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唠了几句就扯到了郑卓浩选市长的事情上了。
选举因为过年的原因推迟了,但也已近在眼前,过完年三月初,选举就要正式开始,郑卓浩想让他帮忙,以春光赵州部的名义在背后活动活动,笼络一下市人大的代表们。
王有才明白,这种事,郑卓浩自己不方便出面,如果随便找个人去做,实力背景不够,恐怕说服力又有限的很。他来做最合适,只要他肯出面,就等若春光集团表态了,倒时候,郑卓浩想不当这个市长都很难。
王有才当然不会推辞,郑卓浩如果能当上市长,就算市委书记欧天元再出什么幺蛾子,郑卓浩也能牵制他一下。
欧天元虽然表面上对王有才很是欣赏,也同意帮郑卓浩一把,但这个人总让王有才有种不安的感觉,觉得他似乎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好说话,所以还是把郑卓浩推上位,他才能更安心一些。
好在离选举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他在家过完元宵节再去,时间也还有富余。
王有才这边聊电话,另一边的邓连飞却已经受不住打击,听得他小心脏忽上忽下,跳得时快时慢,脸色又白转青,由青转黑,就快要哭出来了。
尽管他听到的,依旧是只言片语,可还是让他眼前发黑,心里大叫,完了,彻底完了!
王有才不只跟赵文洋熟的很,居然还跟副市长郑卓浩称兄道弟!
这下他还有活路吗?
郑卓浩是什么人物?出了名的铁面无私,据说市里有不少贪官都倒在其手下。
王有才跟郑卓浩关系这么铁,他刚才还大咧咧的在王有才面前,公然嚷嚷买官的事儿,这不是纯粹作死吗?
虽然王有才没为难他,甚至还帮了他,可他才不信王有才会那么好心。
王有才那么做,肯定只是在他姐面前演戏呢,只要出了这个门,王有才肯定会找他算账,都不用费什么力气,只要跟郑卓浩打个招呼,他这个工商局的小科长,还不是立马玩完?
更让他惊骇的是,听他们电话里唠的那意思,连郑卓浩都要求王有才帮忙?
邓连飞此时后悔得真想拿脑袋撞墙。
他刚才要是没犯傻,凭王有才跟他姐的关系,肯定愿意捧他一把。
只要王有才肯说句话,那他以后在工商局还不是顺风顺水的一路高升?
呸,什么工商局,王有才要是肯帮忙,他还在工商局这狗屁衙门混个什么劲,公检法这些衙门不是随便他挑?甚至就算进市委都不是没可能!
可现在,啥都没了!
就连在工商局还能不能待得下去,都要看人家心情!
他的心情,岂是一个如丧考妣所能形容。
邓连飞在旁边震惊失神之时,王有才已经收起了电话,跟邓连香告别,约好回头再来后,邓连香送王有才出了门,从始至终,两人谁都没看过邓连飞一眼。
屋门的震动声,惊醒了邓连飞,他不死心的跟了出去,从障子缝里偷看王有才上车。
此时他才注意到,王有才的座驾居然如此奢华霸气,刚才他开车被堵在后边时根本没注意前边到底是个什么车,现在看清了,忍不住甩手抽了自己一嘴巴。
乔治巴顿,低配也得三百多万!足够买他那车三辆还带拐弯!
刚才他怎么就让狗血蒙了眼,没仔细瞅瞅呢!
一个小村长,开得起这样的豪车吗!
他却不知道,这车正是他口中那位了不得的大老板赵文洋,强塞给王有才的。
要不是正好赶上王有才想换座驾了,他八成都不带要它的。
邓连飞眼瞅着乔治巴顿轰鸣着开走,赶紧往门口凑,邓连香返身回来,他立马就拉住了邓连香的胳膊,腆着脸,眨着他那双小眼睛,谄媚的拉长了声调:“姐老弟错了,你也说老弟缺心眼了,就别跟我生气了呗?”
邓连香用力甩开了他的手:“跟你这种蠢货,我没什么好说的,别叫我姐!”
看他的模样,邓连香岂会猜不出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原本,即便他不开这个口,她也会让王有才帮衬他一下。
虽然不一定会帮他升官什么的,能让他工作干得顺利些也是好的。
可现在,这条路让他自己给掘了,她就算想帮他,都不可能张得开这个嘴,何况她不想!
她考虑的非常清楚,王有才的看法一点没错,就这种眼睛长在屁股上的人,甭管再亲都不能帮,帮他,就等于把自己给坑了。
而王有才此时,并没像来时那样坐副驾驶,而是坐在乔治巴顿的后车厢里,把椅背放下,躺在那儿闭目养神,他只想静一静。
邓连飞把他给刺激的不轻,到现在都觉得有点犯恶心。
他心里可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刚才被邓连飞指着的时候,他差点就忍不住动手来着。
可邓连香是他最疼爱的婆娘之一,说啥也不能让她难做,要不是看在这个份儿上,邓连飞今天不筋断骨折,也非得重度脑震荡不可!
