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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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天- 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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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唯恐被刘长和牵连,自我了结。
  死了便是死了,只是这世间不会再有这个人,彻底的消失殆尽,与我来说,无足轻重。
  靖远十一年,我被封宸贵妃,皇后一位,暂空。
  靖远十五年,华安庭第三次带精兵十五万,打败乌河淂缳联军,又立战功,次年封关中侯。
  靖远二十四年,凤御煊劳疾又犯,目不能视,晕倒在大殿之上。福来急急到兰宸宫通传之时,我正读书。
  “娘娘,皇上晕倒在大殿上了。”
  “招了许绍没有?皇上如何了?”
  “许院使已经前去给皇上看诊了,老奴吩咐下人侍候着,自己前来告知娘娘。”
  我轻咳,点点头,唤上刘东:“这就随本宫走一遭御清殿。”
  我到的时辰,许绍刚刚帮凤御煊把脉完毕,正从内室往外走。掀帘见了来人是我,俯身一拜:“娘娘,方便微臣借一步说话否?”
  我点头,遣走福来前去前面侍候,跟着许绍来到后院。
  十五年光阴似水,细束长流,时光在每个人身上留下印记。看见许绍,恍若看见另一个凤宜玶,他本无温润文雅之气,只是干净而平和,时常沉默以对,多年之后,依旧见到我笑容,还会局促不安。十五年前那场你死我活之斗,许绍终是熬过,留给他的代价,只是在他额头一处疤痕,和他不能再下针的右手。
  “现在身侧无人,许院使有话直说。”
  许绍斟酌些许:“娘娘,皇上身体大不如前,此次劳疾已导致昏厥,而障目之病,愈发严重,若是长此以往,后果难测,若是可以的话,可许皇子们相扶持。皇上如今需要长期休养,治疗,不可再疲劳过度。”
  我笑笑,伸手扯了许绍手腕:“许绍,与本宫道个实话,本宫还能活过多久?”
  许绍闻言失措,忙道:“娘娘不必担心,只要日日服药,安心静养既可。不能熬夜看书,操心过度。”
  我衔笑看他,轻声道:“本宫的安神散不够用了,你得了空闲再送过来一些。只是服了十多年,如今药劲不如从前,再加些量才好。”
  “娘娘,安神散性寒,有朱砂一味,不可常服,您切莫日日服用,况且皇上若是知道,也不会同意您”
  我转身,欲往里面走,无谓道:“生死有命,只为余下光景不必裹病卧床,能好过一日,便过一日吧。”
  许绍没有再说话,身后只剩无边宁静。这安神散我已服了十五年,从当初一匙见效,到如今两匙吞入下腹方才有微弱起色,对我来说,早已心中有数。
  朱砂有奇效,服过之后,气色上好,呼吸顺畅,可安睡。这么多年,每年都会热咳见血,年年如此,病期拖长,许绍隐忍不说,可我知晓,民间唤此病肺痨。有俗语:痨虫入肺,十痨九死,十五年前我知晓,如今,我已无惧。
  服过药之后,凤御煊安然睡去,福来见我进来,无声退下,从天光正好,直至暮云四合,他睡了那么久,我坐在他床前,也看了那么久。如今怀森身为皇长子,凤御煊身体欠佳,实需有人帮扶,而怀森自是首当其中之人选。怀森二十有四,早过弱冠之年,凤御煊在其弱冠那年,被封为衡王,怀君封为中山王,怀臻则被封为靖王。
  总所周知,靖乃京城靖安之称,十六岁的怀臻得此封,宫中几位皇子心中自有各自心思,待怀森出宫开府,入宫次数并不频繁,但有传闻入我耳,怀森实为怀臻靖王之封,耿耿于怀至今。
  而怀森与怀臻之间的明争暗斗,由来已久,怀君顺良温和,与宫廷权势并无恋栈,可怀臻不同,从小到大,这个幼子在我眼前从来乖巧听话。
  他不与任何人交恶,谨言慎行,笑语春风,广交善缘。朝堂上下,人人皆称,靖王温润祥和,修德养性,好善乐施。衡王敢作敢为,智高慧明,仁德高尚。尤是怀臻懂事之后,他最亲近的兄弟,不是怀君,而是怀森。
  我所出三子皆由陈太傅一人教学,相比的可能,无可避免。怀森从来外露而自信,怀君温吞懦弱,不足入怀森眼,可怀臻的聪明与圆滑,低调而隐忍却让怀森格外耿耿于心。可这世间无人比我更知,怀臻是何等心智,深藏不漏,表里不一,他便是如此。至怀臻懂事,他与怀森之间的兄弟之情,在外人看来,兄友弟恭,在我看来,各怀心思,而在凤御煊看来,真也亦假,假更亦真。
  十五年间,我从不曾在凤御煊面前提及立储之事,姚氏满门抄斩之后,皇后一位,空置至今。宫中人人猜测,如我独得盛宠,掌管凤印,统管六宫,三子封王,皇帝却迟迟未动立我为后的心思。
  朝野上下,后宫之中,人人皆有自己说法,于我,话不必挑明,自心中有数。可立怀臻为靖王,便是让我心知,他心中有想,而不立我为后,也是有意挑明,怀森之安危,他亦有所图。
  床上的人身形微动,我醒神,微微侧眼看他:“皇上醒了?”
  凤御煊睁眼,轻声问我:“蓅姜,什么时辰了?”
