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
白少辉听的心中一动,暗想:“他说的第一批客人,带了十几条狗,莫非是哮天叟石中
龙也朝这里来了?第二批一男一女,只有一匹马,那是香香和假冒闻香教主的贼人无疑,至
于第三批七个人,连夜渡江的,可能就是从杨家庄出来的八卦门神掌皇甫敬亭等人了。”
他心中想着,并没开口。
老船夫又道:“相公要打听的,不知是怎样一个人?”
范殊道:“你说昨天傍晚前过江的一男一女,那男的可是身穿青罗长衫,手摇摺扇的相
公,约摸二十四、五岁”
老船夫没等范殊说完,连连点头道:“正是,正是,那位相公人生得英俊,出手也真大
方,普通渡江,最多也只是几个制钱,那相公瞧老汉一把年纪,又是个苦哈哈,渡过江,就
赏了老汉一锭银子,足足有五两来重,老汉摇了一辈子渡船,真还是第一次遇上好人。”
范殊心里忖道:“‘你碰上了贼人,才会这么大方!”
口中却急急问道:“船家,那位姑娘,可是生了重病,不能行走?”
老船夫怔了一怔,笑道:“相公只怕弄错了,那位姑娘是那相公的妹子,两兄妹站在船
头,有说有笑的,那里有什么重病?”
白少辉、范殊两人听的不觉齐齐一呆,这话和昨晚卖酒老人几乎如同一张咀里说出来
的。
但卖酒老人说的是铁扇公子杨廷芳,同行的姑娘是九毒娘子,自然有说有笑,如今老船
夫口中的那位相公,明明就是假扮闻香教主的贼人了!
和他同行的姑娘,自然是香香无疑,香香怎会和他有说有笑呢?范殊忍不住问道:“船
家,那姑娘身上,是不是很香?”
老船夫道:“相公说的不错,那位姑娘站在船头上,一阵又一阵的香风,闻的老汉连头
都胀昏了,咱们天生的苦哈哈,连有钱人家的香气都闻不惯。还亏那位相公,从身边掏出诸
葛武侯行军散,替老汉在鼻子上抹了些,头脑才清醒过来。”
范殊回头望了白少辉一眼,意思是说:“这回不会错了!”
白少辉因老船夫说他们有说有笑,心头觉得大感沉重,他眼看香香的母亲被那贼人害
死,如今香香却和杀母仇人有说有笑。
如果不是那贼人在香香身上施了什么迷失本性的药物,就是香香不明内情,受了那贼人
花言巧语的欺骗。
这两者的后果,都是非常棘手之事。
范殊看大哥没有作声,接着问道:“船家,你可曾听他们说往那里去的?”
老船夫摇摇头道:“这个老汉也不清楚,不过从这里过江,就是大巴山脉,山路崎岖,
不大好走,只有两条小路,一通平昌,一通绥定”
话声一顿,望着两人问道:“两位相公认识那位相公么?”
范殊道:“我们都是朋友,本来约好了到他家里去的,后来他妹子生病,早走了一步,
啊,船家,这两条小路那一条到绥定去的?”
老船龇着黄牙笑了笑,道:“这就不对了,到绥定该往东走,那位相公,上岸之后,好
像朝北去的,那是通往平昌的路”
说话之间,腾出右手,朝北首指了指。
他本来双手摇橹,这一指点,只有一只手把橹,船头立时打了横。
白少辉、范殊本来站在船头,原是上风,如今船一打横,就变成老船夫站在上风头了。
只听他乾咳一声,笑道:“两位要找那位相公,老汉倒可以带你们去。”
话声未落,突然扬手打出一团黄烟,朝两人撒来!
白少辉总是经历了不少风险,江湖经验也增长了!
试想一个摇了几十年船的老船夫,就算一只手摇橹,也决不会船头打横,看他一手朝北
指点,似是有意叫船头打横的,心中不觉动疑!
再听老船夫的口气,忽然不对,已经暗暗注意,此时一见他扬手撒出一团黄烟,也立时
推出一掌,劈了过去。掌风才发,身形已很快闪开,一面喝道:“殊弟,他是贼人的同党,
快截住他。”
他这一掌,虽是仓猝劈发,但一围掌风,依然暗劲潮涌,把老船夫撒来的黄烟,悉数震
散,随风而逝!
范殊瞧的心头大怒,双足一点,纵身朝后舱抢去,口中喝道:“老贼,你给我躺下!”
身形才起,右手振腕一指,凌空点去。
老船夫眼看自己撒出的一包迷魂药粉,被白少辉一掌震散,心头大骇,急忙一个打滚,
跃身往江中跳去。
那在小白比他还快,汪的一声,窜了过去,一口咬住他左脚。老船夫心头慌张,忍痛一
挣,噗通一声,跌入江心。等范殊掠到,老船夫一个身子,激起无数水花,已经没入水中。
渡船徒然失去了摇橹的人,船身一阵晃动,随水流去。
范殊瞧的大急,一手抓住橹柄,但他不懂得操舟,摇了两下,船身直是在江心打转。
白少辉跟了过来,道:“还是我来吧。”
范殊抬头问道:“大哥,你会摇船?”