他揉了揉眉心,把眉头舒展开,像是要把心里的郁闷也给揉出去一样。
昨晚喝了不少酒,加上今天起的太早,车子再摇晃点,他不由得有了几分倦意,没过一会就睡了过去,再睁眼时,车子已经开进了傍水村,王有才抓起内置通话器给刀强指了路,又拿张湿巾蹭了蹭脸,深吸口气,脸上又露出了笑模样。
甭管有啥不开心的,总不能赶在过年的时候,给吴大顺添堵不是。
车在吴家门口停下,王有才下了车,见院门开着,院里撒了一地的炮仗皮子,小风一刮,满地乱飞,屋门上贴的新春联都被挂掉了半边,在风里呼啦啦的直响,显得有些冷清凄凉。
门关着,里边没有动静,烟筒上连点青烟都没有。
王有才皱了皱眉,这都快十点了,吴大顺家还没开火?
王有才让刀强捧着礼物,他自己抓起院边的扫帚,把炮仗皮子都划拉成了一堆儿,又沾着吐沫把春联给糊了糊,这才敲响了门。
敲了两遍,里边才传来一个沙哑的动静:“自个没长手啊,门没插!”
王有才笑道:“老叔,是我,有才啊!”
他一边说一边拉开了屋门,屋里一股说不出来的怪味儿扑面而来。
他脚步一顿,打眼看去,堂屋里一片狼藉,中间的桌子上堆了七八个碗碟,一些个剩菜都凝在一块儿了,一张椅子反倒在地也没人扶,大冷天的,屋里一点热乎气儿都没有,更是不见吴大顺爷俩的人影。
王有才皱着眉头直奔里屋,隔着窗子就看到小屋里烟气弥漫。
吴大顺捂着个棉袄,倚在炕上抽烟袋,见到他来了,才露出错愕,赶忙把烟袋锅磕灭了,有点吃力的撑起身子想要下炕。
王有才赶紧抢上前两步,扶住了他:“哎呀老叔,你这是咋了,生病了?”
吴大顺靠着墙坐好,却连连咳嗽,王有才忙帮他拍了拍,他才顺过气来,喘息着道:“没事儿,有点着凉,甭挂记,没事儿!”
“都这样了,还嘴硬呢?”王有才有些担心,示意跟进来的刀强把东西放炕上,又让他去把炕烧热,倒了些热水来,给吴大顺润了润嗓子。
看吴大顺精神了点,他才问道:“老叔病了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咱离的这么近,你怕折腾着我还是咋的?再说,小顺溜不是回来了吗?他人呢?”
一提小顺溜,吴大顺又连连咳嗽起来,使劲儿挥了挥手:“别跟我提他,以后啊,我就当没这个儿子!”
第509章 恶霸
“小顺溜怎么了?”王有才看出吴大顺很恼火,他中年得子,媳妇去的又早,一向很疼爱这个儿子,今个能说出这等话来,显然对小顺溜很失望。
“那个小畜生,咳有才啊,咱不说这个,你们村儿现在开发的咋样了?”
王有才见他欲言又止,心里更是摸不着底:“村里一切都好。老叔,你是不是想把我急死?到底咋回事?跟你大侄子还有啥不能说的?”
吴大顺咬牙沉默了半晌,气恼的一挥手:“咳,还能咋的,他跟付三那狗东西混到一块儿去了!你不是让他去你那儿干活吗,他不肯,我逼着他去,他就一连七八天没回家!”
王有才微微挑起了眉,付三什么揍性,十里八乡都知道,小顺溜要是真跟他混,以后傍水村就又多了个盲流子。
如果只是胡混,到还不要紧,万一再沾上些不该沾的事,那麻烦就大了。
他沉声问:“后来呢!”
“后来倒是回来了,还特么给我带了个儿媳妇回来!”
“啊?”王有才有点懵,小顺溜过完年还不到二十,就知道把婆娘往家里领了?
“这也算好事吧,咋说也比找不着媳妇儿强,谁家闺女啊?”
一提这个,吴大顺更是来气,张了好几次嘴都没说出口,气得眉毛直抖,最后一巴掌拍在炕上:“哪家?你当是哪家?就是李木匠家,那个千人骑万人上的破鞋闺女!”
王有才顿时瞪大了眼睛,这特么算什么,报应吗?
他当初把李水莲上下三个眼儿玩了个遍,还让王二驴一宿干了她**回,差点没给捅烂糊喽,最后扒光了跟牛铁生他们扔到了一块儿,弄得艳名大振,街知巷闻。
可现在,居然报应到了他这个小堂弟身上?
王有才还没开口,吴大顺就接着说:“要光是往家里领,我都不带这么生气的,可那小娘们开口就管我叫爹,我让她滚,小顺溜居然说什么非她不娶,还说我再逼他,他就要跟李水莲私奔!咳!”
吴大顺真是气坏了,说完这些,手扶着炕,呼呼直喘。
王有才沉默了,难怪吴大顺没给他去个信,以吴大顺耿直的脾性,出了这样的事儿,他哪能张得开嘴?这也就是仗着他平时身子骨还算硬实,不然非得气躺下不可。
但瞅吴大顺这架势,再这么继续下去,肯定要出大问题。
让王有才纳闷的是,在他印象里,小顺溜是个很孝顺的孩子,怎么出去上了个学,回来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还是说,让付三给拐下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