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菜喜欢甜酸混合,江小小一直颇为喜欢,加之这间餐厅口味确实如装潢一般精益求精,吃得真是相当爽口。
易长洲倒是吃得不多。
「怎麽不吃?这个鱿鱼卷不错的。」
易长洲:「感觉都没什麽味道。」
「你喜欢重口?」
易长洲:「无辣无肉不欢。」
江小小:「那为什麽还来吃日本菜?」忽然明白,顿时语塞,片刻後才说,「你不用刻意迁就我,我什麽都喜欢吃。」
「总有特别喜欢的。」易长洲说得轻松,「再说本就是特地请你,这一个半月多亏你照顾。」
江小小:「既然你这麽说,那我也不客气了,谢谢易哥。」
易长洲被叫得浑身舒畅,笑了笑说:「比起这个,现在我更想问你是否觉得我是能托付职业生涯的人?」
「这个公司全体上下有目共睹,不用我说。」
「我想听你说。」
江小小将筷子放下:「是。你有原则丶有魄力丶肯吃苦丶且有强大背景,不光是我,是所有打工者梦寐以求的良木。」
易长洲笑容渐深:「我若想让你不仅仅托付职业生涯,怎麽办?」
江小小客气笑笑:「易哥,我们说好的。」
吃过饭後道别。这一别该是小半个月,易长洲家在容华市,离本市两小时机程。易长洲坐在驾驶座上,将车停好後,说:「为什麽你的资料里未写家庭住址?」
江小小:「不想说。」
易长洲:「那这年你一个人过?」
江小小想了想:「应该。」
「与家人闹矛盾?」
江小小:「没有。」
易长洲思虑片刻,才道:「注意安全。」
「嗯。」江小小打开车门,冷风从外贯进,忽觉寒冷刺骨,转头笑道:「易哥,你回家後高床暖枕,可不许忘记我。」
易长洲:「嗯。」
「要给我带好吃的过来。」
易长洲:「没问题。」
到底是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外过年,长了二十多岁是第一次。在寒风里看着易长洲的黑色轿车渐行渐远,忽觉浓浓舍不得。
原来,她是个这麽依恋温暖的人。
发了一笔不小的年终奖,江小小去超市买了一车零食与快餐,打算在家里窝上半个月不出门。
提着大包小包回到家,打开所有电灯,放起音乐。塑料袋响起热热闹闹,零食袋上的图案都要欢腾起来。看着被塞得满满的冰箱,又想起未看完的小说与电视,觉得一个人的年假也有快乐在。
易长洲的电话第二天就打过来,聊的也无非是些家常。几句之後,那边就似有事,他挂上电话。
江小小继续埋头看电影,忽然想起什麽来,翻开手机日历,还剩五天便是除夕。
中途去超市补充食粮,整整五天江小小未遇见一个熟人未开口说过一句话,连付款也是沉默进行。好像一层一层的壳自身体深处长出来,将她重重包裹,倒有种隐秘的开心。
要不是定的闹钟,她都要将除夕混沌过去。
闹钟定在十点。
有很重要的事。
翻出米色大衣与格子厚裙穿上,打扮得万无一失,又在镜前练习笑容很久,才戴上耳罩出门。
街上行人很少,出租车停靠在路边等候生意。
江小小走过去直接拉开车门上车:「奉天大酒店。」
作者有话要说:
☆丶暗恋
奉天大酒店在连云市酒店云集的十字路口旁,楼层高耸,装潢大气华丽,是酒店业龙头老大。
出租车还未行至门前,江小小已经叫停。
司机将车子停下。
江小小付了钱下车。
基本上所有店面都已关门,只有路灯凄惨照亮马路。江小小冻得鼻头通红,手上戴着厚羊绒手套仍旧感觉冰得麻木。
搓着手跺着脚,站在一家衣饰店门口却不敢上前。
除夕前一个小时,连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早餐连锁店都关门了。门上挂着新年的吉祥物,是一只可爱的大红珊瑚绒蛇宝宝,睁着无辜双眼盯着路面。
做好了心理建设,江小小才敢迈开步子。只是刚走至门下台阶边,就见到三四辆高级小车从路上驶上庭院。下来的人有男有女,衣着华贵,神情傲慢。有一人穿着深灰束腰中长款大衣,从车上下来,肤白若雪,唇红如丹。比女子还好看,比男子更风流,桃花眼一弯,勾得人魂魄都要飞走。
有漂亮女子挽着他。
他朝女子微笑,抬头走上台阶。
一群人,都不约而同跟在他身後。
不管在哪里,他都是人群的领导者。
江小小躲在台阶边的高大石柱後,看男人走进玻璃门,走进光亮温暖的大堂,走到她看不到的地方。
看来,又没有她什麽事了。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叹了一口气。又站了一会儿,才招了一辆出租车,上车时又犹豫了一下:自己总归来了一趟,是否可留张字条?