白少辉从他手上接过橹去,说道:“会一点,好在离岸不太远了。”
说着,拨转船头,朝对岸摇去。
突见船尾水花一冒,那老船夫从水里冒出一颗头来远远尾随。
范殊伸手一指,叫道:“大哥,那老贼跟在我们后面,还不死心呢!”
白少辉一面摇橹,一面说道:“他只是一个爪牙,我们也犯不着和他计较了!”
一回工夫,摇到对岸,两人牵着马匹弃舟登岸,只见这一带山领起伏,绵亘不绝,敢情
就是大巴山脉。
范殊放开小白,一路连嗅带奔,只是朝前飞跑,两人也飞身上马,跟踪追去。
一犬两骑,一路向东,第三天傍晚时分,赶到一处叫穿心店的小镇,对岸高峰耸峙就是
有名的巫山十二峰了!
这三天工夫,他们足足赶了七八百里路程,依然没有追上劫持香香的贼人。
他们在镇上一家小面店吃了碗面,天色业已昏暗,由小白领路,出了小镇,朝西首一座
小山奔去。
这时阴云密布,风势极紧,看样子似是就要下雨了。小白一路飞奔,不多一会,把两人
带到林边一座茅舍前面。
这是一座孤立的茅舍,四无邻屋,搭盖在荒野之中。
范殊心头一紧,低声说道;“大哥,那贼人莫非就住在这里了么?”
白少辉微微摇摇头道:“这座茅舍,不似有人居住,也许他只是在此憋足,殊弟守住门
口,我进去瞧瞧。”
话声方落,突然脸上一凉,几滴雨珠,打在脸上,紧接着闪光耀目,雷声震耳!
白少辉那还犹豫,趁着电光雷声,一掌推开木门,迅快的闪了进去。流目四顾,只觉这
茅屋不过三间大小,室中一片幽暗,空无一物,那有贼人和香香的踪影?此时屋外雨势渐
大,白少辉退出屋外,一手带住马缰,往屋中率去,一面叫道:“殊弟,快把马匹牵进来
吧!”
范殊问道;“怎么,屋中又没有人?”
白少辉笑道:“大概他们昨晚在这里住过。”
范殊气道:“我们已经追了这许多路,还没追得上他,这贼人当真狡狯如狐,可恶极
了。”
突然间,一道闪光掠过,一片急雨,吹了进来,但听雷声隆隆,狂风挟着骤雨,倾盆而
下。
范殊正待回身去拴木门,瞥见一个人影,从大雨中奔行而来,转眼已到门前,心中暗
道:“此人定然是借着那道闪光,看到了这座茅舍,才奔来避雨的。”
思忖之间,那人已经大步跨入屋中,抖了抖身上的雨水,目光四下一转,冷冷说道:
“两位如何称呼?”
范殊站在室内,借着门外微弱的天光,已可清晰瞧见此人举动,只是瞧不清此人面貌,
心是暗暗纳罕,忖道:“这人脸上,好像蒙着黑布?”
只听白少辉答道:“阁下是谁?”
那人凝立不动,冷哂道:“两位一路跟踪,已有三日之久,何用再问?”
白少辉道:“老丈大概就是八卦门掌门人神掌皇甫大侠了?”那人黑布蒙面,瞧不清他
的面貌,只见两道利剪似的目光,逼视着白少辉,口中嘿嘿乾笑了两声,沉声说道:“不
错,老朽正是皇甫敬亭,两位呢?”
白少辉道:“在下白少辉,这是我义弟范殊。”
皇甫敬亭似是从未听过两人名字,闻言冷然道:“两位一路跟踪老朽等人,究竟是受到
何人指使而来?”
白少辉道:“老丈这是误会”
皇甫敬亭没待白少辉说完,不耐道;“真人面前,不用说假,你们一路跟踪,已有三
日,还当老夫不知道么?”
白少辉笑了笑道:“在下兄弟若是和老丈先后同路,那只能说是巧合,并非受人指使,
尾随老丈而来。”
皇甫亭怫然道:“两位最好实话实说,老朽无暇和你闲扯。”范殊见他口气托大,心中
不禁有气,冷笑道:“谁和你们闲扯,你跟踪我们而来,爱听则听,不爱听就算了。”
皇甫敬亭目中寒芒一闪,怒声道:“老朽面前,你敢这般说话?”
范殊冷冷道:“有什么不敢,你也不想想,要不是我替你解开穴道,现在你还囚禁在杨
家庄地窖里呢!”
皇甫敬亭怔的一怔,过了半晌,才道:“不错,老朽若非两位援手,此刻仍被囚禁在杨
家庄地窖之中,正因如此,老朽才冒雨而来,要把事情问问清楚,两位万勿自误才好。”
白少辉道:“老丈见询,在下兄弟,实是追踪一个人来的。”皇甫敬亭道:“你们追的
是谁?”
白少辉道:“在下也不知道她姓甚名谁,只是数日之前,目睹他假扮闻香教主,杀死一
个妇人,劫持其女,朝东而来,在下兄弟从潼州一路追踪至此。”
皇甫敬亭似是不信,问道;“两位如何又到杨家庄去了?”
白少辉道:“那也是一场误会,在下兄弟因杨家庄少庄主使的也是一柄铁扇,怀疑那女
子落在杨家庄上,不料夜入地窖,却发现老丈等人。”