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不时就会出来刺挠一下我原本自我以为早已静如止水的爱情观。
在桥林苑如此,在越公馆也不消停。
尤其是刚刚又收到亿桐发来的关于明天话剧初次彩排出于对话剧效果精益求精的念想安然邀请我去参加督导的消息后,更心烦意乱了。
于是,为了缓解一下我痛苦悲催郁结难解的心情,我大胆地做了个决定,今晚做个负心汉抛弃所有的课本正妻们,风风火火地奔赴电脑小三的怀抱。
但是很明显,上帝是不支持我的决定的,或者说网速不打算放纵我的始乱终弃,于是以0.03k/s的速度顺利打击了我的偷懒之行及极其狠戾地完成了对我的嘲笑。
忽地一抹莫名的好奇思绪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我犹豫了下,打开了度娘的首页,把“《恒久》”输了进去,enter后我也没奢望过以这样的速度能在一秒之内成功开启,但是诡异的是缓冲居然用了一秒不到网页便轻快地跳了出来。
看着十八寸的电脑屏幕上跳跃的一幅绿油油的画,我心里猛地咯噔一个下坠。
我是门外汉,所以它下面那些对它专业的描述夸赞和深层剖析我一个也看不明白。但是第一眼,就很震撼
是一片绿野森林,林间洒着稀稀落落的光线,地上铺陈了零星的阳白草。
林间,居然隐约站着一个白衣少女,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左手轻抬遮住倾洒的光,右手抱着个约莫只有满月大的孩子。
画细腻温馨,青白交错的色彩轻浅而饱满,下角,的确有与那个图样上相似的标志。
我往下拉了拉,上面有对《恒久》的备注:
作品:《恒久》
作家:未知
发表时间:09…12…09
作品背景:九十里树海——据传,古时有个痴情的木匠,为了纪念死去的心爱的妻子,花了十年时间塑造了一片神奇的森林,宽长九十里,一旦入林,便如踏入了偏执的爱情之森,永远找不到出口。
九十里树海一直是许多艺术界内人士向往的灵感来源圣地,但因为多年沉淀下来的传说及多人在其中失踪的事件不断发生,敢于前往的人已经渐渐减少,对于二十世纪的人而言,九十里树海更是成为了传说中的蓬莱岛般的存在。
注:经过技术人员鉴定,画中即为“九十里树海”的真实写生。
我有些怔忪,不知为何看着上面笑意绵延的白衣女孩总觉得异常熟悉,而且她脖子上那青绿色的点缀,居然和我脖子上的玉坠有几分相似
我一看发表时间便不由得一颤,那个时间,准确来说,是那段时间,我一直都处于癫狂的状态就是在那段日子,我把我人生中的第一个孩子,送去了最遥远的地方。
我匆匆别开脸,总觉得再看下去也许就要崩溃了
是越十里么?画里是我?和我们的孩子么?
忽地一滴晶莹的水珠落下,在我腿上晕开一片清凉,将我模糊的意识重新惊醒。我抹了抹眼角边的泪水,关了电脑走回自己床上躺下,抓起被子把整个人紧紧捂实。将再也抑制不住的抽泣声掩埋在自己的空间里
那天和今天的天气差不多,只不过比今天更冷,更寒,鹅毛大雪将天地间冻结成花白的一片。
我满脸憔悴地从那间不起眼的诊所出来,麻药效用过后,身下撕裂般的疼痛折磨了我一路,我踩着堆砌得过了膝盖的雪,除了疼,脑子一片空白。
一回到越公馆,一个黑色的人影便朝我冲过来,我眼前仿佛雾了一层视线模糊。那人拼命地摇晃着我,隐约听见一个低沉暗哑的声音问:“你去了哪里?!说!”
虽然我看不清,但我还是傻傻地仰头盯着眼前高我一个头左右的人,平静地说:“孩子走了,我也解脱了,越十里在哪里?告诉他”
握在我肩上的力道忽地加重了很多,我轻呼痛,那人突然将我抵在墙角,声音变得狠戾。
“秦九九,做得真好!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那么犀利的一面!孩子你不想留可以不留,但是如果你以为这就是可以报复我的手段也太过愚蠢!”
我脑子一阵嗡鸣,视线倏地明晰起来,很不幸的是那个混蛋该天杀的完美脸孔又跳进了我的眼里,我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甩开他,但也因此狠狠地撞在旁边的柱子上,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我已经在医院了。
我转眼,发现医生在跟越十里说:“已经清理好了,小诊所的手术不正规,而且手法都很粗鲁,她子宫受损,下次一定要注意了。”
越十里点点头然后把医生送出去。
我勉力起身,把手上碍事的针头拔了,顿时手上一阵麻痹,我忍着下身还没缓过来的疼痛,下了床,喘着气扶着墙,想要离开这里。
越十里走进来,看见我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眼底莫名地暗沉,我一晃眼他已经来到我面前死死地拽住我的手腕,“你是不是要整死你自己才甘心?”