又否定了这个想法,上车後说出地址,掏出手机来,将闹钟定至新年前一分钟,将短信编辑好。
11:59。
江小小将短信发过去。
12:00。
外面响起啪啪炮竹声,整个天空都被市政府出资燃放的巨大烟花照亮,五颜六色丶璀璨压目。
手机忽然亮起来,她喜极,定睛一看,却是来自易长洲的新年祝福短信,与她同样言简意赅:新年快乐。
抬头看向璀璨天空,不知不觉时光流逝。
12:15。
手机屏幕一直灰暗。
直到烟花也谢,天空复又黑暗,也一直没有等到短信回来。
她不失望,因本就从未得到过回应。
只不过略感寂寥。
春节过後,一切重归正轨。
易长洲早早来到,於大年初六停车在她宿舍楼下,惊她一跳:「你怎会在这里?」
「有时差,睡不着。」
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去吃早饭?」
易长洲:「嗯。」
他胃口甚是不佳,只喝了一杯豆浆。
江小小:「怎麽心情不好?」
易长洲望向窗外,眉间布满愁色。
「发生什麽事?」
易长洲:「」
对方不愿说,多问也白搭。
江小小沉默吃完,主动去柜台结帐,并买了一盒牛奶。
两人共赴公司,至停车场外,江小小放下牛奶:「心情不好更要注意身体,觉得你回家过年气色反没年前好。牛奶拿着,饿了时喝。」
易长洲:「谢谢。」
江小小笑了笑,下车。
入职後又是一阵忙碌,各项工作要重新上手,且沈秘渐将工作转给她,更是忙得脚不沾地。时光一恍就一个月,今年首批成衣制出,泰华总部决定办一场服装秀,邀连云市分部总经理一同参加。
职场无情,容不得人半分疲软,对易长洲亦如此。他已恢复刀枪不入状态,丝毫不见那日清晨的愁怅。
本该是沈秘陪同,但易长洲借口沈秘坐阵公司,让她陪同。
单身男女同去异地出差,是一件够人非议的事,更何况她与易长洲早已被传得面目全非,坏得不能再坏。她倒也完全放开来,横竖相处下来,易长洲并非恶徒,所以容华之旅倒也没什麽要担心。
简单地收了行李,下楼坐出租车抵达机场。
易长洲的行装更加简便,只一个双肩黑色帆布包,着黑色紧身长裤与短款皮衣,戴着墨镜,显得比上班时年轻许多,朝气蓬勃。
他很自然地替她接过行李:「去办手续。」
清晨队伍不长,两人站不到一会儿就轮到。服务生语气轻柔,快速地办完手续引他们入登机口。
易长洲:「去吃点东西?」
江小小:「飞机上吃吧,现在不饿。」凌晨六点,会饿才怪。
他不坚持,看了她一眼:「你带衣服了吗?」
江小小:?
「我们去看服装发布会,你别说就穿成这样。」
江小小呆愣片刻:「糟,我没想那麽多。」
易长洲:「」
江小小:「怎麽办?」
易长洲:「去那边买。」
想起自己微薄的荷包,底虚得很啦。要是夏天还可打脸充胖子,这大冬天,一件皮草成千上万,如何HOLD得住?
他先过安检,短款皮衣脱下,尽显锻炼良好身材,肩宽腰细,腿又长又直,勾得不少人视线。江小小也暗赞一声。
她锻炼就少了,且春假在家胡吃乱睡,身上哪处都是软绵绵,长款羽绒服脱下,虽说还算玲珑有致,到底需格外注意挺胸收腹。
至候机室,易长洲将行李放在椅上,去自动售卖机处买两杯热咖啡来,一杯递给她。
「谢谢。」
易长洲坐下,啜了一口热咖啡:「将你拖至容华,辛苦了。」
「哪会,正巧开开眼界。」
「总部勾心斗角十分厉害,若见到什麽想不通的事,亦不要惊奇。」他顿了顿,又道,「不过你於公事倒很处变不惊,是我多虑。」
哈,他真会说话。江小小:「哪里,我还嫩得很,多谢易哥提醒。」
易长洲笑了笑,忽指着玻璃门外宽阔机场:「你看太阳快升起来了。」
一片空旷苍茫的机场绿地地平线上,橙红如霞披散天边,一轮血日露出微薄边沿,照得立在玻璃门外不远的值勤片警的制服格外肃穆。
江小小:「一会儿我们上飞机,许看得到整个如咸鸭蛋黄盘的大日头。」
易长洲:「应该看得到。」
结果并不如他们所想,待冲上云层,太阳已绽放它灿烂金光,照得整个天空一片金灿明亮,只觉刺眼,不敢直视。
飞机上只发了两块小饼乾,江小小又叫了一杯热牛奶,简单地吃过,坐在位子上打起盹来。
小睡一小时後清醒,侧头见易长洲比她睡得更沉,眼帘紧闭。
原来他睫毛这样长,只是平时眼神太凌厉,令人不敢细窥。
「你好,」江小小轻声叫住经过的空姐,「麻烦给我一杯热水。」
空姐微笑将水奉上。
江小小慢慢喝着,又拿起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