成绩有酬劳,没成绩就滚蛋。最後,谢谢大家今天早上的欢迎方式。几位组长跟我进办公室。」
作者有话要说:
☆丶入主
江小小跟进去,打开笔记本做会议记录。
几个人很快坐好。易长洲有备而来,很快将工作布置得妥贴,着重强调最近一批夏衣,将如何做到销售量最大化。
这不是江小小第一次看见易长洲工作时候的样子,专注丶直接,像某种野生动物一样具有敏锐的判断力和迅猛的行动力。但这时的易长洲又与以往有些不同,说不太上来的一种别样感觉,如果硬要形容,是更加自信?
他谈话时会将双手自然地放在两边扶手上,浑身上下看不出一丝紧张的痕迹,彷佛所有事情都了如指掌。
他坐在那里,就是这个部门所有人的依仗。
会议一如以往般简短有效,半个小时後散场。而他似乎有些累了,坐在椅子上并没有站起来。
「易哥。」江小小关上笔记本走过去,「还好吧?」
他突然伸手拉住她的手,将她整个人拉向他的怀抱,然後不等她反应过来,一个法式深吻便落了下来。
完全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被偷袭的呀!江小小呆愣了半天,等晓得反抗时已被易长洲侵犯了个彻彻底底。
易长洲松开了她,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角,目光真是又下流又放肆。
她连忙站起来,脸上涨得通红,心里面一团闷火发不出来,只得原地跺了跺脚,揣着笔记本出去了。
「给我倒杯咖啡。」易长洲恍若无事地说,就好像刚才的偷袭不存在似的,一点羞愧都没有。
她咬了咬牙,手紧握住门把:「以後不能这样,我们只是工作关系。」
易长洲:「」
江小小出来後,先将笔记本放好,再进休息室冲咖啡。过程中手机响起来,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归属地显示是连云。
她的手机铃声是老陈的一首经典歌曲,唱得撕心裂肺的伤感。
「亲爱的顾客丶您好」
江小小听到这个机械的悦耳的电脑女声就挂了,果然不是向孟。虽然那件事已经过去近两个月了,想起来却像昨天一样,他的模样丶动作丶神态丶语气都历历在目。
他曾经答应过会给她打电话,会找她,看来都是骗她的。
是骗人的话
原来他也会骗人,原来他和世上所有男人一样,在谋算女人身体时,会说随口谎言。
滴!滴!
咖啡机发出警报,江小小连忙将杯子拿出来放在台子上,将手机放回口袋里回去了。
送咖啡进去的时候,易长洲正埋头批阅文件,她将咖啡放在他桌子的右手边,悄然退出。
秘书这边的事也是千头万绪,纵然交接得很乾净,但要彻底上手还需要花大量精力和时间。大约经过半个月的忙碌过後,江小小才渐渐适应这里比分公司明显要快得多的节奏。
咚丶咚。
办公桌被敲响,江小小侧过头,才发现易长洲不知什麽时候已走到她桌子前。而她忙於处理数据,居然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
易长洲盯着她的脸看了很久。
「怎麽了?」江小小正想说是不是自己脸上有脏东西,还打算拿出镜子来照一照呢,就听见易长洲问:「最近睡得不好?」
江小小打了个哈欠:「不是很好。」
易长洲:「走。」
「去哪儿?」
易长洲已转身出去。江小小忙起身跟上:「今天上午没有要出去应酬的事啊。」
进了电梯,易长洲还是沉默,江小小也不能一直问,索性就不说话了。她一没事干,神经放松下来,就又打了个哈欠。
易长洲:「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