  我看他眼神凝滞,又侧头看了看窗外天色渐暗,道:“可用晚膳了,您何时用膳?我要跟福来交待一下。”
  凤御煊眼睛不动盯着窗外,似乎非常用力在看,沉默半晌,低声问我:“蓅姜,这么多年过去,孩子们都长大了,我也老去,而你似乎还如从前一般娇艳美丽,从未变过。”
  我笑笑,扶他起身:“红颜不老?如果当真如此,可就好了。”
  凤御煊微微扬起嘴角,笑的有些无奈:“许多年前,和宜玶第一次在将军府中巧遇,后来在皇三子府邸一见,再后来迎你入兰宸殿,仿若昨日之事,就在眼前。如今我双目模糊,浑浊难辨,却还可以将你那年风华绝代记得如此清楚,好似眼见。蓅姜,你不可先于我走。”
  我笑容渐淡,抬眼看他眼眸蒙了一层青灰,心酸难平,轻叹逸出口,微弱难辨,边帮他整理衣服,边道:“许绍今日与我谈过,您不可再操劳过度,如今国泰民安,一些朝政之事,也不妨交给怀森去做,权当锻炼他了。”
  “怀森?”凤御煊轻语,顿了顿:“他还有些浮躁,难免好高骛远。”
  我似不经意:“让怀徽、怀宗帮衬着点也好,孩子处理朝政也是初试,难免有些毛病,时间久了就好了,不必太过担心。”
  凤御煊笑笑摇头:“蓅姜这么大力推荐其他皇子,却极力避免举荐亲子,所为何意?”
  “怀君心思,你我都清楚,本就是那样性子,怯懦而温顺,天生与权政无缘,何必勉强,就随他去吧。怀臻才只有十六岁,是最小的皇子,尚有许多东西要跟陈太傅学习,现在让他涉足这些东西,未免有些太早,皇上有意栽培倒也是好事,可难以让其他兄长心服口服,怀臻如此所处,自然是难上加难。”
  闻言,凤御煊突然转身,怔怔看我:“怀臻之心思,怕是他人不可及的。人不大,城府不浅。”
  此后凤御煊便常住兰宸宫,日常里都由我亲自照顾。因着凤御煊病重,怀森入宫次数渐多,怀臻倒是相反,因为没有出宫立府,遂每日清晨较早过来,请安之后便离去,其他时候很少来兰宸宫闲坐。
  待凤御煊身体稍稍稳定,可批阅奏折,我便抽空走一遭重华宫。
  我去时,怀臻正在读书,见我来了,微微一笑,开口:“母妃,您怎么来了?”
  “又逢宫中进了一匹缎料,母妃挑了几匹,给你做几件新衣。”
  怀臻衔笑,媚眼如丝:“母妃最是了解儿臣,这樱色缎子选的极好。”
  “明日你父皇招你们兄弟三人过来兰宸宫,你可要记得过来,切莫晚了时辰。”
  怀臻颔首,一双眼亮如子夜寒星,笑道:“母妃应是有事要说吧。”
  我抬眼看他,嘴角含笑:“怀臻,避开怀森,的确是明智之举,可你父皇究竟是何等心智之人,
  你该心里最是知晓。退则退矣,不过是为退一而进二,切莫过犹不及。”
  怀臻闻言,也是微微一怔,随即面上带笑,如若粲华,那俊美容颜,七八分与我相似。
  “母妃,父皇如何看儿臣也并非大事,只要儿臣谨言慎行,不漏把柄就是。而大皇兄怎么看儿臣才是正经,儿臣不进,也无需退,站在原地,足以让大皇兄心中无数,瞻前顾后,他一乱,万事就容易了。”
  我伸手为儿子整理衣领,轻声软语道:“母妃到底还是相信怀臻的,怀君日后也要你悉心顾及,母妃也好放心。”
  怀臻笑笑,扶住我肩膀,微微低头,在我耳侧轻声道:“母妃,大皇兄在宫外有自己心腹之人,当年那些事,瞒不过多久的,将五皇兄招入宫待一段时间才算安全,至于大皇兄会怎么做,还要再看他动作。”
  我心有一沉,若无其事抬头:“怀臻如何知晓?又如何看待?”
  怀臻眼色一转,目色潋滟盛光:“母妃,不管当年元妃的死究竟是否由母妃经手,可大皇兄终究是元妃之子,悠悠之口,并不容易被轻易堵住,若是儿臣也能知晓,那大皇兄又怎么会不知晓?
  退而言,大皇兄被母亲教养长大,皇子之间亲疏远近,本就人人心中有各自心思,何况五皇兄与儿臣与他并非亲生血缘,他那等心高气傲的性子,若是能安,定有蹊跷在内。”
  怀臻与我直视,眼眸之中,傲然风采,不屑之情,胜于言表:“又谁说,非要嫡长可立?皇族天家,握江山,保社稷,也是为天下子民谋福,安生。自是能者为任,以优取粕,这才是正理。那凤怀森,本就是元妃之子,罪妾之后,便是长子又如何?没有母妃抬他身份,他与那怀徽同时一路货色,登高位?恐还不配。”
  闻他狂言,我扬笑:“我儿此言甚得母妃之意,可不管如何,怀森终是你父皇的长子,姚氏一倒,怀森立储的可能与日俱增,现在他在朝中也有自己势力,若是他登位,他身后的大族就是首等功臣,遂如今,他们定会帮怀森,竭尽所能。
  而怀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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