我盯着他漆黑却深邃的眼,如果目光可以杀人,他早就被我曝尸肢解一百万回了,还有什么机会在这里对我冷嘲热讽大呼小叫。我挣扎了下,才冷冷说道:“我只请了一天假,现在我得回学校,你放手。”
他沉默了一会儿,蓦地把我横抱起来丢在病床上,快速抓起被子将我包裹起来,牢牢摁住,然后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个手铐将我的手拷在床边。“你给我好好呆着。”
我终于忍受不了他的嚣张跋扈,声嘶力竭地大叫:“越十里你不是人!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孩子我已经打掉了!你是要看着我死才高兴是么!?是要我死么!”
他的手明显一顿,也许没想过一向唯唯诺诺的我居然也有这样疯狂的时候吧。
接下来的日子我像是被囚禁在了医院般悲惨,越十里也没出现,我呆了将近一个星期才从那惨白的囚笼里出来,如果不是越南君突然要回来,我估计越十里也不会那样简单地放我出来。
回到越公馆时我的模样还将邱湘姐吓得不知所措,她急急带着我去收拾了一下,还告诉我越十里也失踪了几天,回来后模样跟我一样憔悴。
那天正是十二月九号。
我从没想过,孩子如果出生会是怎样一幅场景,或者说我根本不愿意去臆想。所以在看到这样一幅画时,无论是不是出自越十里之手,无论画中是不是我,我都无力招架。
我固执地认为,失去孩子的苦楚和疼痛,只有我自己能感受,所以只能不断地暗示自己,我只是狠心地送走了一个和自己无关的生命,不代表任何
现在呢会不会,他也和我一样,曾经为这个不该降临的孩子,遗憾过什么,迷茫过什么,失落过什么
忽然间一股恰好的力道从被子上围过我的腰间,将我的身子准确地带进了一个怀抱。
我愣了一愣,隔着被子,我能感觉他的头埋在我的颈间,轻轻摩挲。
“为什么哭?”
我把被子慢慢掀起,觉得心跳得略微紊乱。回头便看见他黑亮如曜石般的狭长眼眸,微眯着看着我,他的手顺着我的腰延伸上来贴上我的脸,抹了抹我的眼角,身子上前,低头吻在我的唇角。
我眼泪掉得更凶,摇了摇头,“没事,只是想家,想妈妈的味道。”
他的眼忽地一亮,也许意想不到我也会有那么温顺的时候,刚刚的话,我自己听着都觉得像在撒娇
我是怎么了?
他高兴地笑起来,“不可以放你走,看不见你我心不安。”
“明天星期五,就提早一天也不可以么?”
他轻咬我的唇,开始一番绵延的细吻。
我听见他在我嘴里氤氲地说着:
“不可以。”
漫长的夜,已经不是一次两次
第二十三章
虽然临近考试,但桥林苑的高材生们还是镇定自若如火如荼地进行着08届欢送毕业生的晚会的排练,我很光荣地被安然选为了话剧《浅浅爱》的督导,这家伙明显没有考虑到我那危险的复习状态,我再不悬崖勒马,一个不小心也许我就会挂在期中考试的黑名单上
当然,如果我因为这个一点力度都没有的借口拒绝今天去进行探班的任务,那安深绝对会从印尼的相亲晚会上踩着十五厘米的高跟鞋华丽丽地飞回来把我当场踩死,兼带一副穷凶恶极的乖戾样低吼:
“不理解安然的辛苦劳作的人渣死在我的脚底下还嫌脏了我的跟。”
为了确保我的生命安全,我还是很没出息地在放学后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多媒体大教室挪了。
还没靠近门口,里边就传出来了喧哗不断的声音,几乎全是亿桐嗷嗷的高声的吼叫,间歇性地混杂着其他工作人员弱弱的应和。我推开门,亿桐站在高台上的婀娜的身影便进跳了我的眼帘。我刚想走过去旁边便窜出一个人影匆匆把我拉到一边,我正眼瞧去,才知道此刻握住我的手臂的人正是对亿桐心怀不轨的伊圣尧,我压低了眉眼,小心问:“有何贵干?”
伊圣尧扬着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懊恼地挠挠头,犹豫了半天,像在考虑该以什么样的理由才能顺利博取我的同情心,在我快失去跟他周旋的耐心时,他终于厚着脸皮开口了:
“你是话剧灵魂般的存在,为了保证你的话剧能得到最完美的演出,演员势必要先经过你的审核吧?你看我也没有演男二号的本事,所以你跟亿桐出个主意把我撤了怎样?”
我疑惑,“听亿桐说,你不是自己报的名么?现在您这是演哪出?”
“亿桐诳我说她会演女一号,我一想这事有奔头,于是就携着无限燃烧的热情参加了海选,于是一路过关斩将破除荆棘,却乌龙地成了男二!我二啊!我是二啊!!”
他情绪有点激动,我没心没肺地安慰:“不就是二么?一路二过来我以为您应该已经习惯了”
他的俏脸蛋顿时一黑,凑近我恶狠狠地说:“你个良心被猪嚼成烂泥了的二大爷!”
听得我一阵欢乐,外加仰天长笑一声,然后揽住伊圣尧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